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49、最美的毒

　　大清早，付秋生门口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付秋生，给我出来！”
　　会这么叫他的人很多，会用这种魄力咆哮的人就不多了。
　　可怜的付小弟揉揉眼睛，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披了件单衣就赶紧爬了起来，却在一开门就被怒气冲冲的胞姐揪住衣领。
　　“付秋生，你好大胆子，敢放我鸽子！”
　　“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付大人？”付秋生挣扎开来，“大清早的，你这是闹哪样啊？”
　　付秋生腿一勾，带上门板，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三更天在后院等你，你人呢？人呢？”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搞清楚，被放鸽子的是我吧？我下楼找了一圈，根本不见你的人，回来留平说你早就睡了。”
　　“胡说八道，我昨晚等了你至少半个小时。”冻死她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你又穿越了。”
　　他们俩大概根本没在一个空间。
　　见付春来又要发飙，付秋生忙道：“我有证人啊！我就知道你不承认，特意留了一手，你去问留平，我昨晚有没有出去？”
　　就是说付秋生没说谎？付春来不懂了。后院就这么大，走一圈都能撞到头，没理由错过啊？
　　“要我说，是你睡迷糊了，根本忘了这回事，梦里去了一趟，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胡说八道，我也有证人的！”付春来拍桌。
　　“谁啊？”
　　“老梦啊。”
　　付秋生闻之一怔，随即促狭：“大半夜的，你跟六哥约会啊？”
　　“……少转移话题！是不是你的时间出了差错？我说的可是三更天。”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
　　“不就是晚上吗？我哪知道三更天是什么时候，天一黑我就去了。”
　　“……”
　　付春来扶额。
　　她怎么会忘了，付秋生根本到现在还完全不懂得这个时代的时间计算方式。她居然还顺口说了“三更天”这么有“古意”的词儿，也难怪他听不懂。
　　“怪我了，我应该说半夜十二点，”在古代呆久了，腔调不知不觉就被带了过去。付春来消了气，坐下：“别管时间了，事办得怎么样？”
　　“当然——”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再度传来，这一次，却是燕留平。

　　付春来三人来到后院，果然如留平所言，后院猪圈的几头肥猪均出现了抽搐的症状。
　　“付大人，这……”
　　燕留平收到指示密切监视后院牲口，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接到的最诡异的命令，但是本着过硬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坚定而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小生，你下手的是这几只吗？”付春来问。
　　“嗯，没错。”
　　牛嚼牡丹算什么，如今猪吃杜鹃才是奇闻。
　　他昨日溜了一圈，发现猪圈的食槽是距离外面最近的，最方便下手，于是就选择这里了。
　　付春来颔首：“看起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就是可怜了这几头大肥猪，看样子只是轻度抽搐，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出于道义，还是要拿些钱给客栈的老板作为补偿才是，猪肉也不能冒然下菜了。
　　“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留平不解。
　　“留平，你说过蒋柔是死于中毒？”
　　“没错，”燕留平点头，“听丫鬟说姐姐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突然就脸色发红，呼吸急促，四肢无力，模样痛苦，等大夫来了，蒋柔已经咽气了。”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这事我始终不宜出面，你等着，我回去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你带去送给衙门。”这会儿言久霄已经罢手，燕留平又是嫌疑人的家属，应该可以进得了府衙。
　　处理完毕，留平匆忙出门，付秋生本来要跟去，却被付春来留了下来。
　　“怎么不让我去？留平可是我哥们。”付秋生不满。
　　“你是工部侍郎的弟弟，尽量避嫌。等燕大姐回家，我们再去府上拜访就是。”或许是性格使然，付春来总是很在意这些细节，希望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啧，”付秋生无奈，“瞧你那虚伪的官僚主义嘴脸，你已经彻底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啧啧……”
　　付春来瞪了他一眼。
　　二人回到房内，付秋生忍不住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了吗？”
　　付春来摇摇头：“不知道。”
　　“啊？那你还让留平去官府？”付秋生一惊。
　　“只要查出了蒋柔的死因，这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付春来坐下，缓缓道来，“蒋柔是中毒而死，她死前周围唯一的有毒物质是从玉楼春送来的，这事一定和燕大姐无关。”
　　“你是说那盆凋萎的杜鹃花？”
　　“不，这么说不全面，应该是黄色的杜鹃花。”
　　吃花养颜这一说法，古来的确有之，就算是现代，也有各类“花宴”，但是并不是任何花都可以吃，甚至同一种花，也不是每一种颜色都可以吃。她依稀记得，关于杜鹃的各类传说中有一个“杜鹃醉鱼”的典故，是说杜鹃花落在湖面，由于花瓣里有轻微的毒素，使鱼儿变得反应迟钝，更容易捕捞，是为“杜鹃醉鱼”。
　　民间虽然也多有食用杜鹃花者，但是颇有一些讲究，貌似有一些是不能吃的。
　　她只是寻着这个猜测找些动物做了点实验，而事实证明，那么少量的黄杜鹃，却连体型庞大的牲畜都受不了，更不要说蒋柔。
　　蒋柔在玉楼春受风气影响，早已养成了吃花的习惯，每日服用的剂量，次数一定都有规律，但无论怎样分配，总量决计不会太少。
　　黄色杜鹃的毒性要更甚于其它颜色，假使蒋柔并不知道这件事，只当做寻常花卉大量服用，大夫不明所以，她毒发后未能及时洗胃救治，那么因此身亡便绝非不可能。
　　此案一放这些时日，夏日炎热，蒋柔尸身恐怕早已不存，否则，有法医之类的人对尸身胃部鉴定一番，便可证明她的推论是真非假。
　　至于凶手，真要追究，就又复杂了。
　　花是玉楼春的敏儿送来的，据说敏儿和蒋柔曾情同姐妹，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有没有可能敏儿见蒋柔能离开玉楼春而心怀嫉恨，她们之间又有没有什么其他恩怨呢？毕竟女人之间的事，谁也说不准，并不是看起来情同姐妹，就真的如此。
　　如果此事敏儿也不知情，那么那盆花又是谁交给她的？在玉楼春，是谁负责养殖花卉？难道会不知道黄杜鹃有毒？这件事有没有人从中推动，有没有人知情不报，有没有人坐享其成？
　　这些，都只能留给官府去调查了。
　　她只知道一点，燕君安和玉楼春的敏儿姑娘毫无往来，对那盆黄色杜鹃的存在她甚至并不知情，她只是刚好赶在了蒋柔毒发之后出现在现场，发现蒋柔的时候，后者已经死了，这有燕府的家丁可以证明。所以，综合所有因素分析，此事与燕君安无关，她不会是杀人凶手。
　　付秋生听完这些分析，却是不甚赞同的摇头：“没有可能是意外吗？”
　　“有。”
　　只是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至今为止，她的身边还没出现过什么事情是意外，全都是有理有据，有因有果，有人从中推动，“意外”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
　　付秋生皱眉：“既然你认为不是意外，为什么不干脆把凶手捉出来，绳之以法呢？”
　　“我只是想帮留平的姐姐洗刷嫌疑，其他的事情自有官府去办，不在我的能力内。”说到底，多余的事，她也不想管，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伸张正义，只是不希望朋友有事。
　　付秋生本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的确，他们如今自己也处在危险之中，实在没有能力管多余的事了。
　　付春来本来已经做好被鄙视的准备，却见付秋生沉默，不由意外。
　　“你不想说什么吗？”
　　“什么？”
　　“你不指责我……自私自利吗？”
　　“我们也没办法嘛……自身都难保了，”付秋生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去画我的漫画了。”
　　望着付秋生的背影，付春来怔忪之外，心中不由五味具杂。
　　——这也是他不想让付秋生参与此事的原因之一。
　　终究，最不想长大的人，也要被逼迫着长大了。
　　每个人都一样。

　　翌日，一如付春来所料，衙门还给了燕君安清白，燕大姐无罪释放。不过另一个让人心惊的消息是蒋柔的丫鬟敏儿在房中自杀了。是否畏罪，这已不得所知，敏儿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是谁暗中推动这些，目的是什么？是言久霄，还是另有其人？
　　可惜，这些都不在她的调查能力范围内。
　　付春来再度感到自己的渺小，在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面前。
　　无论如何，燕家命案一事告一段落。信守承诺，付春来姐弟和留平一起兴高采烈的去接燕大姐回家，却遇上另一伙人——比他们更早等在门口的燕姐夫陆盛海。
　　几日不见，那人又消瘦了不少，在衙门口来回踱着步，眼里透着热切的期盼，看起来竟不像是装的。
　　到头来，这个男人心里惦记着的还是他的妻子。那么又何苦当初，蒋柔死得冤枉不说，还差点搭上了燕君安的性命。
　　燕留平对于姐夫陆盛海的态度一直不是十分热络，经过此事之后，大概心中不满更甚。之前还有所压抑，这会燕大姐平安，对于这位姐夫，他便也只是点了下头，话都不再多说。
　　大约过了两刻钟，燕大姐自门内缓步而出。
　　这还是付春来第一次见到燕君安。
　　和留平的阳光可爱不同，燕君安气质出众，举止端庄，眉宇之间竟有几分刚正气质，彰显着这个人倔强的性格，颇有大家之风，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女强人的坚毅。只是这个花样年华的刚强美丽的女人，在望向她的丈夫时，眼底也终究没能掩住失望和伤痛。
　　她抿了抿唇角，一句话也没说，向燕留平走去。
　　“大姐！”留平连忙过去搀扶，“你怎样，有没有受刑？”
　　“我没事，叶大人对我颇为关照，你放心。”燕君安示意他安心。
　　看来这个叶启岚果然是个聪明人，既能明哲保身，又巧妙地暗中保护了无辜之人，没能有机会会上一会倒是可惜了。
　　“姐姐，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信中提到的付大人，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留平介绍。
　　“哎，又没外人，什么大人小人的，”付春来爽朗地道，“燕姐姐好，我是付春来，这是我弟弟付秋生，我们都是留平的好朋友。你叫我一声春来，叫他一声小生就好了。”
　　燕君安微笑：“家弟在家书中时常提起付大人的事迹，君安亦是久仰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付春来连忙挥手，见燕君安面露疲态，忙又道，“姐姐一定累了，赶快回家歇息吧，我们……”
　　付春来一顿。
　　她本想说“我们备了轿子”，却在一回头看到陆盛海期盼的眼神。
　　那厢也是带着轿子和人来的，这……
　　“燕姐姐，我们走吧。”付秋生不明所以，绅士地掀起轿帘，却无意识间和对面的陆盛海形成拉锯之势。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这个不会看眼色的笨蛋……付春来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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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章的名字，其实与两种解释：最美的毒——一种是杜鹃花的毒性；一种则是暗指女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吧。毕竟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因为美貌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引起的，无论敏儿是不是凶手，女人之间，女人和男人之间的确有的种种是非因果才是恩怨的根基，而幕后黑手（如果存在的话）只是就势推动而已了。
这件事，付春来是从一个旁观的女人的角度去看待，放弃调查：一来是为自保，二来也是下意识的想收手，这些是是非非，在她看来，没什么对错，外人也没什么资格去论断。
p.s.有件事情要检讨，上官有个破毛病，很多年改不掉，就是一心难两用。检查剧情的时候就看不见错字，看错字的时候，又担心剧情不顺。每次校对稿子都有漏网之鱼。虫多，感谢大家的体谅，也请随意抽打指证，一定接受改正。
下章预告：十面埋伏
上官明天见，上官天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