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奢殇》荼靡麝殇

2、二

　　魔罗天还不是魔罗天的时候，伽诺给他取的名字就叫小天。为了这个是在称不上是个好名字的名字，小天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抗争着，总觉得这“小天”二字是那么敷衍和随便。可每次伽诺都用无波无澜的眼神看着他的无理取闹。对，伽诺就是有点这么觉得，小天真的是有点无理取闹。你看，一朵天空的云幻化而成的莲花，从小变大，最终衍生出小天这个可爱的娃娃，“小天”，这名字没取错啊，况且，姓、名，不过身外之物，叫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值得如此反复的闹腾了数百年？
　　是啊，从那天那朵无端飞来融入莲池的灰云飘来到今天，算算年头，也有好几百年了。记不清从何时起，那片莲池突然间无端端的挺立出一支莲花，颀长的犹如一颗白杨，顶端的花苞非白非粉，是一种近乎幻灭的浅灰，周围还环绕着丝丝缕缕的薄雾，朦朦胧胧，不真不切。天界的莲池非重大节日或启示之前不会开花，这支莲花的突兀出现，不仅惊扰了天界诸位真神，甚至还惊扰到那雷音寺中高高在上的佛陀。伽诺没说，谁也不知道这支莲花的来历，谁也不知，或许……有仙家恭请佛祖昭示这支莲花的意义，佛祖笑了，说了句“花开花灭，缘生缘起，一切，如是”，这之后，就再也没睁眼看过下面一众人等。众人揣测良久，无奈只能转身离去，而这支诡异的莲花，也仿佛得了恩许般，再无人管它是吉是凶。伽诺也终于能在喧闹了好久之后，重新获得莲池边的一片净土。现在，除了对着莲池发呆，他又多了一项工作，就是照顾这支突然而生的莲花，看着它仿佛凝滞般的缓慢生长着，妖艳着。是的，妖艳着，那抹明异的灰，越来越彰显着它的妖艳，摄人心魄般的蛊惑着来往莲池的每一个人，在它即将绽放的那段日子，更是变本加厉的宣扬着它特异的明艳。莲池边驻足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停滞的越来越久，这让习惯了独处的伽诺有了些许小小的不满。可是，美丽的东西总是藏不住的，更何况这连他都有些抵挡不了的艳丽。
　　花开前，莲池边一直环绕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仿佛是丝网，拢住了整个池。密密层层，渐渐的，池中被雾气笼罩，再不散开，迷迷蒙蒙中，能看到那支独秀的莲花在迷雾中摇曳，伸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几天的光景，就抵过了它几十一百年的成长。那几天，即使是下界的凡人也能在晴好的夜晚看到天际那抹亮灰色，妖艳而夺目。天界更是渐渐被那色泽那香气所浸染，那几天，天界的先人们仿佛重回了凡间，喜怒哀乐都更易彰显。只有高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佛祖，轻声的喟叹，似有似无，回荡在空荡的大殿……
　　那天，是仙人们几千年来都不曾忘记的一天，那天，也是伽诺深深埋藏在心底，无比震撼的一天。当初，如果……唉，世间万事，都应在这如果上啊……伽诺还记得，那天他跟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莲池边，托着腮，开始例行一日的发呆，哦，不，是冥想……突然，一声炸雷响彻天际，每个人心头都咚咚乱跳，那是一种完全被被人控制了思绪的感觉，身、心均在那声雷响后，被震慑住了！当天际重新弥漫上一股慑人的浓香之后，五彩斑斓的霞光，从莲池升起。那片霞光，冲破了拢在池上的迷雾，直冲云霄。那天，人间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这所谓的“天降祥瑞”，可是，这是祥是凶，谁有能说的清……再回转头来看那已经被这异象弄得人仰马翻的天界，奔走的，占卜吉凶的，上报请示的，都混乱做了一团，可是，起因处的这方小天地，却宁静的出奇。伽诺一直凝望着这不断变幻着的五色霞光，注目着，却一直未发一言，自从霞光乍起，这方莲池就仿佛被封闭起来一般，无人能入。只剩一直坐在莲池边的伽诺和莲池中那朵泛着美丽霞光的莲花，不过，那，还能称为莲花么？伽诺看着亮灰色的花苞在不断绽放，对，片片摇曳，舒展着，绽放着，仿佛被憋坏了的小孩儿，舒腾着自己的筋骨，无比惬意舒顺。这些，都是伽诺感觉到的，注目着那花朵，伽诺好像读懂了那花儿要告诉他的，那声息，直抵心底。莲花仍在持续的绽放着，伽诺也在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当时的他并不得知，但随后，当花朵完全绽开，五色霞光大绽放后猛地回缩至无，拢在池上的迷雾和香气也仿佛从未出现过的消失殆尽。这时，伽诺看到了他等待的，那个在莲座上，挥舞着小胳膊，呀呀笑着的小娃娃，灵动可爱，惹人疼惜。伽诺没顾上围拢过来的别人讶异的呼声，招手捧过那娃娃，逗弄着，心底柔软的被触动着，被那小手软软的骚弄着。那时候，伽诺就决定，这孩子，就是自己的。
　　当伽诺抱着孩子去面见过佛祖回来后，就和这没被佛祖触顶的孩子过起了“小日子”。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佛祖未对这孩子置一词，既没对他触顶同意他留于天界位列仙班，也没开口说将他如何处置。但他知道，这未被佛祖触顶接纳的孩子，在天界，是没有地位没有庇佑的。那么，就让自己，做他的靠山吧，于是，在正式给他取名叫“小天”后，伽诺和小天，开始了几生几世漫漫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