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幸福》碌碌红尘

46、情归何处？

　　是非好坏，往往只是一步之遥，就像她和颜致远的关系，昨天还欢乐和谐胜似夫妻，今天却冷漠疏离不输世仇。
　　颜致远办理出院林言的出院手续后跟着一起回了家，一路上林言一直巴在他身上，问东问西，小嘴就没停过。林语这个亲妈却被抛在了脑后，闷闷坐在后面，对着前面的背影和声音发呆。
　　他从林言叫爸爸起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眼里看到的，手里捧着的全是林言。其实这并不打紧，只是林语跟他讲话都被他无意忽略，本来就担心他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跟自己要林言，看到他对自己冷淡，心里更不是滋味。
　　到了家，两人在沙发上好不亲热，竟然一大一小开始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乐呵乐呵的，林语在卧室整理两人的行李还能听到洪亮的笑声。收拾好两人的行李，林语也不知怎么的，走到客厅就示意颜致远应该离开了。明明是在耳边讲的话，颜致远却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动静。林语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见他这样更烦，拿起遥控器就关了电视，站在电视机面前对着他俩。
　　林言开心得不得了，这会见她妈满脸怒火的关了电视，还怒气腾腾地瞪他，就有点不乐意的。他刚刚才找到自己的爸爸，她妈就急着赶人，明明昨天在一起都好好的，凭什么大人想变脸就变脸啊！想着一把就拉住颜致远的胳膊，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妈，“我就要跟爸爸在一起，妈妈你不准把爸爸赶走！”
　　一般颜致远这时候都会耍赖，联合林言一起，死皮赖脸地待下来。可是颜致远却很安静，安静得像是庙里面坐落的佛像，微笑迎来送往，典型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伸手抚了抚林言的头，对着他笑了笑，转身就朝向门方向走了。林言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立即就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见林语没有开口留他，而颜致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然开始在地上打滚，在两人中间，哭得歇斯底里。
　　林语看着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小脸已经通红，竟然还在哭。走到门口的颜致远顿了一下，就在关门的瞬间又转折回来，蹲下身抱起林言。本来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林言，这会见自己趴在了颜致远肩膀上，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嘴一张一合，“爸爸，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了，你不能撒谎，妈妈说，撒谎的不是好孩子！”
　　颜致远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抱他坐上沙发，用纸巾仔细地给他擦脸上的眼泪鼻涕。有些地方都已经干了，擦不掉，林语见着脸已经擦得很红了，转身从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放在茶几上，顺便放了条毛巾，然后自己进了厨房。对着放在角落的菜盯了好久，两眼只是无神，也不知道到底做什么菜好。她只是不想看见那一幕场景，她无法阻止两个血亲的人在一起，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他的最爱，她舍不得他受委屈。
　　外面似乎变安静了些，林语走到门口偷偷往客厅瞧，已没了两个人的踪影。慌忙走进客厅，盆和毛巾都在，湿漉漉的毛巾还在滴水，茶几上一边已经蓄了一滩水，顺着沿滴在了地板上。开门朝楼梯间看，没人，跑到阳台上看，才见两个人拦了出租车走了。
　　房间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颜致远说，“我带林言出去玩了，晚上会把他送回来！”
　　林语一个人待在家，对着浙江卫视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兔看到了五点，然后上网继续看。期间上厕所给阮秋阳打了个电话，知道他烧已经退了。林语本来打算直接挂电话的，阮秋阳似乎听出了她心情不大好，竟然还跟她讲了一会笑话。挂了电话林语脸上的笑又慢慢隐去，仍是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脑看那几只羊。
　　两人中午出去，晚上九点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林语正百无聊赖抱着笔记本坐在窗台上看老友记，这是她的爱好，心里有事却很无聊的时候看老友记，很容易打发时间，还会很快乐。林言被抱在怀里，已经睡着了。
　　林语本来打算去接的，颜致远却径直抱他进了卧室，还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林语就站在旁边看着他，见他出来她也跟在身后出来，离她一步半的距离。颜致远一直没有开口，做完一切就出了门，林语也没有开口，就看着他进来，出去，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她跟熟睡的林言。
　　自己似乎隐隐期待他能跟自己讲点什么，她不想跟她闹得这么僵，也许只要他讲出来，她肯定会顺着在两人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躺在床上她想着颜致远会有怎样的举动或者要求，想着想着脑袋就空白了，却闭眼失眠几近天亮。
　　小说吸引人的地方是在你很受虐的时候，作者会安排你更受虐，意外一个接一个，各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直至把你的思想全给颠覆。
　　林语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了柳念琀。林语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她坐在自己习惯的靠窗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还在悠悠冒着热气。
　　林语算是很意外的，也清楚绝对不是偶遇，只是心情比较懒散，所以淡淡打了个招呼后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等着她开口。
　　柳念琀来无非是为了阮秋阳，而她跟他的接触也就是这个周末。女人最善于的就是追究，特别是对曾经的“情敌”。
　　等了半天柳念琀也没有做声，倒是她的午餐来了，林语也懒得理她，低头开始吃饭。柳念琀一声轻笑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林语含在嘴里的饭顿了一下才咽下去。
　　“我说从来不吃猪肝的一个人怎么每次点餐都要点上一盘，原来是因为你爱吃啊！”
　　林语有些无语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一盘菜她也能找出这么多事，女人，果然最不能容忍旧情人了。于是林语舀了满满一勺猪肝，当着她的面放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嚼起来。其实那么多一起吃有种苦味的，只是她本来就是想气她一下，也只好忍了。
　　柳念琀喝了一口咖啡，抿抿嘴，又开口了，“你不用表现地这么不在乎，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林语咬着勺子，饭半进不进，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当年你把他推给我之后走的干干净净，他跟致远都发疯地找你，只是致远可以光明正大，可以什么事都不顾，他一边要看着公司，一边要注意媒体，明明累得要死却每天都要听小张汇报找你的情况。哦，小张是他请的人，秘密地，我天天跟着他破除舆论，却总有一个时候被他关在办公室门外，干坐着，想着你是被他找到了还是没找到。他发疯似的拼命工作，很多时候半夜都还在办公室，他出席了越来越多的活动，结交了越来越多的商界政界名人，公司也越做越大。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很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其实离我很远很远了，只是他从没有开口对我说过让我离开或者我们分手，我以为，只要时间再长一点，等他忘记你，也许我就会更幸福一点。我们一起吃饭，从来不吃西餐，饭后点个蛋糕，只吃上面的提子。唯一不变的是每次都会有一盘猪肝，他从小就不喜欢猪肝味，所以即使我很喜欢吃在他面前我从来不点。第一次他点的时候，我很惊讶，上菜后他一个劲给我夹，还说喜欢吃多吃点。我看着他很不可思议，估计他也感受到了，后来伸到我碗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准备再夹出来。我当时只是太开心了，以为他也会为我着想，迁就我，赶紧止住了他，当着他的面就像你刚才那样塞了很大一口。他笑了，那是你离开之后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很温柔，看得我一阵恍惚。每年十二月他都会消失一整个月，有时候是在上海的老房子里，有时候是在北京的老房子里，还有绍兴临河的平房里，哈尔滨。我找到他，却不敢走近和他打招呼，他安静地像是高中叛逆的小男孩，躲在角落，舔着自己的孤单和寂寞……”
　　看着林语明显的脸色变了，柳念琀笑了笑，“我问致远喜欢住在什么样的房子，他想也没有想就直接说老房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小语说，老房子里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有股人味，而她缺少太多了，所有想要补回来！”
　　林语怔怔盯着面前的盘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五年她其实过得很好的，她习惯忘记过去，所以一点负担都没有。她以为，他们跟她一样，过段时间就忘了，却不知，他们对这段情竟然这样珍惜！柳念琀说什么她有一句没一句听着，过了脑海就消失了，只是觉得很乱很乱，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要怎么做才好，难道再离开，再过个这么无忧无虑的五年再说。
　　柳念琀唠叨了很久，久得她的手机响了，张轩打她电话问她怎么不在公司。就在她起身要走时，柳念琀突然说，“林语，你真的很自私，当年你两个都放不下，所以你选择一走了之。你自以为对得起你自己，可是你害了两个人。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你了，你不可能再逃跑了，你必须在他们两个之间做一个选择。不管你真正在意哪个，或者为了别的理由，请你给出一个明确的决定，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安逸，害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