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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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剩下的地方打下一个是赚一个。
周瑜在内殿跟孙权冷战许久终于结束。年轻的吴侯在周瑜踩着暮色走出最后一座门槛的时候甩掉了一桌子的案简，哗啦的落地的声音在无人的大殿里面作响异常清晰，周瑜的身体停顿数秒，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掉。白色的袍子被风带起来好比是后来江北曹植的某一句诗。
庆云从北来。郁述西南征。
孙权并不能理解周瑜后来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看似穷兵黩武的气质，这和他记忆里面弯着腰折给他一枝桃花的舒城少年格格不入。他曾经试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这其中的缘由，大概是因为他与父兄在沟通技巧上的相似，周瑜左右避闪，他总是微笑，然后沉默，他不发一词。
孙权并不是一个天生工于猜忌的男人。在他成为主攻的这么多年时间里面他总是试图从父兄的行为中找到一些行为的理由和踪迹，他在模仿，然后超越，变成自己的风格。在这将近十年的光阴里面他同周瑜相处愉快，大约是他找不到一个反驳周瑜的理由，除了周瑜还镇宫亭的时候，因为看不到，所以想不起来，再所以没有冲突。
而后来他又忽然总是想起来他孩童时期住在周家大院里面的时候。在江东需要上演一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年头，周瑜再一次被推上政治的舞台。或许他什么都不明白，但更多的可能是他心如明镜台，他不说，他总是配合。
就像是他过去配合孙策走完的那一段并不漫长的坎坷。他们那一路走来这样迅速又那样缓慢，意气风发的时候春风打马，他们总是相互扶持，却从来没有依赖。或者是各种看起来似是而非刻意妄为的猜忌和伤害，后来就再不能回头，变成记忆里面略感酸涩而美好的句子，永远存在，永远值得期待。
周瑜在南郡城下中那一箭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品都是守恒的，哪有谁能永远幸运永远不死，于是就觉得其实这样的人生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是死在他的战场上，这句话是谁说的先不重要，唯一的遗憾是其实他并没有死掉。
模模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叫骂声。周瑜想不知道地府里面会不会也奔跑着这么多的草泥马，昂首挺胸的，面不红心也不跳。
所以他自己也能明白在别人看来他后来的心态是怎么样的急进，完全不是曾经从容不迫温润如玉的样子。因为在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知道天命不永，因为已经功成名就，不再是步步为营，所以可以放手一搏，不再有顾虑，不再会遗憾。
他在荆州的问题上总是和孙权争论不休。如果是曾经，大概最后的结局大多是周瑜有点无可奈何的看着站在主位上年少的吴侯，然后试图缓和气氛的叫他一句仲谋。周瑜其实庆幸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里面他又终于做回来本真的有点骄傲又有点傲娇的周公瑾，于是他总是沉默，许久之后孙权转过头来看他，大概他也会看他，总在等待，然后变成死水。
周瑜离开的背影从来这么卓绝。
他这个人和他的爱一样没有余地，所有的事情看似温和却不能回转。
所以孙权总会妥协。
周瑜骑着白马领兵出都城那天距离孙策过世已经整整十年。赤壁的那场大火也在两年前的那个冬天灰飞烟灭。周瑜不会晓得在后来又一千八百年的时光里面有人这样评价他们是江东双壁。
所有孙吴的勇猛和梦想，光荣和希望，那些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又孙策开启，历史的朱门又重新聚合在周瑜的死亡。
但因为他不懂得。所以他走得自然而轻松。
因为是注定的人生轨迹之中多余的，赚来的，所以不在乎结果。他只是已经去做了，觉得没有遗憾了。
那么就仿佛知道自己注定会死。
虚年三十六岁的周瑜最后死在了西征的路上。后来那座巴丘城变成南边干道上途径的江畔城市，奔腾的长江在那里变成温柔却英气的镜面，像是建安十五年春天最后的泪水。
三分天下了。
如此甚好。
如此也罢。
我没有背弃诺言。周瑜想。
在第一章承诺为孙策三分天下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江东少年，而后却相互注视着越走越远，那么也可以就停留在信誓旦旦的阶段，他一诺千钧，从不改变。
周瑜表情恬淡而轻松的躺下去，自己盖好被子，期待一个永不醒来永不BE永不重复的梦。周瑜说。
我不亏欠你什么。
我很严肃的敲下一个。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