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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又有事 ...

  •   京官一走,付春来松了口气。
      可真痛快,今儿起她就是江远一霸,上头再没人压着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京城距这里千里迢迢,只要没捅什么大篓子,她猜京官们也不是那么爱往这穷乡僻壤的跑的,所以在这里,知县俨然就是一土皇帝,只要不惹大事,小贪两笔,就算是顶头的知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从赵之义在江远贪了四年上头才派人下来整治,就能看出这办事效率来了。
      付春来当然没打算在这里呆四年的,她约莫着盘算了一下,一年吧,一年左右她应该还装得下去。知县的俸禄虽然不高,但是比起每个月二两银子的衙役来说,还是强得多的。以前她赚得只够花的,平日要省吃俭用,如今她可以放宽腰带,提高一下生活质量,外加攒跑路的路费来。
      这也是付春来即使冒险也要留下的原因,她倒是想跑,但是之前存的那点银两已经全部用来打点付秋生的牢狱之灾了,如今他们姐弟一贫如洗,连跑路费都没有。
      既然她作知县领着朝廷的俸禄,也自会好好给朝廷办事,作好国家机器里一颗不大重要的螺丝钉,正大光明,并没有什么心虚,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
      至于歪财嘛……如果人家诚心诚意地送来了,她也不好硬推出去不是?那多不近人情啊?不过,起码得过两个月再说,京官刚走,还没撤远呢,别听着个风吹草动的,又回来了。
      付春来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县衙里就有言梦觉的人,百分之百!所以她还是老实点的好。
      说起言梦觉,付春来又有点不高兴。
      她觉得这个人不讲究,很不讲究。
      那日她送言久誉到城门口,也没见言梦觉的身影,一问才得知,言梦觉有事在身,先走了半日,到东郊才和御史团会合。
      亏她还为两位“恩人”的离去而酝酿了点情绪,言久誉这人就算虚虚实实摸不清楚,也还知道临走跟她聊上几句,他言梦觉连面都不露一下就走人了,这叫哪门子看好她?付春来开始怀疑言久誉那一席话根本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对于言梦觉,付春来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也不能否认有那么几回,自己几乎就真的把他当成能信赖的朋友了。
      他们俩说不上“过命”的交情,但也算“过夜”的交情不是?
      结果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跑了。
      付春来冷哼,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朋友呢,根本连路人都不是。
      那日尽顾着笑了,也忘了追问言梦觉在朝廷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听言久誉的意思,好像没有他这个御史官大,但是,应该也不小。毕竟言梦觉的举止气度,像是多年在大场合历练过的,站在她身后的时候,气场比她这个县太爷还强,几乎不说话就能喧宾夺主,这也是赵之义特别不喜欢他的一个原因。
      那时候小小的衙役付春来还很单纯,以为老头子嫉妒人家比他年轻比他好看,现在她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某位大爷站在身后的时候压力有多大。
      试问下属做到这地步,领导怎么会喜欢呢?
      她甚至忍不住去猜,言梦觉到底有多大的靠山,赵之义才能忍着没一脚蹬了他。
      接下来的时间,付春来难得的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偶尔来点破事,也就是王家砍了赵家一棵树,也张家偷了李家几只鸡,没有砍人的,顶多是偷人的。
      为了姐弟俩的后路,付秋生被付春来一脚踢出去工作赚钱,就算她是知县,也不代表知县弟弟就可以混吃等死。结果这小子十天有五天跑到王喜家逗萝莉,美其名曰帮助困难户。不过看在王喜的确伤重的份上,付春来也就不计较了。付秋生这小子福大命大,虽然人是贱了点,却总能碰上贵人,比如言久誉,比如东郊寨子那一大票真正的山贼。
      付春来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经过劝化已经都回了家,被抢的地啊房啊也要回来了,又拿到了点救济金,就不闹了。
      ——看,其实人民多么好安抚啊,若非活不下去,又有谁放着好日子不过,愿意落草为寇,要不怎么说是“逼”上梁山呢,一个“逼”字,全是劳动人民血泪。
      就这样,江远一夕之间恢复了太平,老百姓似乎得到了天大的恩赐,满足得不得了,直接导致附近几个面临“停业”的庙里香火鼎盛了起来,大大推动了第三产业发展。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只除了付春来还是对那一本厚厚的王朝律法十分头疼,看不了几页就昏昏欲睡;除了有很少的几次,她审案的时候遇到难题,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瞟,然后发现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习惯果然是最可怕的毒药,但没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解药……
      解——
      这是什么情况?!
      付春来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现实起来。
      她不过是上街逛逛,为什么一回来就看见一个早该在京城的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吃点心。
      “回来了?”见付春来站在门口,言梦觉随意打了个招呼,又喝了口茶,比划了一下啊,“坐。”
      “噢。”付春来讷讷地点头,进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全班最听话的学生。
      言梦觉似乎刚刚进屋,一会儿就让一壶茶水见底,又在可怕的速度下兼顾着可怕的优雅消灭了半盘点心,好半天才注意到付春来呆呆地盯着他,一语不发。
      “怎么?”言梦觉忍笑,“不认识我了?”
      “认识。”
      行,还没吓傻,有问有答。
      “那不说话?”
      “我可以说么?”他还没问呢,她就这么张嘴好像不好。
      言梦觉叹:“这是你家。”虽然怎么看他都喧宾夺主了,但那也是因为这个主人实在太没存在感了。
      “不算,没有产权证,”付春来指指脚下,“充其量算我的办公室。”
      嗯……大了点,办公院?办公衙门?那这个内厅也就算是后勤吧?
      言梦觉对付春来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儿向来选择性无视,反正也不太影响交流,既然对方诚惶诚恐,他也就成全她,摆出平时面无表情的酷酷的样子:“想说什么,说吧。”
      “……我没贪。”
      “咳咳!”言梦觉不负众望地呛着了。
      “我真没有贪污,我好好的当这个官的,你们走后我一分钱都没收过,我发誓。”付春来用力强调,同时庆幸自己昨天忍痛把某酒楼老板送来的银子退还掉真是太明智了。
      顶风作案,那就是找死,给她金山她也不敢收啊。
      言梦觉无语,他可算知道付春来在怕什么了。
      “放心,我也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回来干嘛?这才不到半个月,你不是早就应该回京里吃香喝辣去了么……”
      最后一声极小,但是不巧,某位大爷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我根本就没走,”言梦觉瞄了他一眼“事没办完,我不会走的。”
      “原来大人还有要事在身,”付春来明了地点头,“那下官就不耽误了,慢走。”
      “我还是在你这儿落脚。”
      “县丞?”别闹了,她这小庙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言梦觉瞄了他一眼,冷哼:“御史。”
      ——杯具啊!
      付春来内心传来宛若狂风暴雨般的嘶吼。
      她就知道,老天爷不爱她,不爱她,不爱她!老天爷只爱言梦觉!
      言梦觉瞟了一眼:“别天真了,你还真以为我和久誉大老远从京里赶来,就只是为了处理一个小小的知县?”
      当然不是,你们还为了折磨一个更小更小的付春来……付春来在心中嘀咕。
      “朝廷拨给这边那么一大笔银子引流开渠,单凭他赵之义一个江远知县,吞得下去吗?”
      付春来一听,不由道:“你是说他后面还有靠山?”
      言梦觉冷笑:“不只是他有靠山,他那座靠山后,只怕还有一座推不动的大山。”
      付春来隐约觉得,自己知道的事好像有点多了,立刻闭嘴,不再多问。
      言梦觉看看她,又恢复到了平日的表情:“接下来,江远会有客人,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本来就不该我应付……”付春来忍不住又嘀咕,但是她也明白,事已至此,言梦觉要真是铁了心不管她,她估计也就快要玩完了。
      也许江远这个地方对他还有价值,也许江远有个他能控制的人作主事知县会对他有利,又也许真像言久誉说的,他是在帮她,提拔她,不管怎样,比起这个人突然消失不告而别,他的突然归来,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只要不是来治她的罪,怎样都好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付春来觉得半月不见,言梦觉似乎清瘦了些,不是又跑到什么地方卧底去了吧?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付春来本来是没话找话的,不知怎么,关心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付春来想,这应该是饭还没吃呢,要不然也不至于一进屋就席卷了半盘点心。
      言梦觉怔了一下,看看付春来,然后移开目光,也没说别的,就“嗯”了一声,回房了。
      “来人,快去给御史大人收拾房间!”付春来连忙吩咐。
      ——既然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倚仗言大爷,那么这马屁还是要拍得响些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厚爱^^我会加油的。
    今天又降温了,各地的朋友都要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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