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6、选择

　　出城百里，夹道芳草，缤纷野花，垂柳长亭。
　　可惜一番上好的春日美景却无人欣赏，路上两人，一个只顾前行，一个心事环绕。
　　一路默默跟随孟珏，付春来的心思从未停止打转。
　　四下无人，逃跑似乎是个好时机，她出其不意，孟珏也未必能捉住她……
　　“付秋生是你弟弟吧？”
　　孟珏突然出声，让付春来吓了一跳：“是、是！”
　　下意识地回答最容易露馅，付春来扶额：“你早就知道？”这个时候来提这件事，该不会连她想逃跑的心思也被看穿了吧？
　　孟珏瞥了她一眼：“你在堂上不是说了么？”
　　“有吗？”
　　“你远房姑姑的外甥的舅舅的远房侄子，是弟弟，没错吧？”
　　怪物。
　　“这样你都能听懂？”
　　孟珏看看他：“我当你是在夸我。”
　　“当然当然，”好不容易孟珏开口，付春来抓紧追问，“孟先生，关于这次——”
　　“换个称呼。”
　　哈？付春来没太明白。
　　“我们现在是乔装的富家公子，称呼也要适当更改。”
　　“富家公子？”付春来指着孟珏，后者颔首。
　　“富家公子？”付春来指着一身布衣的自己。
　　“的小厮。”孟珏补充。
　　付春来点头，早说嘛，这她就懂了。
　　不然，怎么看她这个“公子”也太寒碜了些……等等，孟珏和她奉命剿匪，却不带一兵一卒，他们现在乔装成富家子弟和随从，一主一仆，只有两个人，简直就是山贼眼里香喷喷的肥肉。这时候再说孟珏没有计划，她是死都不信的。
　　“孟——少爷，咱们这就是传说中的……“钓鱼”么？”付春来试探道出心中猜想。
　　孟珏微怔，随即竟然露出一种十分认真思索的神情，随即点点头：“这个词不错。”
　　没错，钓鱼，他们伪装成“鱼饵”，以吸引那些山寨中的大鱼上钩，但问题的关键是，上钩之后呢？他们区区二人，手无寸铁，落到山贼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付春来停住脚步。
　　“少爷，我们再往前走，就不是‘钓鱼’了，是‘喂鱼’。”搞不好还会被当作鱼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
　　“也可以这么解释，”孟珏看起来挺认真地说，“我，负责‘钓鱼’，你，负责‘喂鱼’。”
　　付春来脸色有些发白：“少爷，您不是不会讲笑话嘛……”
　　“现在也是啊，”孟珏的语调依然轻松得可以，“怎么，知道害怕了？”
　　付春来吞了下口水，死命地点头。
　　她怕，怕死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怕得觉都睡不着。
　　“怕，还要出头？你不是对剿灭山贼胸有成竹吗？”
　　你终于说出来了……听到这里，付春来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孟珏做事绝对有他的理由，只要孟珏有摊牌的意思，她也许就不至于是死路一条。
　　于是，付春来躬身道：“少爷昨日对舍弟的救命之恩，付春来感激不尽，若什么事能帮上忙，春来愿效犬马之劳。”
　　孟珏连付秋生是她弟弟都看出来了，摆明了就是要她领这个人情，她领，她当然领，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和机会不领。
　　孟珏看看，唇角微挑：“才说你胆小，这会儿倒又机灵起来了。也好，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又笑？还是在这个时候？
　　付春来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阴晴不定，难以揣测了。
　　“怕不怕死？”
　　“怕！”这是一声毫不犹豫的回答。
　　“怕不怕付秋生死？”
　　不怕！才不怕呢！付春来瞪大眼睛与孟珏对视半晌。
　　“……怕。”
　　好吧，再烂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总不能真的不管。
　　“哪个更怕一点？”
　　“非要衡量么？”付春来真不想做这种选择。
　　两条命一样重要，选前一个，是她贪生怕死；选后一个，她就是一个光辉伟大的姐姐。但是她贪生怕死，她想救付秋生，在不牺牲自己的前提下，她一点也不想光辉伟大。
　　生得伟大才叫伟大，死得再伟大，也不过一个死而已。
　　孟珏看看路边的长亭，似乎觉得路程差不多了，停住脚步，面向前方，态度依旧淡定自若，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向前走，你有可能落在山贼手里；二，回去，付秋生必死，轻重缓急，你自可衡量。”
　　霎时间，付春来心中宛如大石压上。
　　“……非要这么做么？”
　　孟珏不做声。
　　不做声就是默认了，付春来闭眼，片刻，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抿了抿唇，郑重地道：“若我真有个三长两短，还烦请先生您承诺家弟的周全，并将这封信带我转交，或者就说我逃命去了，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
　　孟珏望着言辞恳切的付春来，微顿：“这是你的选择？”
　　“嗯。”
　　“就因为他是你兄弟？”
　　“……嗯。”
　　“只因为这个？”
　　付春来不解：“这还不够么？”
　　孟珏冷哼：“也有的兄弟，是一心相让对方死。”
　　付春来不太明白孟珏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下意识地道：“不会啦，小生不会的。再说我福大命大，飞机摔下来都没死，这次未必就会丧命。”付春来尽力扯出一个像“微笑”的表情。
　　她上前几步，眺望远处：“少爷，你得再给我点钱，不然山贼没那么好‘钓’。”她从头到尾看起来，都没什么好抢的，孟珏才是肥肉。
　　孟珏看了看他，眼中似有什么细微的情绪闪过，然而转瞬即逝，让付春来来不及捕捉，下一秒，注意力就被迎面抛来的一块玉佩所吸引。
　　“这是……”付春来仔细打量，“好货！”
　　玉身剔透，触感冰凉润滑，色泽分布匀称，更不要说上面的龙纹雕花栩栩如生，龙身宛如下一刻便要破玉而出。
　　“行家？”孟珏颇为意外。
　　“不敢不敢，只是很喜欢这种古风……只是喜欢而已。”付春来转过身将玉贴在耳边敲了敲，啧啧，声音清脆如铃，果然是好东西！
　　她尝试将东西挂在腰际最显眼处，但是这东西重不说，对她来说显然也太长了，她比孟珏矮了一个头，长长的流苏几乎垂过膝盖，走起路来十分滑稽。
　　付春来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学着西部牛仔的样子摇着这东西冲进老虎寨，嘴里嚷着“来劫我呀，快要来打劫我啊”，会不会太雷人了？
　　孟珏将玉佩接了过来，半蹲在侧，也不知道变了什么戏法，就将长长的玉佩整齐适中的挂在她腰际，看到付春来的腰围时，还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我、我们家乡的男孩子，都不是很壮，都是文质彬彬的。”付春来忙道。
　　“若想保护别人，首先该有个强健的体魄。”大概是真的对付春来的身高和健壮程度很不满意，孟珏难得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你也没多强壮……不不，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加强锻炼，争取早日像孟爷您一样高大威武！”
　　孟珏抿抿嘴，最后，终究只是说了句：“走吧。”
　　“哎。”
　　走吧，付春来鼓起勇气，希望这不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