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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胡雁翅湿 ...

  •   “这鬼天气,才入冬怎么就一个劲儿下雪!冻死我了!”汐汐肩上满是雪花,阿犁赶紧上前用手巾帮她掸雪。汐汐凑近帐篷中央的火炉,跺脚暖手。“真是想不到,你这么个水灵灵的美人居然生在这种苦寒之地!”阿犁淡淡一笑,继续手上的针线。
      “做什么呢?”汐汐凑近阿犁坐到火炉边。
      “你怕冷,给你做条羊毛毯子!”阿犁拨旺炉火,看着汐汐冻红的脸心里歉然。
      “阿犁!”一阵风夹裹着雪花扑进帐篷,冒顿穿着黑色的裘衣走进阿犁的帐篷,看到妹妹美丽的容颜心里安定得很。
      “洛熙好些没?”入冬之后洛熙就病倒了,一直咳嗽不止。
      “好些了,反正退烧了!”冒顿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伸手捏捏阿犁的俏脸,“你身子结实吗?我去给你打点野味?”阿犁有些尴尬地离冒顿坐得稍远些,哥哥似乎总是当自己还是八岁的小丫头,举动仍然像小时候一般亲密无间。汐汐戒备地瞪着冒顿,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很不安。
      “明天我要带些兵马去冬猎,顺带练练兵!我派了塔斯和须卜士照顾你,不要离他们太远!”冒顿握起阿犁的手轻轻揉搓着,妹妹瘦弱无骨的小手触动了自己心弦。
      “哥!阿犁长大了!”阿犁挣红了脸,用力地想把手挣出来。
      “你再大也是我的阿犁!”冒顿索性用力一拉,把阿犁搂进怀里。汐汐大惊失色,愣在一边想喊人又不敢。
      “哥!”阿犁浑身不自在,用力挣扎。
      “阿犁听话!”冒顿觉得这两个月每天幸福得如同在梦中,他整日从一睁开眼睛就跑到阿犁帐门口,等阿犁起身之后便拉她四处逛。冒顿不喜欢阿犁和除自己以外的人笑,总是神情戒备地守护着阿犁。现在所有兵士和奴隶只要一见到阿犁公主就低头而过,生怕触怒太子。
      “太子,喝水!”汐汐的匈奴语说得有些生硬,但是能够基本表达自己的意思。阿犁乘着冒顿接杯子的刹那挣脱出哥哥的怀抱,觉得浑身难受。
      “太子,单于喊你,说是要交代冬猎的事情!”塔斯在帐外低声道。冒顿皱起眉头应了声,“阿犁,你还记得自己的奶娘吗?我前日才发现那老家伙还没死,让人把她洗干净之后带到你这边!对了,你别对那些奴隶太仁慈,不听话就抽鞭子,或者拉出去喂狗!”冒顿朝阿犁笑笑,快步出门了。
      “你哥哥看你的表情怪怪的!”汐汐提醒阿犁。阿犁叹了口气,“可能哥哥太久没见到我,还把我当成孩子!”汐汐皱起眉头,觉得冒顿的眼神让人很费思量。汐汐叹了口气,匈奴王庭的权力斗争可要比秦国朝廷直接很多,这些粗人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嚷嚷出来。汐汐来了才没几天都知道太子和呼衍阏氏一派不和,为了继位的问题已经明刀暗箭的斗了好几回。汐汐虽然对冒顿怀有戒心,但是想想呼衍和左贤王他们的的嘴脸,倒还有些不愿意冒顿离开王庭。
      “撑犁公主?”嘶哑的声音响起,汐汐抬头看到一个异常苍老的妇人穿着奴隶的破败皮衣,脸上、手上因为受冻裂开了深深的口子。
      “奶娘!”阿犁一声惊呼,看着奶娘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赶紧给她盖上自己的裘皮披风。
      “我不能盖这些,不能!”奶娘大惊,眼泪汪汪看着阿犁美丽的脸庞。“像!你和夫人真像!”阿犁心里更加难过,紧紧搂住自己的奶娘。这个奶娘也是掳自赵国,是阿犁生母的贴身丫头。
      “你受苦了!”阿犁心下难过,眼圈红了。
      “公主走了十年,我天天都在祈祷,神总算听到了我的祷告!”奶娘喜极而泣,紧紧抱住阿犁。“我的公主回来了,变成王庭最美丽的贵妇人了!”
      “你这个死奴隶,怎么能抱着公主!下去!”稚嫩的声音响起,岗萨举起马鞭对着奶娘。
      “岗萨,她是我的奶娘,年纪这么大了,你别吓坏她!”阿犁赶紧护过奶娘。
      “姐姐!你总是陪着哥哥玩,都不理我!”岗萨冲上前,就着炉火暖手。“姐,和我说说中原的风光吧!”岗萨对中原很感兴趣,总是缠着阿犁讲故事。阿犁每次看到岗萨就想起小敏和子高,心里一黯,摸摸岗萨的头发心中涌起无奈。“姐?”岗萨扭头看到阿犁凄然的表情。“你在想你的孩子?”
      阿犁点点头,没有作声。“姐姐,等我长大了,把他们也接过来陪你!”阿犁的眼泪轻轻滑落,搂住岗萨肩头轻轻抖动。“姐,别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啊!”
      “阏氏啊,你可千万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啊!”左贤王喝了口酒。
      呼衍坐在一边心头生着闷气,自从阿犁来了之后王庭第一美人的位置似乎就立即易主。这左贤王连与呼衍幽会都没了兴致,整天吵着让呼衍赶紧把阿犁嫁给她。
      “这冒顿不是说了吗,那个女人是秦国大王的,秦王说了,我们要是敢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他可会发兵啊!”呼衍突然觉得把阿犁嫁给左贤王很不恰当,搞不好这个色鬼被年轻的阿犁勾了魂,到时候转而投奔冒顿。
      “呸,谁信那个龟儿子的话!我可告诉你,得快点了,我看看那个冒顿对阿犁也有了心思,到时候让他占了先我可不干啊!”左贤王一拍案几。
      “那个女人在秦国都生过孩子了,你还当她是雏儿啊!”呼衍叉起腰。
      “我们匈奴人不讲究这些。但是冒顿上过的女人我可不要!那个小子是匹狼,到时候帮他养匹狼崽子,我的脸往哪里搁!”左贤王与冒顿旧怨甚深,两人从来说不到一起。
      “呸!你想什么呢!放心,他不敢,那是他妹妹!”呼衍皱起眉头。
      “天知道!搞不定这两个月他已经上手了!你可别等人家孩子都有了才找我背黑锅啊!”左贤王气急败坏,想起阿犁婀娜的身姿心头一痒。
      “好了好了,越说越不对头!反正明天冒顿就被我支开了,你自己机灵点!”呼衍斜睨左贤王。
      “呵呵,还是阏支疼我!”左贤王大喜,一把搂过呼衍亲了一口。
      “岗萨快回来了,你小心点!”呼衍推了左贤王一把。呼衍细细看着手上的宝石戒指,心里慢慢浮现一丝得意。左贤王为人粗鲁,以阿犁的性子恐怕不会从,万一左贤王用强的,冒顿必然寻仇。呼衍打了个哈欠,决定养足精神看好戏。

      “大王,赵国北部边郡连日大雪,灾情严重。这些年来,赵国不是旱灾就是雪灾,看来国运不济啊!”李斯讨好地看着嬴政。入冬之后东线的战事终于停歇,秦兵悉数退回边境。李牧和司马尚的联军也退回太行山,拥兵与秦军遥相牵制。
      嬴政定定看向尉缭,“国尉以为呢?”尉缭听得嬴政沉稳的声音居然心里一颤,自上郡归来之后,尉缭觉得嬴政变得更加不露喜怒、更加阴沉。“赵国被我大秦所灭只是迟早而已,但是目前赵国兵将依据天险固守城关,我大秦将士又不适宜山川作战,所以还是不能轻易举兵。”
      “等天气暖和兵马可以行动的时候先行派一队兵马驻守韩、魏,另外再派一军攻打太原、邺邑,震慑赵王!”嬴政看着地图,脸上没有表情。尉缭暗自叹气,知道翦灭六国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它沉重的序幕,嬴政对赵国的仇恨已经无法抑制。
      “国尉辛苦,你与将军们再好好筹谋,到时候可别让寡人失望!”嬴政没有看向尉缭,一手撑起脑袋定定看着地图的北角。尉缭心下一凛,知道嬴政心系匈奴。时至今日,没有人敢在嬴政面前谈论阿犁和匈奴,但是谁都知道嬴政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份耻辱。
      “大王,你要不要先歇会儿?你这几日一直没睡好!”赵高给嬴政的腿盖了床小褥子。
      “榀阳宫的梅花开了没有?”嬴政突然问道。赵高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嬴政猛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大王!笨蛋,还不给大王披上裘衣!”章台宫的宫人急急忙忙跟上嬴政的步伐。“鸾车!鸾车!”赵高踏着积雪心里暗咒阿犁,觉得她简直就是阴魂不撒。
      一片花海傲立于风雪之中,那股熟悉的幽香让嬴政的双眼生疼。“芷阳!”嬴政在心中温柔呼唤,手轻轻抚上一朵粉色的梅花。赵高守在榀阳宫宫门外,冻得几乎结冰。赵高扭头看到嬴政呆呆站在花园里,心里一凛,吸吸鼻子不敢再看嬴政。
      嬴政走进阿犁曾经住过的屋子,每一个物件都是按着当日的形状摆放着。“来人,把当日在这边服侍的宫人给寡人带上来!”
      郎官推着脸色煞白的李嬷嬷进了屋子,嬴政望着浑身微颤的李嬷嬷良久没有说话。“她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
      “她,她让奴才好好看着这满园的花,让奴才有空给公主和公子摘点过去!”李嬷嬷知道大王喜怒无常,自己又是服侍过阿犁的人,总是感觉脑袋随时会落地。
      嬴政无语,想问问这个奴才阿犁是否有话留给自己,又觉得难以启齿。嬴政一扭头,发现床榻边上有两个枕头不像枕头、蒲团不像蒲团的绢帛包。“那是什么?”
      李嬷嬷看了看大王所指的物件,“她临走前绣给大王的,但当日进不了殷阳宫,所以就一直放在了这里。”李嬷嬷见大王好奇,赶紧拿了一个递给嬴政。
      “绣给寡人的?”嬴政捧着这绢帛制成的垫子,依稀闻到上面阿犁的味道。
      “她说大王总是坐着,得找点东西垫垫腰背!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缝的,里面装的是她亲手摘下来的菊花和艾草叶子!”李嬷嬷擦了擦眼睛。
      嬴政没有作声,紧紧抓着帛垫心中突然如释重负。这么多天,一直折磨嬴政的是阿犁眼中曾经的恨意,现在看着阿犁对自己的关心,嬴政心中涌起酸楚的安定。“芷阳,寡人迟早会迎回你,到时候就算你要做王后寡人都依你!”
      “这园里开的花你到时候记得拿到殷阳宫!寡人屋里也要!”嬴政缓缓起身,亲手拿起阿犁绣的那两个帛垫。“大王,奴才来拿!”一个宫人想上前。
      “狗奴才,这是你能碰的吗!”嬴政怒喝。所有的宫人脸一白,全部跪下了。
      嬴政紧紧捧着阿犁的心意,最后回头望了望那满园的梅花。“好生照看这里,要是让寡人看到你们躲懒,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洛熙,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阿犁给洛熙盖紧被子。
      “我没事了!不过这匈奴草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洛熙打了个哈欠。阿犁淡淡一笑,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缓步出门。
      “塔斯和须卜士呢?”阿犁轻声问汐汐,突然呛到一口冷风,咳嗽起来。
      汐汐快步拉她一溜小跑进了自己的帐篷。“好像听说大月氏的使者来了,他们都随右贤王去陪使者喝酒了!”汐汐扯下阿犁的披风,转身给阿犁铺床。“看看,岗萨这个小祖宗又把东西落这里了!”汐汐笑着拾起岗萨的小刀。
      “先搁着吧,今天实在冷,先睡!春天的雪比冬天的冰人啊!”阿犁缩起身子钻进被窝。汐汐淡淡一笑,睡到了旁边的一个床铺上。阿犁淡淡看着手上的银铃和珊瑚,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盒子紧紧放到胸口,那里装着自己和蒙恬已经纠缠在一起的灵魂。阿犁拼命忍住泪水,闭上眼睛,希望在梦里与秦国的一切重逢。
      阿犁感觉脸上微凉,似乎有人在轻抚自己的脸颊。阿犁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时间的梦。粗重的喘气声传来,阿犁内心大骇,觉得似乎这又不是梦境。阿犁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左贤王压坐在自己身上,正凑近了要亲吻自己。
      “啊!”阿犁尖叫起来,看到汐汐被人紧紧捂住嘴巴大急地看着自己,却挣扎不开左贤王侍从的钳制。
      “放开我!”阿犁想翻身跳下床。
      “公主,你迟早都要嫁给我,怕什么!”左贤王一把拽住阿犁,看着她白皙的手腕,更加色迷心窍,拉起阿犁的手大声亲了一口。
      “大胆!你给我滚!”阿犁觉得自己几乎要呕吐了,用力挣扎。
      “够味道!”左贤王大笑了起来,开始撕扯阿犁的衣服。
      “住手!你这个恶棍,你不怕单于和太子杀了你吗?”阿犁大惊,眼泪直流,却强不过左贤王的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几乎要被脱得只剩下亵衣,阿犁猛地用力咬住自己舌头。左贤王一惊,掐住阿犁的嘴让她无法再伤害自己。
      “公主,何苦?在这匈奴我可比那冒顿更能保护你!听话,给我好好生几个儿子!”左贤王粗暴地吻着阿犁。
      阿犁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拼死挣扎,内心却泛起巨大的绝望。
      “左贤王小心!”侍从呼喝起来。
      “你是现在滚出去,还是等我的刀划破你的喉咙?”左贤王的动作突然停滞了,感觉到喉咙口冰冷的兵刃。“岗萨,你这是干什么?”
      “滚!如果让我看到你再欺负我姐姐,我一定让单于把你扔出去喂狗!”岗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左贤王皱起眉头,岗萨还是个孩子,若论力气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岗萨在匈奴的地位特殊,触怒他并不明智。
      阿犁乘着左贤王愣怔的当口拢紧身上的衣服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浑身发抖。左贤王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阿犁凝脂般的肌肤仍然存留一丝腻滑于指尖,左贤王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欲望更加高涨。
      “滚!”岗萨大怒。
      左贤王讪讪下床,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岗萨会误打误撞,心头直恼恨自己沉不住气,没有再晚些来。
      “来人啊,把我的侍卫全部调到这里!今天本王子睡在这里!”岗萨恶狠狠地把刀归鞘。汐汐慌忙挨近阿犁,紧紧抱住她,急得也是泪流满面。突然听到外面女奴的哭声,左贤王随便寻了几个女奴拖了出去。
      阿犁突然开始呕吐,汐汐慌忙帮她拍背,一叠声让人拿热水和手巾。岗萨看着阿犁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自己母亲和左贤王的关系岗萨不是不清楚,但是没想到这个左贤王现在居然连阿犁的帐篷都敢钻。
      “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有没有规矩啊!”汐汐大气,哭得抽抽噎噎。须卜士连滚带爬地进帐,看到阿犁衣衫不整拼命呕吐,心下大惊。汐汐朝他摇摇头,须卜士稍微松了口气,如果阿犁公主真的发生些什么,太子非杀人不可。
      “给我好好守着这里!以后要是什么人敢乱闯乱撞,我一定砍死他!”岗萨走上前搂住阿犁,“姐姐,别哭了,我在这里!”
      阿犁泣不成声,想起方才的一幕就觉得痛不欲生。“姐姐,拿着,以后对着畜生,就用这个!”岗萨手上的匕首发出寒光。阿犁愣愣接过,冰冷的刀鞘触痛了她的心。蒙恬温柔的笑颜在心中一闪而过,阿犁紧紧握住刀浑身僵硬。
      “大王快来救救芷阳吧!大王!”汐汐大声哭了出来。手上的珊瑚比鲜血更红,紧紧缠绕在阿犁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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