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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颐香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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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个小丫头,梳了两个抓鬏,可能是换茶水的。就在这么个当口,我快速的往屋内扫视了一下,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中间临窗的平宣,紧挨着他的是个极清丽的女孩。在女孩旁边,我的正对面还坐着个女子,那女子也看见了我,我们就在这一瞬间对视了会,我惊奇的发现她看到我时,眼神跳了一下就定住了。就在门马上要关上时,我听到平宣的叫声:“那是环儿吧?你进来!”
看来外面暗淡的光线遮掩了站在旁边的我,何况还是男装打扮。
环儿问询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他答应了一声就推门进去了,留了半扇门虚掩着。
我听见平宣说:“是大哥来了?是他叫你来的,环儿,回去给你大爷说,我在这挺好,当年他不是也这样散心的吗?对了,你回去,叫顺子帮我拿几套衣服过来。”
环儿的声音很低:“二爷,大爷没来,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啊?”
“二哥,你该回去了,太太们很着急。”我一推门走了进去。
“五爷!”环儿看到我进来,站到了一边。
平宣先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我,立刻站了起来。
雅间门对面是个大窗户,八扇对开门直对着河面,晚风吹来很是凉爽。靠窗的侧面围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很眼熟,这人看了我一会突然就微笑起来,我暗地里揣摩着,突然想起,这人就是前些时候在庙里碰见的那个姓何的,心里立刻厌恶起来。
“原来是五爷,钗儿快侍座!”刚才门口看我的那个女子笑盈盈的吩咐着。我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自顾的喝起茶来。平宣重新坐下:“五爷?你今天好心情,想不到,我们兄弟情深,你会亲自到这来叫我?”他看着我,端起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柳姑娘的曲子还多着呢,我是点了她八天的牌子,今儿才第几天那?何况秦老板今个也出面陪着。五弟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来凑个热闹?”平宣冷冷的看着我。
“二哥,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我都奉陪。”我淡淡的看着他。
“宣二爷,难得萧府两位少爷都来给我们钗儿捧场,还有胡公子和何老爷也难得来,我们南京府的人尖儿都聚齐了,这么大的颜面,青影我在这里给诸位爷道谢了,还请赏脸留多时辰。”原来她就是这舫里的妈妈。这女子款款走上来,给在场的几个人福身施了个礼,又走到我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突然一笑接着说:“都说将军府上几位公子是咱们金陵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我还不知道府上的五公子更是这般俊雅,今天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秦老板今天所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五爷,别来无恙,今天又见到五爷了,我们还真有缘。”姓何的站起身,那把扇子还是不离手。
那个被称“胡公子”的人也起身说:“宣哥,原来你还有个小兄弟啊。啧啧,真可惜了,瞧咱们五弟这模样,那要是个女孩儿家,我一定叫我爹去你府上求了回去!”
“啪!”的一声,平宣突然站起身,一掌拍在面前的茶几上,酒杯都跳了起来,几个小碟里的小食洒了出来。
“都是一家人。今天有幸都见着了,一起聚聚吧。钗儿,还站着干吗,给五爷斟酒啊!”那姓何的当然知道缘故,马上打圆场。
胡公子有些尴尬的笑着说:“以后都是兄弟嘛,开个玩笑而已,哥几个可别当真啊。。。。。。”我感到平宣默默的看着我,于是便镇定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起来。
秦青影叫来丫头换了茶水,接着说了几个笑话,逗的那胡公子哈哈大笑。姓何的也凑趣说了几个京城的事情,大都是这次皇上接见外臣,有几个四品以下的官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听他说的都是京城上边的事情,心里对他的来历猜测不已。那位胡公子原来就是南京府胡制台的小儿子,看来和平毅哥几个平时往来较多。
那几个笑话其实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笑,看来古人和现代人的看法有很大不同。平宣一直都不做声,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偶尔抬头看一下他,竟然没什么表情,就一直盯着我。
柳钗儿大约十七、八岁模样,身着一袭粉蓝色的纱衣,盘了个“娥皇”鬓,真是清雅脱俗,我发现她盈盈的目光只望向一人,竟是平宣,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忽发现我盯着她,柳冰儿竟就红了脸低下头去,难道以为我男儿身也看中了她?心里好笑。
正在想着怎么叫平宣回去,忽听秦青影说:“都说咱们将军府内的公子多才多艺,大爷的棋艺可是数一数二,四爷,那是有名的少将军,二爷就更不用说了,诗赋头名,也是文才武德兼备,五爷,今天有缘,青影请你也赏个脸。”
我抬头看着这个女子,一双凤目百媚含情,柳眉间点了点绿豆大小暗红色的朱砂,走路说话透出风情万种。她可能发觉我们“兄弟”间气氛有些闷,想活跃一下,但看她说话的样子,又好象和我很熟悉,希望我做些什么。
“好啊、好啊,我也正这么想呢!”胡公子也跟着嚷开了。
我心里一乐,本小姐以前倒是有过公众演出的,还怕了不成。我一进门就看到屋里摆了些乐器,就在窗口左侧放着架筝。于是也不看平宣,答应了声,就走过去坐在筝前。调了下音,先弹了曲“月满西楼”,这是首现代的歌曲,单独用筝弹出,清脆无比,连续着又弹了首我最喜爱的“笑傲江湖”,最后即兴又来了个“江南春”。对着这美好的月色,又是音色极佳的好琴,我也弹的极其顺手,乐声如流水划落,自感如同玉珠碰盘,流畅无比。
曲终末了,屋内响起了掌声,我抬起头,旁边的那位秦妈妈眼睛闪亮的看着我,嘴角微微挂着笑,平宣虽然早都知道我会这手,但也是第一次听我连续弹这么多,此刻也赞许的望着我。
正有些得意,忽听一个人怪气的说道:“五弟原来还有这般手艺,比我那三姨太都弹的好,哦不,都可以比过秦淮河上所有的头牌了,嘿嘿。。。饱了耳幅,真是金玉之声啊!”
正是胡公子,这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虽然也是几句称赞的话,但想想他刚才说的话,现在又说的流气,心里嫌恶,忍不住回敬几句说:“胡公子夸奖,不过说什么金玉之声,什么是金?什么是玉?我这可是弦琴,哪里来的金玉之声?”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有些傻,旁边姓何的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五爷看样子很通音律,那你说什么是金,什么玉?”
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的这么苛刻,但是现在也收不回来了,看着一屋子人都瞧着我,我也只得说清楚了。
“金玉之声我们经常用,但是那只是形容敲击乐器的。在战国时期,君主王侯都以拥有大型的乐队为荣,最大型的无过于编钟、磬等乐器组成的阵容。编钟均是由青铜铸成,古人称青铜为金,而磬是由青岩磨制,又被称做玉,敲击起来音律广阔,协奏声音清越,因此被赞为‘金玉之声’。不过因为占地面积大,运用乐工多,乐器的铸造技术又非常复杂,因此到后来就慢慢失传了。”我一口气说完,也不看众人的反应,先端了茶杯解解渴。
“说的好!”姓何的一收扇子, “想不到五爷年纪不大,却知识广博。可惜啊。。。。。。男儿之身或可谋取功名。”姓何的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沉,就听平宣说:“何爷,我也尽兴了,五弟还小,现在也很晚了,怕太太担心,您二位慢受用。”他说着已经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又对秦妈妈说道:“一应开销都记在我身上,劳烦妈妈侍侯好。”
“哪里话,二爷,这次都不知道是老天爷开眼还是什么福星想到我们了,您能来就是我们莫大的面子了,再说胡哥和何爷那是什么人啊,您放心就是了!”
平宣也不听她多说,转身又对何权低语了些什么,只听到“交代的事情我考虑一下。。。等我回话”什么的。
然后平宣拉起我的手对秦青影他们一一道别。
我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