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凝眸》残念

13、第十三章

　　待一切都停止，苍炎紧紧搂着浑身无力的玉琼躺在床上，极尽温柔地亲吻他失神的水眸和汗湿的香肩，气氛宁和而缠绵。

　　玉琼早已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头一偏便要沉沉睡去，而苍炎不时的亲吻和抚摸却扰得他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张开因泪水浸润而更显得清澈动人的眼眸，幽怨地望向那一直骚扰他的男人。

　　“不要睡，玉琼，不要睡，陪我说说话。”苍炎宽大带茧子的手掌轻轻勾划着玉琼姣好如玉般的容颜，一双眼睛深深地望进玉琼眼中，“明天……我便要走了。”

　　“什么？！”玉琼神志马上清醒了不少，瞪大了眼睛便要起身坐起，却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趴在床上哀哀叫着痛，苦苦地皱起了眉。

　　“你做什么！”苍炎急忙伸臂按住他乱动的身体，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以防着凉，然后将手伸进去轻揉他的腰部，试图缓解他的酸痛。

　　玉琼缓了口气，扭过头来看他，眼中仓皇一片：“这么快？”嗓子黯哑灼痛也顾不得了。

　　——明天便要出发，他完全没有料到啊！怎么会这么急促？那么今晚，竟是两人相处的最后一夜了么？

　　苍炎神色沉静，火热的大手轻柔地为他按摩着，缓缓道：“是啊，明天，我们便要前攻了。刚刚有使者来信，说单于对我们的停滞不前已经相当不满，命我军明日启程攻打下一座城池，不得有误。……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伤民，就一定做到，你……放心吧。”

　　玉琼点点头，又急急摇头，双手抚上苍炎棱角分明的脸，柔声道：“苍炎，我也担心你啊，你答应我，不要出事，不要受伤，更不要死，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苍炎的眼睛，里面的焦虑不安毫不掩饰，柔情四射。

　　苍炎听出他对自己的深情与担忧，胸口一热，眼睛微弯，在玉琼清秀的眉间印下一吻，喃喃道：“我答应你，你一定要等我。”便又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覆上了那妙曼的躯体。

　　自此，春宵一度，轻语低吟，种种不提。

　　第二日清晨，苍炎轻手轻脚起床时，外面天色依旧黑沉沉的。苍炎深深看了一眼床里疲惫沉睡的玉琼，动作轻柔地为他盖好被子，静静推门出去，高大壮硕的身影终于渐渐消失在了迷蒙的晨雾中。

　　待天色大亮时，苍炎已金刀铁马地骑在一匹彪悍健壮的高大骏马上，带领着三十万匈奴精兵浩浩荡荡向东南方向进发。

　　庞大的队伍纷而不乱，喧而不杂，除了偶尔的马嘶之外，就只有沉重有序的马蹄声在广阔的大地上反复回荡，可见其训练有素，纪律严整。

　　突然前面一小队骑兵疾驰而来，苍炎目光沉沉，大手一挥，三十多万兵立即齐齐勒马停下，仍旧一声不响地在原地待命。

　　那一小队中有一人纵马接近，然后在苍炎身前下马，单膝跪地，朗声道：“报将军，宋军大队人马在前方东南二十里处集结，好像已经知道了我军动向，正严阵以待。”

　　苍炎皱眉，心里闪过一丝不详：我军此次意在突袭，宋人如何得知？莫非……？

　　眸子一暗，他朗声问道：“前方大约多少兵马？”

　　“报将军，大概二十万。”

　　二十万？苍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反复思索：既然已知我军动向，想必也一定知道了我军数量，为何以区区二十万对抗我三十万精兵？莫非有什么阴谋？……宋人一向狡诈，其中必有隐情。可虽然心中不安，却也没有理由就此撤退，倒是见识一下也好。

　　在心中计较一番之后，苍炎打定主意，大手在半空中从容划出一道弧线，身后的三十万兵士马上齐声喝马，男子雄气豪壮的吼声与沉甸甸的马蹄声顿时响彻整片天地，那神气，那架势，无可匹敌。

　　这边，二十万宋兵整齐地严阵以待，最前方的纯白色骏马上，傲岸坐着的正是高大俊朗、面色冷然的宋军驻边大将军——重楼。

　　不多时，大地轰然震颤，天边，数不清的匈奴士兵黑压压、暗沉沉地疾驰而来，浩浩荡荡，颇有种扫平一切障碍的气势，惊人至极。急骤的马蹄声，迅若惊雷、密如暴雨，转眼间便旋风般靠了近来，在离宋军二百米处戛然而止。

　　广阔的大地上，五十多万人彼此对立，互相敌视，却无一人说话，整个战场一片肃静，只有凛冽的北风吹动帅旗咧咧做响，气氛阴沉压抑。

　　苍炎冷冷注视着神情沉静的重楼，暗黑的眸子光芒四射，纵马驰出数步，朗声道：“又见面了啊！你这个无用的宋军驻边大将军！是叫……重楼的吧？”

　　宋军队伍中出现了一阵骚动，重楼挥手将士兵们的愤怒压下，豪爽地一笑：“彼此彼此，最喜欢偷袭别人的宵小之辈，……是叫苍凉还是苍蝇来着？”

　　宋军二十万士兵齐齐大笑出声，轰然的笑声响彻大地，将苍炎鄙视了个彻底。

　　匈奴士兵们则个个面色阴沉，竭力压抑愤怒，齐齐一声不响地望着苍炎，以目光向他请战。

　　苍炎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等对方笑完，沉声道：“你宋军不也胆小如鼠？还未交战便自行后退三百里，白白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拿了大片土地……”语气顿了顿，摇头故作惋惜状，“竟要与这样的队伍作战……真让我们既高兴又感到羞耻啊……唉！”声作具佳，还表情的煞有介事，这回轮到匈奴兵扬眉吐气了。三十万匈奴粗壮男子齐声高笑，还有的勒马而立，马嘶声、大笑声如海浪磅席卷而来，那声势，那彪悍，竟让不少胆小的宋兵脸色煞白起来。

　　苍炎浓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直直望向面色阴沉却一直一语不发的重楼，眼中的不屑与轻视甚至懒得隐藏。

　　一开头便赢得了气势上的胜利，匈奴士兵个个心情激动、跃跃欲试，那架势，仿佛马上要扑将上去大肆杀戮一番似的。

　　重楼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只是微微纵马让开些，向队伍中一拱手：“二皇子。”

　　什么？苍炎一愣，随即目光如电般射向一边明显也愣了的情报队长。

　　那人见苍炎犀利目光，立即下马，干脆利落地下跪：“将军，我……”

　　“回去再说。”苍炎果断地摆摆手，一个手势便示意手下稳定情绪，苍炎微微眯眼，看着自行列中缓缓纵马行出的高大男子，只觉得对方确实气度不凡。

　　明晃晃的阳光下，这男子巍然高居马上的身形优雅从容，却又佼佼不群，英姿飒爽，雪亮的金甲灿然生光，竟带着一种夺人的声威，深沉眸中的隐隐霸气令人不可逼视。

　　那高大男子单人独骑，竟从队伍中一直向苍炎方向前进，潇洒微笑着，从容的仿佛没有看到眼前这三十万敌人一般。而他的莫名气势竟使匈奴士兵们无人敢乱动一下，三十万双眼睛便看着他在两军之间悠然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