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寒の武纪

1、灯谜

　　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师傅把我带下山，目的是送我离开。
　　“念槭，从今天起，你就不再属于这里了。江湖险恶，你要多多保重。”师傅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口吻对我说。
　　“师傅，为何我生在佛门，也一心向善，您却拒绝我剃度出家，还要把我送下山去？”
　　“与佛祖讲究的是缘分。而你尘缘未了怎么能够安心的皈依佛门？若是你真与佛祖有缘，那么等你真的决定之时也就无怨无悔了。若是真的无怨无悔又何必拘泥剃度的仪式呢？”说完师傅莞尔，“孩子，去吧。山下有你未完的尘缘，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啊！”
　　未完的尘缘……是什么？

　　下山之后，我来到洛阳。在师傅口中，这里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大都市。同样也布满杀气。我看见街道上的百姓个个大张旗鼓，似乎在张罗什么盛会。于是我拉下一个小哥询问。
　　“姑娘你是外乡来的吧？不过你还真走运，刚来就碰上我们城一年一次的庙会。”
　　“庙会？”
　　“是啊！庙会当晚会有很多表演节目还有猜灯谜。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白吃白喝呢！”
　　“哦，谢谢……”我突然有种淡淡的失落，这样热闹的节日应该不属于我吧！
　　晚上，的确如那位小哥所说，喧闹非凡。我独自走在廊桥上，提着师傅留给我的剑亦步亦趋。突然我看见前面有个小酒楼，因为距离庙会中心太远所以此刻显得有些凄清。
　　我走近，很简单的布局和构造。可是那盏酒楼门口的彩灯却吸引了我。灯上是一个谜语，我轻手提起一边的笔书写答案。与此同时，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写下答案。我看了看他，白衣素衫、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满是清淡的滋味。于是我微笑，转身离开……
　　“这位姑娘，麻烦你等一下。”店小二叫住了我，“姑娘你刚才答出了本店的灯谜。按照约定你可以拿到十两银子。可是刚才这位公子也答出了。所以银子要你们自己分去了。”说完，他把银子放我手上，然后收起灯，关门打烊了。
　　“姑娘，银子你拿去吧！出来乍到的，身边总要放些银两。”那个白衣男子淡淡地说，然后拿上一边的剑，转身。
　　“等一下。”我叫住他。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小女子与阁下素昧平生，既然银子里有你一份，我怎么能收？”
　　“那姑娘你意下如何？”
　　我无语，因为的确，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这样吧，我们互相再出一道谜，谁解出来银子就归谁？”
　　“好！”我答应的很爽快。
　　“我的谜面是：盛名之下，累人一生。”他微微扬起嘴角。
　　“那么我的就是：目力不济看布告。”
　　“很有意思啊！那么，明日申时此地不见不散。”
　　“好。”我依旧很爽快。
　　于是，我们背道而驰。我回客栈。而他，我不知道。
　　翌日申时，我收拾好。准备赴约。
　　酒楼门前，我看见他正目眺远方，双眸间满是深不可测的忧伤。我突然觉得，这个男子背后一定有一个深到谁都填不满的伤口。
　　“盒。”我走到他身旁，低声说，“盛名之下便是‘皿’和‘口’，累人一生，便再加上一个‘人’。所以答案是‘盒’。”
　　“榜眼、探花。”他依旧用很淡的口吻说，“应该说成榜/眼探/花吧！‘榜’是布告，目力不济去探察自然是花的看不清了，不是吗？”
　　“厉害！”
　　“姑娘，你一个女子，生的花容月貌，又会舞剑。若是再聪明的不行实在是很容易另其他女子心生妒意的。”
　　“你这算是在赞美我吧！”
　　他不说话，依旧淡泊的样子。
　　“对了，公子，还未请教你姓名。”
　　“张溯尧。姑娘你呢？”
　　“方念槭。师傅说，这是因为我起名的时候山上的槭树已经灭迹，所以念槭是怀念槭树的意思。”
　　“槭树？如果有机会。去香山看红叶吧！那里火红的枫树一样很美。”
　　“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
　　“我从小孑然一人，颠沛流离也是再所难免的。”
　　“你的家人呢？”
　　他沉默，脸上却有着那么深的悲伤……
　　然后我们用那锭属于我们的银子买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天马行空的畅所欲言。分别的时候他问我：“我们还会见面吗？”
　　“有缘就会的。”其实我知道我是想再见他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