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六章 战后工作 ...
-
这一次没有不争气地晕过去，而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发生，直至这场战役落下帷幕。诺瓦尔在那之后只是叮嘱我不要再轻举妄动，便又匆匆赶往拉格西恩所在的瞭望台，以至于我没能来得及问他说一些话。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
诺瓦尔、拉格西恩还有大家一同发射出的心弹照亮了AG国整片灰暗的天空，那汇聚而成的巨大光团宛如远处耀眼的『人工太阳』，但又是不一样的。
铠虫卡贝尔涅终于被完全消灭，噩梦也总算结束了。至于那些被心弹吸引而来的铠虫们，则被拉格西恩像是暴走的『心』给消灭光了。
铠虫的事情总算结束了，我原打算不知不觉地离开，却没想到被卡里布斯加拉德和哈祖尔巴雷泰恩拦了下来。就在我打算立即逃跑时，卡里布斯加拉德却说了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哼，没想到你真的会跑来支援，不过我很高兴。”
我顿时目瞪口呆，“咦……？！”
更意外的在后头，在集合了蜂巢的主力人员后，卡里布斯加拉德说出了这个国家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人工太阳』的『光』是进入首都阿喀滋奇的人们的『心』。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勉强撑着墙面才不至倒地。五年的时间忽然变得相当可笑，当初高修史威特所追逐的梦想，再到后来我所追寻的，全都像一个笑话。『Head Bee』的梦想，对于『Bee』来说至高无上的荣耀，原来只是一堆泡沫。
然而不仅仅是『Bee』，这一真相对安帕格兰多的国民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铠虫也好，风暴也好，噩梦也好，这些纵然都很可怕，但没有什么比一生坚持的信仰与梦的破碎更令人绝望。
“卡贝尔涅这一威胁消除了……人们终于回到了平稳的生活，正因如此……这件事情禁止泄露！”桑德兰博士笃定地宣布，“女帝信仰的圣地……被光芒围绕的丰裕生活……得到进入首都的资格对AG国民来说是终极的梦想！因为这是要从根本推翻那个梦想啊……”
但是一直被蒙蔽在谎言之中……这样就真的好吗？
艾丽亚林克说：“罗伊德前馆长对那种事一句也……”
“拉路克罗伊德把内『心』完全隐藏了，还有他的出身。在尤萨里这里他能信赖的人可能一个也没有……”卡里布斯加拉德的话让我有些发愣。由于父亲的离开、母亲的离世，本是父亲友人的馆长一直照顾着我，不知不觉间早已视他如兄长，结果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我吗？
——克莱拉，要坚强地活下去啊。
——请务必小心。
——政府不一定就是好的。
——有理想是好事，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成为『Head Bee』。
——即便是曾经的朋友如今却成了针锋相对之人。互相利用，互相陷害，互相欺骗，然后……互相伤害，直至万劫不复。这便是人类的社会。
——假使你曾经被至亲之人欺骗利用伤害的话，时至今日你也会有像我这样的感受。
——真等到了那一天，也许你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其实我根本不了解馆长，对他的过去也一无所知。我只是一味地接受他的资助、他的关心、他的好，却没有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了解他的想法。馆长云淡风轻的表面下的另一面其实早已展露在我眼前，只是我没有去深究，只是藏在心里徒留那份疑惑。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只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不管真正的拉路克罗伊德是怎样的，我都愿意相信他。因为他的那份温柔——即便有人告诉我是假的——也曾给过我温暖。
卡里布斯加拉德推测馆长已经跟『Reverse』接触了，因此在这次会议过后我便回到了父亲斯蒂尔洛佩兹所住的庄园，目的是为了确认这一推测。结果这是真的，馆长和罗伦斯在一起。
我站在敞开的厅门前，目光痴痴地望着开满庭院的风信子。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我的父亲斯蒂尔洛佩兹。
“卡里布斯加拉德已经将有关『人工太阳』的真相告知了蜂巢内部人员。”我顿了顿，迟疑着继续开口，“馆长也已经和『Reverse』接触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回身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我这才注意到这些年来在变的不只是我，这个理应被我称作父亲的男人也被时光刻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高挺的鼻梁上多出了一副金框眼镜，栗色的短发间掺杂着数不清的白丝，前额、眼角、脸颊、颈部遍布细细密密的皱纹。
我最亲爱的母亲永远停留在了最美的年华，而我的父亲却在时光长流中被冲刷成了这幅模样。
他已经老了。
这几个字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当年他离开我和母亲去了首都，多年不归，即便在母亲去世后也没回来过一次，所以我痛恨他的无情无义，不顾亲情。可当我得知『人工太阳』的『光』是进入首都阿喀滋奇的人们的『心』后，却生出了诸多的疑惑，比如他为何在了解到政府的真相后依然选择待在首都。
我摊开握紧的右拳，接着又攥起。过去的很多事情、很多情绪，其实都已经记不清，也难以再度感受到了。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即便我想否认，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Reverse』的初衷我可以认同，但是『Reverse』也做了许多错事。”我想起拉缅特小镇发生的惨剧，再忆起不久前的可怕光景，手有些发颤，“卡贝尔涅破坏了城镇，吞食了大量的人『心』，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说地笃定，因为我曾亲眼见到他双手发颤的样子。
“这个国家必须改变，彻彻底底地改变。”他站起来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去到城镇前方看到了那个叫做卡贝尔涅的怪物，也看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铠虫，我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失去了『心』……但是我不能回头，也没办法回头了。”
我沉下眼色道：“从今往后蜂巢不会再作为政府的走狗，『Bee』也有尊严、有自己的意识和人格，而不是AG政府手上的傀儡。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目的和『Reverse』应该是一样的。”
父亲舒展了眉头望向我。
“如果你的心在不安，这就说明你应该离开『Reverse』。”我说道，“诺瓦尔已经选择了蜂巢，我也是。说实话……现在的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一丝诧异在他的眼中闪过，他紧锁了眉头撇过头去，似是在沉思。不久之后他转回头道：“我愿意离开『Reverse』，和蜂巢站在统一战线上。一会儿我会亲自到蜂巢去见卡里布斯加拉德，上次从首都偷运来的枪械弹药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提供一部分给『Bee』们。”
“我明白了。”我抬手拉正帽檐，“现在蜂巢急缺人手，不管是投递工作还是战后治疗，所以我得立马赶回去。”
“克莱拉！”正当我打算抬脚离去时他突然叫住了我，我困惑地回身看他，他却像刚吞下一整块面包似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般开口道：“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他灰色的眼眸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我眨了眨和他同色的眼睛，最后留下一句：“今年母亲的忌日记得给她带去一束风信子。”
***
拉格西恩、妮琪以及罗达暂时离开了蜂巢，前往拉格的故乡坎贝尔小镇，为了寻找拉格母亲所说的线索。而处于尤萨里中央的蜂巢又恢复了以往忙碌的景象，噢不，比以往忙碌多了。
被铠虫卡贝尔涅的城镇外壁由自愿帮忙的居民一同修复，蜂巢的后勤人员也有一部分参加了修复工作。站在街道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的脸上不再有昔日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和平生活的满足和喜悦。
我勾起唇角，快步走向蜂巢。可当我向肯特先生领取信件时，却被告知桑德兰博士有事找我。本以为只是被委派一些工作，没想到桑德兰博士无情地向我宣告：“克莱拉，上一次的治疗后没多久你又超负荷地使用了心弹，因此短期内你必须好好休养。”
桑德兰博士的话令我变了脸色，我慌忙跳起来左动动右动动，想以此证明自己的状况良好。结果没动几动就感到一阵无力，险些摔个狗啃泥。
“这样你还敢说自己没事？！”
我爬起来做最后的挣扎，“没……没事的！只要有艾丽亚林克小姐在——”
桑德兰博士硬生生地打断了我的话，“刚才艾丽亚林克小姐已经使用过精神回复心弹，不巧的是你刚好错过了。如果你想失去『心』的话那就随你好了，我这里可忙得很。”说着他便转身同助手交谈起来。
我叹了口气，最后抬眼小心翼翼地靠近桑德兰博士，“桑德兰博士，请让我协助您的工作！”
桑德兰博士侧过身思考了一阵后回复我：“那么协助诺瓦尔进行持续发射『心弹』的实验就交给你了，记得记录。”
“……诶？！”
桑德兰博士给了我一个白眼，于是我只好默默捂住嘴转身去找诺瓦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六章 战后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