《锦瑟》Ⅶ溟陌

2、辩论~~

　　全国大学生辩论赛会场。
　　正方辩题是：当代社会下的孔子是圣人。
　　反方辩题是：当代社会下的孔子不是圣人。
　　双方的角逐已经开始了，现在是自由辩论的时间。
　　墨小七作为反方三辩正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她引经据典，摆事实，讲道理，字正腔圆的声音配音一个又一个利落的手势，硬生生将孔子说成是现代社会中“一个大男子主义，不尊重女性，没有绅士风度，喜欢向别人推行自己的观点，说话绝对的”的男人。
　　她说得酣畅淋漓时，会场的大门被重重打开，有人悄悄走了进来。
　　墨小七听到声音，转头瞥了一眼大门处，看到来人时，她眼中滑过一丝喜悦。
　　她洋洋洒洒地说完，然后坐下。
　　正方二辩站起来，开始阐述自己观点。他的辩词很有理论依据，且辩论技巧性也很到位。
　　厉害啊，墨小七看向那个正方二辩。
　　长得还不错，清傲俊朗，虽是温文尔雅却透着一股子冷漠。啧啧啧~~
　　这气质……
　　待结辩完就开始统计分数了，墨小七十分悠闲地拿起矿泉水喝起来。
　　此时对方二辩淡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清浅地笑了。
　　墨小七正对上他的微笑，她一怔，好家伙这么有把握能赢？
　　“现在宣布比赛结果。”评委席中有一位长者站起身道。
　　墨小七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评委席。
　　由评委席中一个人将优胜名单递给主持人。
　　“Q大辩论队最后得分是289分，而P大辩论队仅以一分险胜Q大，他们最后得分是290分，那么本届全国大学生辩论赛优胜团队是P大，”主持人道，“而个人选手最后得分最高的是Q大墨明采同学，她得到了最高分48分，恭喜Q大墨明采同学得到最佳辩手的称号。”
　　噼里啪啦，全场掌声雷动。
　　墨小七起身，身边队友皆是上前拥抱她，道：“恭喜你，Seven！”
　　颁奖完毕，双方选手友谊握手。
　　墨小七走到正方二辩面前道：“口才不错啊。”
　　瞧瞧，她这话说的多贱。就算正方二辩口才不错也还是败在她墨小七的手上，如此张扬的明褒实损。
　　“彼此彼此，”那知那个男生四两拨千斤地回应道。
　　墨小七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呦呦，看看这是谁来了？”夏颜熙看到墨小七朝自己这里走来，于是她笑着调侃起来。
　　“Seven，恭喜你，”樊安衡笑道。
　　“请吃饭，请吃饭！”裴以妍突然窜出来道。
　　“裴以妍，你这个小贱人！”墨小七把手中的奖杯丢给樊安衡，冲上去吼裴以妍，“我打你电话让你来看我比赛你不来，现在比赛结束你就蹿过来说要我请吃饭，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人家是要陪帅哥嘛！”裴以妍委委屈屈地说。
　　“滚远些，”墨小七狠狠地瞪她，然后飞起一脚，轻轻踹在她的大腿后。
　　“小七！”左浅澈在程渝沅的搀扶下，走到众人周围道，“恭喜了，我总算是看到你历史性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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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向墨小七，合着她一早就是想出风头才叫大家过来看比赛的啊。
　　墨小七笑着道，“姐姐，你这么急着赶来看妹妹我的比赛啊，居然还把脚给扭了！”
　　“没良心的小丫头！”左浅澈狠狠瞪她一眼。
　　“走吧，我在‘然阁’定了包厢，现在一起过去吧，”樊安衡提议道。
　　“谁请客？”墨小七很严肃的问。
　　“你呗。”夏颜熙道。
　　“那我们还是换地方吃吧。”墨小七很小气地说，“或者，我做东，衡哥哥你付钱？”
　　“……”众人默……
　　“我这是怎么得罪你了？”樊安衡无语看着墨小七。
　　“谁让你那么能赚钱？废话少说，走吧！”裴以妍挽起樊安衡的手臂就往外走。
　　墨小七和夏颜熙对视一眼，微笑着也向外走去，经过左浅澈和程渝沅时，墨小七和夏颜熙特意叮嘱程渝沅：“咱姐就交给你照顾了，师弟！”
　　程渝沅闪动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地说：“是，师姐！”
　　好像照顾左浅澈是墨小七他们给他的一项莫大的殊荣似的。
　　左浅澈无语地拍拍程渝沅的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去。

　　进了包间，众人点了菜就一边坐等着上菜，一边聊天。
　　话题就聊到了裴以妍最近看上的某R大的美术系美男。
　　“话说，你们进展到那一步了？”夏颜熙问。
　　“我已经成功让他答应为我画一幅油画啦~！”裴以妍开心的说。
　　墨小七看向裴以妍的目光中带了些嘲讽：“你可不要毁了别人的前程……”
　　“……七师姐，你这样说，不是太伤裴师姐的自尊了吗？”程渝沅抢在裴以妍之前天真地看着墨小七说道。
　　伤自尊……
　　众人眼光有些诡异……
　　他们这伙人，大抵是从高中时就混在一起了，象征性地拳脚折磨，不顾及对方颜面言语羞辱……这些在这群人的交往中早就是寻常戏码，但可怜了程渝沅一个小正太，天真纯洁，自然不能理解他们的相处方式……
　　“师弟啊，”墨小七嫣然一笑，“你这样说，就真是太伤师姐的心了，师姐我这是在帮助你裴师姐认清现实，免得她去毒害别人，祸乱社会。”
　　“墨小七，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裴以妍勾魂一笑，灯光下她的笑容有种别样的美丽，“我告诉你，姐姐我这辈子只想祸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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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小七假装很不好意思地脸红：“我谢谢你啦，姐姐。”……
　　“嘁……”左浅澈看向裴以妍道，“你就不能好好谈一次恋爱吗？让别人帮你画幅油画……你确实有够油腻的！”
　　“那也总比你染指小正太好！”裴以妍道。
　　“这你可就错怪了小澈，”樊安衡道。
　　这时候服务生陆陆续续地上菜，而大家也开始边吃边聊。
　　正当墨小七吃到最High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筷子，因为她坐在最里面不好出去接电话，所以她干脆直接接线：“喂，你好。”
　　“请问你是墨明采小姐吗？”电话那端是陌生的女声。
　　“我是。”
　　“墨小姐，你好。这里是X市第一人民医院……”
　　众人依旧边吃边聊，没有注意到，墨小七一点点成惨白的脸色。
　　“你说什么？！”墨小七“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说，我哥哥出车祸了？”
　　闻言，众人皆向墨小七看去。
　　“我马上过来，请你们尽全力抢救他！”墨小七说完话，直接收线。
　　“出什么事了？”樊安衡起身问。
　　“我哥出车祸了！”墨小七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他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
　　“你别慌，我去取车，你在餐厅外等我，”樊安衡拿起钥匙往外走。
　　墨小七却已经直接冲出去包厢。
　　“小澈，你跟他们吃饭后就回学校吧，”樊安衡道，“我让司机来接你们。”
　　“好，你注意安全，”左浅澈也是一脸神色苍白地看着樊安衡。

　　墨小七手脚冰冷地穿越餐厅的走廊，却在转角处撞上一个端着茶水的服务生。
　　“砰！”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一脸歉意地看着墨小七。
　　墨小七脚步未停接着往外跑。
　　“小姐！小姐，你的东西！”服务生跟在后面喊了几声，却终究因为墨小七跑得太快而跟丢了她。

　　“小七有哥哥？”裴以妍诧异地看着左浅澈。
　　“嗯，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左浅澈道，“她哥哥在小七十四岁时去美国读大学了，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所以，你们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怎么他现在回来了？”夏颜熙道，“他怎么也没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吗？”
　　“他一个礼拜前跟我还有樊安衡通过电话，说他最近会回来，但具体日期也没说，”左浅澈道，“我和安衡觉得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告诉小七。”
　　“为什么？”程渝沅不解地问。
　　“因为小七一直觉得她哥哥是因为她才出国的，”左浅澈道，“她哥哥出国前，他们曾经大吵过。”

　　医院，某手术室门口。
　　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正沉默地坐在长椅上。
　　走廊尽头响起了一阵沉重地脚步声，仿佛是脚的主人已经累到虚脱，却还倔强地不肯停下脚步。
　　两人望向声源。
　　一个狼狈的少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长得还算标致，眉宇间有淡淡的书卷气。可她实在是太狼狈了，她的衣服似乎被什么浸湿了，她的手臂上一片绯红，且还在留着血。
　　“Who are you？”美丽的外国女人发问。
　　墨小七淡淡地看了那女人一眼：“Sorry，can you speak chinese？”
　　那美国女子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是墨明采，里面的病人是我哥哥，”墨小七自报家门，“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旁边一个俊美的外国男子道，“我们这次是和他一起来中国的。”
　　“朋友？”墨小七冷笑道，“那么，我哥出车祸时你们在哪里？”
　　“你在怀疑我们？”那外国女子反问道，“你认为是我们害了明初？”
　　“明初今天早上十点下飞机后，就立刻到Q大找你。你同学都说你不在，他问了你的电话打给你时，你居然拒接，如果不是你拒接电话，他也不会发疯似的找你，”那外国男人道，“他关心则乱，生怕你被人绑架，在他第十五次打电话给你时，他出了车祸。所以，墨明采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帮明初到处找你的我们？”
　　墨明初，是墨小七哥哥的名字。
　　“这位先生，你中文说的不错。但是，不好意思，我们是初次见面，我不太了解你们，”墨小七的眼中锋芒毕露，“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害了我哥哥？”
　　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那两人，只径自坐到长椅上，等待手术结束。
　　那两个外国人互相对视几秒，那美丽的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墨小七，再不言语。
　　“小七，”樊安衡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怎么？”墨小七站起来，问，“这些人干什么的？”
　　“是脑科最权威的专家，”樊安衡一边招呼身后穿白大褂的人进手术室，一边对墨小七道，“我刚刚和主刀医生谈过了，明初的脑部受到严重撞击，手术成功几率很低。”
　　墨小七的脸一分分苍白下去。
　　“你好，樊先生，”那个外国女人起身道，“My name is Elise Crystal。”
　　樊安衡看向她微笑，如一个优雅的绅士一般：“美丽的小姐，你好。”
　　他说完便拉过墨小七：“他们是你哥哥的朋友，你不要怀疑他们了。”
　　墨小七抬眸看他，不语。
　　樊安衡道：“我找人给你把手臂上的烫伤处理一下。”
　　墨小七轻笑：“这里交给你了，对了，让人封锁哥哥回国的消息，不能告诉爸爸和妈妈，他们会担心的。特别要对沈夫人保密。”
　　沈离贤，墨明初的生母之母，即墨明初的外祖母。那个女人，一直不喜墨小七，每次看到墨小七，都要对她冷嘲热讽，言语不和甚至会动手打墨小七。
　　墨小七和樊安衡低语几句，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墨明采，”那个外国女子站起来道，“你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樊安衡眯起眼，挡在墨小七身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明采，你知道吗？”那女子道，“明初是一个很完美的男子，如果他有不完美，那么就是你。”
　　墨小七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垂，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色彩。
　　“虽然他是我们的好朋友，但，”那女子越过樊安衡，走到墨小七面前站定，她俯身道，“我很讨厌你。明初不顾自己的安危，疯狂地想要找到你，只是想对你说一句，注意安全。”

　　天边终于露出了娇艳的光芒。
　　已经天亮了啊。一夜未眠的墨小七头疼欲裂的站起身，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她身后，是已经亮了十五个小时的“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
　　她买了热咖啡，转身，便看到远处一个美丽的女孩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墨小七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孩。
　　墨小七被她抱在怀中，她终于忍不住了，靠在她的怀中，静静地流下如珍珠一般大而晶莹的眼泪。
　　“以妍……”她低低地唤着好友的名字。
　　“嗯，我在。”裴以妍温柔地回应道。
　　墨小七的呼吸渐渐平稳，裴以妍轻轻拍着她的背：“小七？”
　　裴以妍低头看墨小七，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阿妍，”樊安衡发现墨小七不见了，跑出来找她时，看到了裴以妍，“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放心小七，所以问了医院地点，过来找你们，”裴以妍抱着墨小七，轻声说。
　　“她怎么了？”樊安衡问。
　　“太累了，睡着了，”裴以妍说话间，将墨小七轻轻地递给樊安衡。
　　“她哥哥回来了，你也知道，墨小七性子烈，”樊安衡道，“这么多年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让她和她这样僵着。”
　　“最近局面不稳定，墨明初回来，也是因为那件事吧，”裴以妍道，“他担心，他们会绑架小七。”
　　“你知道的，也太多了，”樊安衡颇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意味。
　　“我父亲身在那个位置上，我能够了解到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裴以妍轻笑。
　　“我不管你们怎么斗，不过，墨小七不能出事，”裴以妍站起身看向樊安衡，她美丽的容颜在晨曦下显得那样妖娆，“我要她这一生都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