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幸福》碌碌红尘

36、午夜的电话

　　林语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全是刚才的梦境。阮秋阳搂着自己高高在上，颜致远仰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很长很长的伤口，鲜血直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怨恨地看着她跟阮秋阳。他们两个笑得很开怀，满意地看着颜致远口吐鲜血，痛苦而死。
　　慌忙拿起手机开了机，搜索他的号码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把号码删了。她看着现在手机仅存的几个号码：蔡阿姨，订牛奶的；陈师傅，修水管的；邓师傅，修电的；马叔，楼下的管理员……翻个页就是小沛子了和诺基亚热线了，林语突然盯着屏幕，“颜爸爸”，手颤颤抖抖地拨过去，响第二声的时候电话通了。
　　“小语！”
　　声音有点低，但是是自己熟悉的声音，林语眼里突然就飚泪了。
　　“我还记得你的电话要响两声之后再接，因为我不够自信，有点担心，可是我却更多期待，期待接下来的美好！”
　　眼泪哗哗流下来，林语起身走到客厅，摸索着坐到了沙发上。好不容易控制了哽咽的声音，才敢跟他讲话。
　　“大半夜的你都不用睡，就等着我的电话然后数“嘟嘟”声啊？”
　　林语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声音软软的，很像撒娇，颜致远不由得轻轻笑了。
　　“我说过，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着，而且手机也只设了你的来电提示为“try to remember”吗，只要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到你，当然就醒了！”
　　以前听到他说，林语都只是觉得挺浮的，觉得两成年人再玩这种把戏很幼稚，很虚假。她从来都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不得已时也就发发短信，她习惯有什么事直接找易沛。
　　从他接电话一刻起，她已经满心欢喜，现在，她感动得眼泪又出来了，而且掉得越来越厉害，无声的流泪很快就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颜致远从来没有见过这架势，本来林语哭他就没辙，现在竟然哭得那么厉害，一时坐在床上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语你别哭了，出什么事了，你别挂啊，我马上就过来陪你！”
　　林语本来就收不住了，一听他要过来，哭得更凶了，又担心他晚上出门不安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挂电话了！”
　　颜致远一只手已经扯了睡衣，在柜子里翻衣服了，听她这么一讲，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柜子给关上。
　　“我不过去，你别哭啊！”
　　林语就着电话哭了好大一会，一直到势头过去，眼睛干干的才止住。
　　颜致远就听着她哭，心火急火燎的，偏偏还只能干坐着。听那边终于止声了，一颗心也终于回位了，结果安静还没半分钟，他又开始提心吊胆，这安静地太不正常了。
　　“小语？”
　　试着叫了一声。
　　“嗯？”
　　刚刚哭完，嗓子基本是哑的，加上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么丢人，自觉把头埋得很低，声音压得很沉，所以喊出来的声音传过去，也就是通讯不好的杂音。
　　“小语？”
　　再试着叫一声。
　　林语本来已经不好意思，加上情绪太过失控，一时停下来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来着，猛地就挂了电话。呆呆坐在沙发上，把脑袋埋在抱枕上，脸突然热了。
　　手机突然响了，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在漆黑的屋子里，还是有些惊悚的。林语把头死死埋在抱枕里，手随便按了一下手机。
　　感觉三十秒过去了，突兀的亮光终于消失了，林语把手机移到面前按了下最左边的键。上面显示通话中，通话人，“颜爸爸”！
　　“喂？”
　　林语试探性地叫了一下，一般电话接通这么长时间不讲话，对方一般都会自动把手机移到眼前，挂机，再重拨。
　　“小语！”
　　很急促，很大的声音，相比自己猫叫的声音，林语被吓了一下。不待她先安抚一下震颤的心，像扔重磅炸弹一样，一堆话已经噼里啪啦地扔过来了。
　　“小语，你没事吧！你刚刚哭得那么厉害，还哭了那么久，哭完又不讲话，还把电话给挂了，我很担心。你说你凌晨两点打电话过来拼命哭，我打电话过去你接了也不讲话……”
　　林语听了他一席话，觉得自己确实罪过挺大的，凌晨两点扰人清梦不算，还鬼哭一通，让人家做噩梦，哭完还把人家吊在那里，也不讲清楚，害得人家做完噩梦还得好心好意去理清思绪，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在他面前，她可以脸皮很厚的。没办法，同化作用太强，她要不被同化，就只能倒霉。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文雅一点，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做了个噩梦，现在困了，睡了啊，晚安！”
　　颜致远那句“什么噩梦”刚到嘴边，耳朵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想着她已经说晚安了，拨电话的手只能停住。正思考着她做很么噩梦的时候，电话又来了，颜致远赶紧接了。
　　“为什么我手机上会有你的号码啊？”
　　颜致远愣了，为什么她手机上有他的号码他应该知道啊，忽然想起昨天早上的事，脸不小心红了。
　　“呃……”
　　林语本来只是奇怪，看他这么吞吞吐吐立马就开始怀疑了，底气一足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明显的审问犯人的口气。
　　“昨天早上你睡得很熟，言言比你醒得早，我们聊了一会天，聊得挺开的……”
　　一个四岁的孩子，跟一个三十二岁的成年男人，聊得很开？
　　“哟，不错啊，挺会打交道的！”
　　颜致远一听她变调的语气，感觉额头上有汗冒出来了，俗话怎么说来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言言啊，对不起了。
　　很显然，恶霸从来不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她会把他的改过生生憋在嘴边，看他后悔莫及。
　　“所以，林言说出去野炊，还带那么多东西，都是你们一早商量好的啰！”
　　某人抹抹汗，“是！”
　　“在公园门口偶遇？”
　　“是！”
　　“好处是什么？”
　　鬼才相信林言无缘无故会帮一个外人，虽然他们两个之间有血缘关系，林言也太小了，心灵感应什么都还没发育成熟呢！
　　颜致远这时候改挥汗如雨了，连交易的砝码她都知道，小孩子果然还是不行啊！
　　“一套限量版的变形金刚！”
　　“林言能知道限量版啊？”
　　颜致远再次挥汗如雨，当时他说一套限量版时，直接就被林言否定了，原来那聪明的小子真不知道限量版什么意思！
　　“我换了个说法，豪华版！”
　　林语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儿子的智商，平常什么都吹得跟真的一样，最喜欢的玩具竟然不知道限量版一说，看来明天早上得好好教育一下了。
　　“挂了！”
　　颜致远从接电话起整个心就高度紧张，突然间电话又挂了，心哗的一下又回归原位。一个晚上，三个电话，没有一个让自己痛快一点的，颜致远最后痛苦地盯着手机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