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缘》沙崖

26、大哥

　　“十里秦淮”是六朝古都南京府有名的胭脂水粉之地，一到晚上更是桨舟摇曳，灯畔辉煌，琵琶瑶琴伴随着脆乐清音，那莺莺燕燕之声更让人不由柔肠腹酥，颐香楼就是这秦淮河边著名的“金陵十八舫”之一。这还是听小菊说的，不用问小菊当然又是听桃子或者环儿说的。
　　这“金陵十八舫”既然突出于秦淮其它风月场所，当然有其各自的特点和招牌。颐香楼也不例外，除了船舫和花灯格外绚丽，这“头牌姑娘”也大大有别于其它名舫，除去面貌娇好、身怀绝技外，尤其性情高雅、做派大方，全不同一般青楼女子。就说头牌中最有名的柳钗儿，尤善横笛、长箫等吹奏乐器，还会口技；还有个颦钏，那舞技在京城也是叫的响的，因此又被人称为“飞燕”。几乎这个舫里有名的头牌都各有长处，而颐香楼的这些独家风格又都是那位主掌妈妈教导出来的，想来也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想来平宣这样的公子哥儿去那里倒也不足为怪，但以前听他说过，博赫满家非别家，虽不是世系书香，却也属皇家贵胄，家族内规素来不准子弟混杂这烟花巷柳，尤其在大哥自顾娶了那两房姨太太后，令老爷自觉在家族中丢尽颜面，震怒之下还差点将大哥也扫地出门，自此以后这哥两也不敢往那些地方去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我不安起来。
　　一直惴惴的等到晚上，打发小菊去了几次还没有消息，我决定自己去主园大厅等。
　　一进大厅就看见太太坐在正首与大哥说话，样子正生气，姨娘也在旁边劝解着。
　　“这个混帐小子！你拉都拉不回来吗？唉，他素来只听你的，你这当哥子的要好好劝解他一下，平毅呢，这会子也不见人？”
　　“早些时候图军门那边的人好象找过四弟，恐怕有急事。”大哥在旁边解释着。
　　正说着，见我进来，太太也顾不上我请安了，只是焦急的说：“你看你二哥哥，真叫人操心，昨儿个听说一夜都不在屋，怎么什么也不说就去了那个地方，一直到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混帐了！老爷最是忌讳，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扒了皮！”她边说边从侧身拿出绣帕来。
　　我知道姑母自己没有孩子，她把这几个都视为亲生儿子，尤其二姑母去的早，她对这哥两就更上心了。
　　我回头看了眼大哥平默，发现他好象并不是很着急，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太太和姨娘都别太急，我会叫他回来的。你们几个过来，把太太们先搀到内堂休息。”他转过眼神吩咐着，立刻过来几个小丫头，姑母她们唉声叹气的出了大厅。
　　我站在厅里有些不知所措了，面对着这个很少说话的大哥，感觉他好象什么都知道一样，现在只想逃，叫上小菊就准备回紫园。
　　“月儿！”平默的声音此刻听起来象炸雷，我只好让小菊先在外等着，听他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是吧？唉！虽然我很少回府，但我看得出来，平宣的意中人就是你。”我一惊，抬头望着平默，但发现他眼中除了同情，还有，还有一丝哀伤？
　　沉默了一会，平默又说：“你也不必感到歉疚，只是我们都错生在这官宦富贵家。有时间你多与你大嫂说说话，我听平宣说你叫她芸香？嗯，其实很好，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啊。。。。。。平宣去那里也算散心，不过阿玛可不要知道了。”接着就转身走出大厅。
　　我思索着这个大哥的话，又想到老爷的家规，不禁打了个冷战，虽然不是我的错，但也与我有关，于是赶紧叫了小菊把环儿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