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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见惊艳の二月十四 ...

  •   〖05〗『初见惊艳の二月十四』

      【原来,他的小鸭子心中早已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

      二月十四,情人节。
      清晨,天空飘起绒绒的雪花,世界一片雪白。

      今天,是蓝潜墨十八岁的生日。
      在这么浪漫的日子出生的他,似乎得到上帝过多的眷顾,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清俊的容颜,挺拔的身姿,内敛的性格,睿智的头脑,显赫的家世……
      这样的他,没有权利不幸福,对吗?

      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屋内。
      这气味,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隐隐约约中,耳畔有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细细碎碎地响起。
      手指轻轻地拽动着透明橡胶管,手背上的白色医用胶带一点点翘起,细长尖锐的针尖在血管内缓缓移动,细微而又尖锐的痛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掀起柔软温暖的蚕丝被翻身下床,光着脚,他穿着松垮的居家服走向落地窗。
      靠在凝满白色雾气的玻璃上,修长的手指在玻璃上缓缓滑过,雾蒙蒙的世界慢慢清晰。

      垂眼看向楼下——

      白色的世界里,身穿红色大衣的韩初见头戴颜色艳丽的针织提花雪帽,足蹬黑色防滑雪靴,正和身着橙色羽绒衣的夏莫倾兴致勃勃地堆着雪人。

      雪花落在她红红的鼻头上,瞬间融成晶莹的水珠。她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抹去,对着面前的少年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眼睛笑成一弯浅月。

      那少年身形瘦削,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显得荏弱。褪去手套,他伸手温柔地拂去她眉毛上未融的雪花,苍白得略显病态的面容笑得如同春日盛开的樱花。

      蓝潜墨的眼睛眯了眯,男孩深褐色眸中那浓厚的宠溺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夏莫倾,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吧?

      思绪流转,时光倒回今年蓝家举办的新年舞会……

      ※※※

      宴会厅内。
      身着黑色礼服的夏莫倾端正地坐在舞台上的白色三角架钢琴前,手指灵活娴熟地弹奏着理查德的《MariageD\'Amour》。

      他姿态俊逸,神情安静。
      跳动的音符似是充满灵性,在空中欢快地绵延缭绕,令人如痴如醉。

      《MariageD\'Amour》译名《梦中的婚礼》,是韩初见最喜欢的钢琴曲,可是她总也弹不到夏莫倾那般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过不要紧,因为夏莫倾说过:“初见,你喜欢什么曲目,我都会弹给你听!”
      是啊!有夏莫倾弹给她听,足够了!

      韩初见端着堆满精致糕点的小盘子站在台下,歪着脑袋看着台上的少年,眼中光华流转。

      “哼!会弹琴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私生子!”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初见耳边响起,她的眉毛不悦地蹙起。

      周围的客人闻声纷纷侧目,低头小声地嘀咕着,眼中流露出或惊诧或讽刺或赞同的神色。

      转过头,初见看到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胖男孩正满眼鄙夷地斜睨着台上的夏莫倾,那模样简直可恶至极!

      “哥哥,你说谁是私生子?”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眉目带笑地盯着面前的胖小子。

      男孩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脸上晕上一抹绯红:“喏!就是台上那小子。我妈妈说,夏莫倾的妈妈是他爸爸在外包养的情妇,他是个龌龊肮脏的私生子。你千万不要跟他玩喔!”

      “喔!”韩初见的黑瞳转了转,里面迸发出奇异的色彩,咧开嘴灿然一笑,她伸手拉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哥哥,那我们不要听他弹钢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男孩的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闪烁了一下,兴奋地点头:“好!”

      身着火红色夹袄小旗袍的韩初见拉着胖男孩的手走出宴会大厅时,台上在黑白琴键间游走的手指僵了一僵,空中飞旋的音符亦随之颤了颤。

      那边,蓝潜墨轻啄一口手中的香槟,转身走出大厅。

      ※※※

      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天寒地冻。

      隔着十米的距离,蓝潜墨靠在门庭的柱子上,看着小初见手舞足蹈地跟胖男孩讲着什么,男孩被她的话逗得前仰后合,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细线。

      泳池里湛蓝的水光折射在韩初见的黑瞳中,亮得有些诡异。

      看到那样的眼神,蓝潜墨心中一紧,迅速立直身子。
      还没来得及抬脚,便听见“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和“扑通”一声落水声划破静谧的夜空,伴随着飞溅起来的巨大水花,男孩呈“鼎”字状仰身掉进了漂着层层碎冰的泳池中。

      他快步奔向泳池时,韩初见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仿真玩具蟑螂,眼角溢出点点碎光,对着边惊恐呼喊“救命”,边笨拙地扑腾着水花的男孩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来不及多想,蓝潜墨纵身跳进冰冷刺骨的泳池中,动作利索地游过去卡住男孩肥硕的双肩,在韩初见惊诧地注视下,费力地将拼命挣扎的男孩拖上岸。

      被冻僵吓坏的男孩在蓝潜墨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爬上岸,抱着身子坐在池边,哆嗦着嘴唇,边剧烈咳嗽边放声大哭。

      宴会厅中的人们闻声纷纷赶来,男孩的母亲看清形势后,尖叫着奔向落水的儿子,方才的优雅大方顿时消失得毫无踪迹。

      水珠沿着蓝潜墨的脸颊缓缓滑下,侍者慌忙递来干毛巾,劝他进屋换掉湿衣。
      但是,他只是握着拳头冷着脸瞪着一脸无辜懵懂的韩初见,眼神若寒窟凌冰,冰冷彻骨。

      韩初见扬着下巴,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内疚害怕的神色。

      压抑着怒火,蓝潜墨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强行将她拖走。

      夏莫倾身姿孤绰地立在门厅前,望着初见踉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润洁如玉的手指在身侧一点点紧握成拳。
      指甲慢慢陷入掌心,一股尖锐的疼痛直达心脏深处。

      ※※※

      空中的月亮皎洁清冷。
      蓝潜墨头发上的水珠在寒冬的夜里迅速凝结成剔透的冰花。

      “韩初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走到花园内,他一把甩开初见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对她怒吼,瞳眸阴沉得恍若波涛暗涌的深海:“你怎么会这么坏!”

      韩初见被他阴沉愤怒的眼神吓到了,怔怔地望着他,瞳中跳跃着细碎的银光。
      少顷,嘴唇动了动,欲语。

      “你不要想狡辩,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他暴躁地指着她训斥:“以前你做的坏事虽然不少,可都不至于威胁到别人的健康和生命。今天,你竟然让他掉进结冰的泳池里!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韩初见仰着下巴盯着他怒火中烧的黑眸,看着他睫毛上的水珠一点点凝结成冰花。

      “他说夏莫倾是私生子……”垂下眼眸,她声音里溢满了委屈:“他们都说他是私生子,只因为夏叔叔一年只来看他和阿姨几次!”

      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本以为她会死不认账。
      所以,当韩初见说出这话时,蓝潜墨愣在原地,瞳中愠怒的光芒微滞。

      抬起眼帘,她的黑眸中有盈盈的水光来回滚动:“那个胖哥哥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夏莫倾了,凭什么他要说他是私生子!就算是私生子又如何,夏莫倾那么乖巧懂事,哪点不如他了?他凭什么说他肮脏龌龊?”

      看着一行清泪从她眸中滚出,蓝潜墨的手指在身侧慢慢松开,眼神变得柔软:“初见,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让他掉进那么冷的水里,他会生病的!”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声调略显焦虑。

      “生一次病又如何?夏莫倾也经常生病!一年中他病着的天数比健康的天数还要多,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欺负他!”
      韩初见瞪着蓝潜墨,表情飞扬跋扈,眼神冰冷坚毅:“这个世界上,能欺负夏莫倾的人,只有我,只有我韩初见!我绝不许任何人侮辱他伤害他!”

      清幽的月光反射到她眼底,折射出悠悠的暗光,蓝潜墨从那眸子里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那种陌生而深刻的情感让他的心蓦然一疼。

      弯弯的上弦月掩到厚厚的云层后,凌厉的寒风穿堂而过,一颗心,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么清晰真切的疼痛。
      原来,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心痛!

      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心脏,再一点点拧转着深入。那疼痛贯穿胸腔,看不到,摸不着,让你整个人虚软疼痛,脆弱的不堪一击。

      原来在她心中,那个男孩竟是如此的重要。
      原来,他的小鸭子心中早已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蓝潜墨忽地觉得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这一刻,他倏地觉得自己被人抢走了一直珍爱的宝贝。

      衣服上的水分一点点结成冰花,带走他的体温。他的面容在月的银辉下苍白莹透,像动画片中的吸血鬼一样,英俊得有些诡异。

      冷风吹过枯桠,发出鬼魅的“唦唦”声。
      蓝潜墨就那样凝视着她的眼,站了一个世纪。

      “墨哥哥……”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搭下来,遮住眼中变幻的情绪,伸手牵住他僵曲的手指,再次抬眼看向他时,迷人的瞳中有温柔的光华在静静流淌,“你的手好冷……”

      她的手小巧、细软、温暖。
      当她握住他手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袭遍全身。

      蓝潜墨闭上眼,绝望地轻舒一口气。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是那么迷恋面前的这个女孩。

      胳膊轻轻向前一带,韩初见一个踉跄扑倒在他怀中。双臂慢慢收紧,他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中。
      白色西装上的水渗进了她的衣料内,给那耀眼的火红晕上深沉的色彩。

      韩初见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抱着。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虽然他的怀抱又湿又冷,虽然浑身的骨头都似要被他折断了一般,她也得忍着。
      其实,内心深处,她是不排斥被他这样抱着的,不是吗?

      韩初见侧了侧脑袋,将脸颊贴在他湿冷的衣服上,嘴唇动了动,低声说:“墨哥哥,对不起!”
      那个身体僵了僵,随即更用力地抱紧她。

      身着黑礼服的瘦弱少年挺直了脊背站在远处,头微微垂着,柔软的头发垂在额间,遮住深褐色的眼眸。

      他的唇抿成一条隐忍的直线,唇色苍白得近乎病态。
      此刻,他是多么想冲上去对他说:“放开她!”

      手指在身侧慢慢握成拳,夏莫倾眸中火红的戾气慢慢融浸成深蓝色的忧伤,绵延不绝地倾斜而出——

      为什么,我是个私生子?
      为什么,我是个病怏怏的小孩?
      为什么,我没有能力保护韩初见?”

      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孱弱的身体。
      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可耻的身份。
      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懦弱的性格。

      凌烈的夜风将他额间的碎发卷起,迷离的寒眸中淬炼出一种慑人的坚毅。
      那年的冬天,夏莫倾对自己说:“我要变强,为了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见惊艳の二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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