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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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阵起。
“……我……送你们走……”
绚丽的阵光，只刹那便绕住了震惊，抗议着的同伴。素来冷面的黑发少年，只来得及对传送阵中的人微微一笑，便气力不济地半跪在了地上。
（……晴雪。）
“保重……”
再没有力气看他们一眼，他按在剧痛的胸口上的手痉挛般收紧了。
（还没……）
“……太古……之约…………”
握紧手中暗华闪耀的龙鳞，他挣扎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奈何不住意识飘散，眼前一沉，他直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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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
愣愣地将目光从视野中蔓延至远方的蓬莱之梯上收回，方兰生不知所措地看向同伴。
襄铃。晴雪。红玉。
传送阵，宫殿山，欧阳少恭，火。
像假的一样，刚刚还在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只瞬间就分开了——也许，是永远留在了那高而空洞的宫殿中。
“木……头脸…………”他茫然道。
襄铃捂住嘴，难以抑制地抽泣起来。“屠苏哥哥，襄铃不要……”
风晴雪呆滞地站着，依旧保持着法阵中出来时的姿势，空落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玉幽幽地叹了口气，绝丽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一丝悲伤与疲态。
“痴儿……”
那轻叹似乎惊醒了兰生，他用力甩甩头，大声道：“我们回去！”
“……兰生？”
“我们回去！木头脸，该死的，自不量力地装什么大侠，现在一定在哭着等我们回去救他了！他还没死……还有时间，不是说还有三天吗？一定有办法让他活下去的——最后那个扭曲的表情是什么啊，本少爷要从头教导他，笑容才不是那样的！”
“……”
“去看看吧……也许，也许他刚巧从里面出来呢？”
“嗯，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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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忧心忡忡不过勉强称得上踌躇满志，再次折返，却只剩下忧心如焚狼狈满身。大战之后，元神俱伤。曾经风光如画的蓬莱废墟中无处不在的怪物，让心急的众人举步维艰。
阴暗的角落中，食人尸骨聚合为形的焦冥方被打散，又幽幽回复原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方兰生筋疲力尽地抓着佛珠，抓狂道。
“襄铃想快点赶到屠苏哥哥那里去……”
“焦冥寻常水火不侵，唯有灵力之火方可烧灭，而今擅使火术的百里公子不在，尽力避开方是正理。”
“红玉姐，你曾经说过，焦冥之形，白日散开，夜晚重聚，是不是？”自传送之始，一直沉默无语的风晴雪突然道。
“白日散开……对哦，这里虽然暗了点，可现在明明是白天……”
“不仅如此，”挠挠头，兰生犹豫道，“那时见到木头脸的娘，虽然会走路会摇头，但成日坐着不动，哪里像这里这些，远远看到人就冲上来了，还这么……”
这么难打……
去时有还算靠得住的木头脸当肉盾，往往焦冥尚未接近，便已被他一把炽焰之火烧去。只是当他被迫一拳一脚近身攻击，才惊觉他们半点没有传统焦冥的文静气质，非但难缠，简直凶狠。
“焦冥一说，此前我也只见过记载。只是现世这些，确是欧阳少恭亲手所造，许是……做过改造，让它们不那般惧怕阳光，也更凶悍吧。”
“那么有没有可能……”
“妹妹？”
“不……没什么。”摇了摇头，少女握着手中的玉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红玉姐，我们继续走吧，苏苏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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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
触目所及遍地疮痍。火光猎猎，俱在几步开外，甚至未曾伤及建筑主体。
——他花费大气力重建起的这座宫殿，自然不会那般没用。
面前有一盏残酒，几缕幽香。他微微一笑，那点残骸须臾被火光吞灭。
活得太久，不管愿不愿意，总会多知道一点事。比如没有谁会永远留在谁身边。比如让人恐惧总比被人遗忘好。比如永远多留一份余地，再心腹，再亲密之人也不可尽数告知。比如将话严重几分说开，将错就错地错下去——魂魄之力不堪渡魂，便成了行将气尽。
再比如，千年之中他渡魂无数，次次生死煎熬吃尽苦头，有时身旁无人无水便又是死路一条，自然也就学会了，生死关头如何收敛气息，等待新机。
一挥衣袖，被火炙烧得千疮百痍的断瓦残垣在他身后轰然坍塌。飘散的白点火光卷起滚滚热浪，远远吹起了那宽大的衣袍。
永去仙籍，永不得入仙界？我偏要问一问这上天，将以什么资格来处置我……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