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之苏文歆》叶非花

7、第 7 章

　　第七章谁的心

　　到底过去了多少年了呢？

　　雷行风喝着酒，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那以后，到底过去了多少年了呢？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然后在不知不觉中，鬓角爬上了霜似的白色，眼角现出淡淡

　　的褶皱，眼底不见了清澈睥睨，不见了轻狂张扬，剩下的只有沧桑。

　　摸着胸口，总是空空的，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到苏文歆不仅仅是他的想法而已，更是家族的要求。谁会想到那唐风澜，那一辈武功最好的唐风澜，背叛唐家的唐风澜竟然会跟苏文歆在一起，成了亲还有了一个孩子。家族的命令是拿到孔雀瓴，杀了苏文歆和唐风澜的儿子。

　　十一月，一月，二月，三月。

　　四个月了，他一点，不，是根本不想动手。

　　偶尔他会去见苏文歆，有时是正大光明的，更多的时候是悄悄地埋伏在檐角树阴里，远远地望着那个淡淡的冷漠的女子，看她那双眼，墨黑，闪亮，却好似死了一般睁得大大的，冰冷。

　　雷行风轻轻地闭了呀，银铃般的笑声就在他的耳边回荡。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七岁，还是八岁，调皮地翻墙进入那个不允许进入的地方，落地的转身，就看到一个女孩惊慌地躲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漠的自己却对着他露出极少露出的微笑。看着她也微笑羞涩的模样，胸口有块地方暖暖地融化了。

　　每次任务回来后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去复命，而是跳进那个院子，看着她露出甜蜜羞涩的微笑，听着她吵闹地问东问西，

　　像个麻雀一样。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烦，隐约还有点幸福。

　　那个深深的庭院，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吧！

　　那天雨夜，他看着她抖着双唇对自己请求：“请你带我走！”一瞬间，他也是想带着她天涯海角的。只是、只是……怎么能够丢下，丢下一个家族跟着她离开。

　　看着她脸色变白，眼神慢慢盛满绝望，不是不痛苦的，想伸出手去，她却决绝地转身，只抓住了空气。他也生起气来，明明在平常的时候乖巧又温顺，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任性耍脾气了呢？

　　看着她露出淡淡的苍白的微笑，雨下得那么大，把声音也掩盖了。她最后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到，他以为等事情完了他再跟她解释也是一样，但是他没想到再也不见她。

　　再见面，物是人非。

　　“你想要孔雀瓴吗？”苏文歆坐在船舷边，轻声却清晰地问。

　　雷行风点头：“家族，我们家族需要它。”

　　苏文歆问：“什么时候知道孔雀瓴在我身上？”

　　雷行风说：“一开始就知道。”

　　苏文歆淡淡地：“唐风澜说，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存在。”

　　雷行风回答：“他没有，但是有很多人监视他，他甩开了追踪，但是总会有人去调查那一段时间里他做了什么。”

　　苏文歆低低地笑出声来：“这些事情他早就告诉我了，所以他不惜让我假死。其实我本来也该死了，陈七为了我死了，

　　而我摔下了山崖……毒性散不了，全都停在了这里！”她伸手抚上她的右脸颊，那里有一块青色的印记，从额头到嘴角，几乎占据

　　了整张脸。

　　雷行风伸出手：“孔雀瓴的图纸呢？”

　　苏文歆微微笑了：“我不会把它给你的，那是唐风澜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她说着，脸上浮现出甜蜜幸福的神色。

　　雷行风呵斥：“他这样对你你还念念不忘？！”他就那么好吗？让你……

　　苏文歆说：“其实我在赌，表哥，你不会把孔雀瓴带走。”

　　表哥……

　　有多少年了，这个称呼，那样软软的语调，那样撒着娇，缠着要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外面世界的事情。

　　雷行风说：“你的消息是唐门给的，难不成你要看着我们雷家你们苏家全都死在唐门的手里？看着江湖这国家被唐门捏

　　在手里玩？还是要我看着你死在唐门的手里？”

　　苏文歆认真地：“如果要我死，几年前我就死了。”

　　雷行风急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还活着！”

　　“你不来找我他们也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雷行风沉默不语。

　　“苏文歆你不能这么想，我找得到你唐门迟早也会找到你的。”过了一会儿，雷行风抬头，“你不能那么自私，孔雀瓴

　　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唐风澜。”

　　苏文歆冷笑：“难道属于你？还是雷家？还是苏家？”

　　“自私？我们是自私，我和唐风澜都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偷孔雀瓴吗？不为了岳飞，不为了国家，他只是做他想做的

　　事情，因为岳飞是个人，而他不是！”

　　苏文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就不自私了？说着为了家族，为了江湖，为了国家，其实你只想着自己能名扬天下而已。”

　　“扬沁不会出卖我，你会。除了你，唐门的人天下人如何知道我还没死？江湖上的传闻又是如何解释？一战成名吗？利用孔雀瓴，把引来的敌人剪除干净？再冠冕堂皇的话，都是为了掩饰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掩盖不了那后面暴露出来的野心！比起你，唐风澜一点也不自私，我更加说不上自私。”

　　没有人自私，谁都是那样，我们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