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欲返去》诸葛闲云

18、第 18 章

　　正月十五前的周六下午，我和孟凡约在城市中心的公园见面。
　　对于和孟凡的见面，我的内心既有期待，也有紧张。不是担心孟凡会出乎我想像，而是，我担心自己不够好，担心孟凡会对我失望，也担心她给我写贺卡、写那些平和的内心深处的文字只是出于冲动，或是出于一种安全的距离。而见了面，这种安全的距离不再，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美好么？
　　我很紧张。呵，这可不是我钟逸的风格。
　　那天我难得的没有睡懒觉，十点来钟起床，正经的吃了午饭，然后，早早出门。
　　出门前我洗了头发，仔细的把头发吹干，在镜子前认真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把自己拾掇得干净而精神。我对镜子里的自己展颜一笑。
　　嗯，我希望能够让孟凡看到我就喜欢我，希望能够留给她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那时，我忘了其实孟凡在那晚的天桥上已经见过我，在那晚昏黑的天色里，在那自由和希望的歌声里，我一时间忘了假装快乐。越过那些后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也许，孟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本原的我。
　　那天刚好我妈还在家，看到我这样子，以为我是要和哪个男孩子约会而不时的和我爸窃窃私语。
　　我心想着，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呵，我要真去和男人约会，才不用这样费周折呢。
　　我穿了喜欢的红黑格子的呢子过膝长裙，在外套外裹了我喜欢的羊毛围巾，还带上了我在家里用来捂手的暖水袋。――其实我手也没有那么冷，我是担心见到孟凡以后手不晓得要放在哪里。
　　午后一点多钟近两点。阳光温暖和旭，路上的行人脸上仍然是春节里愉快的表情。
　　正常情况下，我很少在休息日的这个时段出现在户外。周五的晚上我通常会熬夜，而这时，往往我还没有起床。
　　我站在约定的地方等孟凡。还差十分钟。难得我没有迟到而且竟然还早到。
　　公园里依然萧索，立春过后的树木仍然光秃秃的难看，湖边的柳树隐隐萌出一丁点儿绿意。风很大，人倒是不少。有爱活动的老头儿在扯着线放风筝。我仰头看去，风筝飞得极高，只剩下一个不大的点儿，看起来很费事。
　　我想到家里的那群老头老太太。要是让他们围一桌打打麻将打打牌他们是乐意的，让他们到公园儿来放风筝，呵，一百个不愿意啊。
　　不过老实说，这么大的风，要不是和孟凡约好了，我也不愿意在这湖边挨冻。
　　想来这个叫孟凡的家伙真是秉承她短信里一贯的文艺啊，约人都约在公园。我和其他人约，一向是约在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的。呵，那里人多，热闹，吃喝玩乐一条龙，最适合我这种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人。
　　我抱着暖水袋站在风里，又穿得比较修饰，来来往往的人不住的看向我。呵，原来，这就叫做“拉风”啊。

　　那天孟凡很准时的出现在我前面前。
　　在我不经意的晃神的时候，突然感觉面前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略带微笑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中长的发，干净的没有任何妆饰的脸，眼睛很亮，眼底是淡淡的蓝。黑色的外套，牛仔裤，平底鞋，斜背着一只帆布包。看上去有一种书卷气，但又能肯定绝对不是学生。
　　“孟凡？！”我笑起来喊了她的名字，习惯性的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两点整，非常准时。

　　这个公园我常常路过，在车上。但几乎没怎么在里面晃过，尤其是这样的寒意仍然深重的尾冬。
　　我跟孟凡很自然的在环湖的路上慢慢晃着。她常常指给我看一些树和草。那些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树和草她居然都能认得七七八八，而就算是它们长得枝繁叶茂我也未必能分得清和叫得出它们的名字。
　　果然是很文艺啊！
　　孟凡说很标准的普通话，语速比较慢，很轻柔，连带着我也不好意思再豪气干云，转而扮起优雅来。
　　她让我泄气的是：我穿着五公分鞋跟的小靴子，站在穿着平底鞋的她旁边，居然还只是跟她一般儿高。那时我恨恨的想：早知道穿个更恐怖的出来。
　　不过有一点要承认的是，虽然孟凡比我高，不过她比较瘦，不太显个子，站在我身边并没有压迫感。而且，她很平和，在她一站在我面前我就感觉到了。这平和让我觉得，她即便再比我高一个头她也会和我轻柔的说话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压迫我。
　　我想是我的那些朋友也好玩伴也好激进的太多了吧，他们太轰烈，和我一样，抽烟喝酒夜场愤世嫉俗偶尔还会粗口或是动手，所以，这样的孟凡一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是一道柔和的阳光，瞬间映衬出世界原本的美好，第一次让我对我那习以为常的混乱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有个词怎么说得来着？如沐春风？对！当孟凡那样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走在我身边，和我说着一些无关美容无关八卦或者说几乎是在现实生活里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时，我忽然觉得内心的平静慢慢的漾了出来，最初的紧张早已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