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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八 ...

  •   -8-

      冬天过去,春天悄然来临。

      安宁莫名感慨,三个月的冬天,发生了好多事,比如说,人娇竟然和额娘一起信佛了,在比如说,本来身体强壮的阿玛竟然得了风寒,不过十有八九是被他传染。

      额娘信佛很多年了,当然也是有缘由的,阿玛因为是独子,所以一直想要个儿子,封建社会里,一个当皇妃的女儿,都不及一个跪在皇妃脚下当将军的儿子,阿玛更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他有八个姐姐,额娘生了四个姐姐后,阿玛就纳妾,先后纳了四房妾,都在生孩子时难产去世,一直到额娘生了他,阿玛才没在纳妾,王府一直有不好的传言,说是诅咒,阿玛今生不可能有儿子,在他出生后,不好的传言,才有所好转。

      可是没几年,在他误食药材,头发瞬间变白,不好的传言又更为厉害。

      其实安宁也比较好奇,他到底吃了什么,才能让头发瞬间变白,可惜六岁之前的记忆,他都没有,直接点说就是,六岁之前,安宁是个痴儿。

      但是他绝对是个幸福的痴儿,爹疼娘爱,有此父母,也不枉他来这人世走这一遭,所以,他很珍惜现在拥有的幸福。

      安宁走出屋,入眼看到一袭粉红衣衫的人娇,三个月里,她清瘦不少,原先圆润的下巴瘦成尖尖的,让她本就不俗的面貌更显轮廓,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清风拂过,根根发丝飞舞,看她许久,她一直未动,慢步倒她身边,发现丹凤眼的她盯着苑里大片的桃花发呆,他没叫她,径直走到放有古筝的亭子。

      那里有把上好的古筝,一直搁在亭子里,除了笑颜没人乱动,凭王府一向清贫,前后的仆人也不过十人,凭王爷和王妃住在前院笠折苑里,中间的翡翠苑是已经出嫁的姐姐们住的,安宁的桃花苑在最后面,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原先叫相惜苑,但是他觉得和屋前大片的桃花林不符,于是改成桃花苑。

      出桃花苑的路有两条,一条通向前院大门,一条是桃花林的尽头,通向后门,因为常年锁着的原因,此门甚少人知道,几乎被人遗忘。屋子门口正对林子,而不远处的亭子隐在片片花瓣中,犹如桃花源里流年忘返的梦境般。

      安宁摸着古筝,还能用,大概知道是他的东西,笑颜一直妥善保管着,所以依然崭新

      漫天的话语
      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
      好好的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迷雾散尽
      一切终于变清晰
      爱与痛都成回忆
      遗忘过去
      繁花灿烂在天际
      等待已有了结局

      一曲弹完,安宁看着满手的血,笑了。

      原来他还没忘记,这首爸爸在妈妈走后,他最爱唱的歌。他以为这么多年,岁月无情的磨砺,很多埋在记忆里的画面,都会遗忘,可是当他抬手触碰,爸爸妈妈清楚的依如昨日重现。

      安宁坐在亭子里两眼无神的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娇已经蹬在他身边,她小心的抬起手,帮他擦着指头上的鲜血。

      安宁歪着头,望着开的正旺的桃花,霎那欣慰,“人娇,春天来了。”

      人娇低着头,声音呜咽,“我知道。”

      安宁捂着胃,努力压制想要上涌的胃液,他感慨道:“很多偶然里都有必然,也许很多时候都不情愿,可是发生了就存在了,以后的岁月,我们要学会珍惜。”

      如果上天能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握着爸爸的手,搂着妈妈的脖子,好好笑一生,只是回首来时,路已不在。

      他们都是卑微的人,回不到过去,到不了未来,认命也没错,能够活着,才是生命应有的意义。

      人娇抬起头,眼眸明亮,虽然泪水弥漫,可是更显得晶莹剔透,“我很喜欢刚才的曲子,少爷教我弹这曲子吧?”

      安宁正要答应,话还没说出口,笑颜端着茶向亭子走来,她问:“谁要弹,弹什么?公子你可别弹,你的手............”

      她还没说完,便已看见安宁满是鲜血手,放下茶,脸寒了起来,“公子一定要这样吗,不可为偏要为。”

      总是忘记不能碰坚硬的东西,不到鲜血弥漫,不会记得自己很玻璃。再次被逮着,安宁郁闷的看着人娇,苦笑道:“我以前从来不弹的,每次弹,指头都是血,不过要学,我也可以教你。”感觉笑颜眼睛恶狠狠的向他盯着,安宁忙改口,“口头传授,绝对不动手。”

      别怪他没志气,实在是管家婆,不能得罪,他可不想以后天天对着晚娘脸,食不咽下,那可是很悲催的。

      人娇笑着点头,“笑颜说少爷的功夫也不错,也顺便教教我吧?”

      “我也要学,我要保护公子。”笑颜转眼笑容满面的对安宁叫道,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在生气。

      安宁吹着包扎好的手指,笑的开怀,“行,那公子我以后可就仰望你们了。”

      一树桃花净落,笑声满春园.................

      ---------------

      康熙十八年,从图海攻礼县驿门,大破之。复塔什堡,进克兴安。图海以汉中要地,令鄂克济哈领振武将军,与副都统哈塔将千人守之。

      汉中告急,皇上下旨凭王府,要凭王爷护送粮草去汉中。

      天没亮,安宁就起来送凭王爷,他正疑惑笑颜今天竟然没等在屋外,到了前厅,发现隔壁的郎中从阿玛住的笠折苑出来,拉住细问才知道,凭王爷病重,安宁慌忙抬脚就向凭王爷住的笠折苑跑去。

      “额娘,阿玛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安宁进屋就看到凭王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王妃坐在床边不停的帮他擦汗。

      王妃回头看了下安宁,面色平静,“昨晚半夜突然昏过去了,郎中说是气虚,大概是早段时间风寒的后遗症。”

      “怎么没人来告诉我,笑颜也不说,还有人娇,都不和我说。”安宁很难过,竟然没人和他说,在怎么说他也是凭王府,除了自己阿玛唯一的男主人,有事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笑颜站在旁边拧着毛巾,看看额娘,然后不知所措的叫了一声,“公子。”

      “少爷,昨晚咳的很厉害,没叫你,是因为你难得睡着,我们都不忍心叫醒你。”人娇拿过笑颜手上的毛巾,绕过安宁,把毛巾递给额娘。

      从来都是因为咳的太厉害很晚睡的,加上浅眠,安宁每天睡的时间很少的,昨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还睡的很熟。

      “好了,安宁,是我叫她两个别叫你的。”说完,王妃转头不在看安宁,她从人娇手里接过毛巾贴在凭王爷头上,担忧的望着依旧昏迷的丈夫,担忧的说:“你阿玛这情况,也不能押送粮草到前线,这该如何是好。”

      “我去,我代阿玛去。”既然阿玛不能去,身为人子,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少爷去,我也去。”

      “不能让公子一个人去。”

      两人连声反对。

      凭王妃脸一寒,“胡闹,军营也是你们想去就去的。”

      额娘不常生气,一生气,任谁都不能多说二句。笑颜和人娇都不在说话,只是死盯着他不放,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额娘,我代阿玛去。”

      安宁想去,不光是为了凭王爷,还有一个理由,他要去见一个人,以一个正大光明的角色站在他面前。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坚定,想要去见他,如果李没是他无法触摸的,安宁就是我恐惧的,翻遍脑子里所有史书资料,安宁竟然是未知,也许某天他就不在,也许就在也见不他.......

      如果见不到,那不仅是恐惧,更是没意义。

      “少爷.............”

      “公子.............”

      安宁不去看她们两人希冀的眼神,坚定的说:“我要去。”

      凭王妃瞄着安宁看了好久,也许她发现他是认真的,最后她叹了口气不在看他,“去吧,我会上书给皇上,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你太久。”

      如愿以偿

      离欠的债进了一步.........

      离他更进了一步...........

      走出王府,从笑颜手上扯过包袱,转身走开。

      安宁没回头,怕看到门口三个女人的眼泪,他会心软,所以他在转身后,头也不回的向出发地跑去。

      到了城门外,大队人马已经整装待发,安宁下马,一直是王府家仆的亚叔上前把马牵去喂草,阳光很烈,他转身想找个阴凉的地方,眼前的画面让他怔在那里。

      阳光洒下的光度正好落在一个人身上,他的穿着很普通,带着士兵帽,本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可是阳光下他认真喂着马的清爽的面孔,却怎么也让人移不开眼。

      “我怎么不知道这次押送粮草的官员换人了。”想是安宁动作太大,他转头迷茫的看着他。

      古文常形容一个男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比潘安,其实都不尽然,一个男人,穿着无论如何普通,也能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那就说明此人真是不凡。

      对面握着草向安宁看来的男人,就是如此,不算阳光照的让他耀眼,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也和阳光有得一拼。

      “还是说凭王爷还没到?”看安宁不说话,他丢下手上的草,慢慢向他靠近,身上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目光触及他身上两片四分之一的玉佩,笑容呆在脸上,心里纳闷,怎么他会随军,还穿的和普通士兵一样。

      “怎么不说话。”

      安宁看着他柔和的面孔,轻笑出声,歪头面带疑惑的向他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裕亲王要随军去前线啊。”

      史书上可从未记载,裕亲王参加此次战役。

      吃定他此次随军是秘密进行,安宁无所顾忌道:“王爷可以免安宁跪拜之礼吗?”

      他收起笑容,面色寒了下来,“何以见得,我就是裕亲王。”

      他不说不免,安宁也就不客气的当他默认,免了。

      “王爷身上的玉佩可不是旁人可佩戴的。”一块玉佩,四个字,玄烨-福全,分成四块,每人各拿一字,裕亲王的玉,如果他没记错,是玄全二字。

      听了安宁的话,他愣愣的摸着挂在身上的玉佩,良久,在他都以为他神游太空了,他微笑着抬头给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翻,“早就听说凭王府的公子有着玲珑剔透的心,样貌比女子更胜一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王爷还不如直接说我长的妖孽。”他的眼里瞬间布满笑意,看到被自己娱乐的人都笑了,安宁环抱手臂,笑着对他道:“市井传闻都不可尽信,安宁只是个普通人,是传闻夸大其词了。”

      他对安宁摇摇手指,“我到不觉得是传闻夸大其词,没有此样貌,此心智,凭王府的公子也不是普通人。”

      说对了,头上有光环,走到那,都是耀眼的。

      安宁摸摸鼻子,歪嘴笑道:“那是,即使带着水兵帽,穿着普通衣,王爷身上流露的贵气,也不是可以轻易掩盖的。”

      他挑眉不语,此回合平局。

      相互挑刺结束,安宁开始进入正题,“家父昨晚突发疾病,以至于早上还昏迷不醒,家母已经代父上书皇上,此次押送粮草由安宁代替,还请王爷多多指教。”

      他习惯性的撩下衣服前摆,“指教谈不上,相互勉之。”

      作为皇家人,能这样谦虚的,真的很少见,裕亲王不愧为贤王。

      “那王爷此次随军..............”

      “本王.............”他望下安宁,惊觉口误,忙改口,“我只是到阵前视察的监军。”

      “安宁明白。”安宁望着他了然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
    听说评论恢复了,可以留上评论了?
    大家留评试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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