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12、逆转

　　“付先生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呢？”
　　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付春来一下子成了全屋子人的焦点。
　　好在付春来关键时刻总还算机灵，立刻赔笑道：“在下见茶水已无热气，正要去吩咐厨房重新沏一壶茶。”
　　言久誉挥挥手：“这等小事，叫衙役去做就好。”
　　我就是衙役，我就是衙役啊！你以为我是什么啊！付春来心中嘶吼。
　　在衙门，付春来的确就是一个每个月领二两银子，但一般只管写字儿的内务衙役而已。
　　但再怎么在理，这话说了，便是顶撞无疑，如今付春来只想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蚂蚁那么小，芝麻那么小，一粒尘埃那么小。
　　“小人怕打扰了大人们议事。”付春来选择了最圆滑的答复。
　　“无妨，”言久誉挥挥手，“本官也正有事要问你。”
　　付春来注意到，言久誉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阴沉，恍惚又成了山上那位随和大当家，不免松了口气，虽然这样一来自己大概就被赵知县打成了言梦觉的同伙儿，但是现在的情形，倒是言久誉这颗大树好乘凉些，也容不得她挑选思量了。
　　“御史大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本官这里收到一份密报，有人指出赵大人为官不廉，贪赃枉法，”言久誉顿了一下，微微一扬嘴角，“有这回事么？”
　　付春来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这……”
　　“这？”言久誉双目炯炯。
　　有诈！
　　付春来下意识地话锋一转：“关于此事，想必孟县丞更知一二——”
　　言久誉突然打断其语道：“本官以为，此事必定是诬告！”
　　“御史大人明察！”赵知县听闻一喜，忙不迭地谢恩。
　　付春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于赵知县的话言久誉恍若未闻，径自起身，踱步，继续道：“本官翻阅过江远县的近期的文案，案件无论大小均是当堂定案，速度之快不可不谓之神，而罪犯俯首认罪，签字画押，心服口服，无一例外，足见赵大人乃以德服人之人。此等官员，实乃我朝之栋梁，兴盛之希望，又怎会是贪赃枉法之辈？至于朝廷所拨开渠之银两不翼而飞，想必另有其他因由，与赵大人定是无关的。”
　　“谢御史大人体谅。”赵知县明显松了口气。
　　付春来皱眉。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既然赵大人的人品大家都信得过，那么就这样吧，”言久誉点点头，一指旁边的一摞文书，“这些是最近的案子，犯人王喜、付秋生已经画押，那么也可以定案了。”
　　什么？！
　　付春来一惊，想也没想冲上前道：“不可！”
　　话音一落，付春来再一次成了满屋子人的焦点，赵知县恢复了气势，怒道：“大胆付春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大人，王喜和付秋生认罪了？”
　　“当然。”
　　“付秋生也认了？”
　　“那是自然！”赵知县使了眼神，李胜便识相地上前道：“昨日便已认罪，这上面白纸黑字还有王喜和付秋生的手印，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手印？付春来心中登时凉了大半截。
　　付秋生有手有脚又能说能写，又不是不认字，他按什么手印？除非——
　　一阵怒意骤起，付春来上前一指：“你们屈打成招！”
　　“放肆！”知县大怒，“付春来，你可知你在跟谁讲话！来人！把他给我——”
　　“慢！”言久誉一声喝令，声音算不上大却透着让人战栗的威严，“我倒想听听这位付先生所谓的……‘屈打成招’？”
　　“大人明察！”付春来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事已至此，要想付秋生活命，就算是假御史也要搞倒真县令——非常时刻，别怪她不择手段！
　　“王喜和付秋生乃是冤枉的，赵知县身为江远地方父母官，却财迷心窍，收了当铺季文礼的钱财，不分青红皂白改判原告人王喜有罪，又诬陷付秋生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无故关押。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的对两人屈打成招。赵知县走马上任以来，此等恶行恶状不计其数，不分是非，枉顾人命，天理难容，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心焦，烦躁，担忧又不知道付秋生现在是何状况甚至是死是活，种种情绪加上她近月来的压力，逼迫着付春来必须找到一个发泄口，那么，眼前这几个混账东西最合适不过。
　　付秋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知县，李胜，季文礼，她付春来就算不择手段，也誓要搞死这几个！
　　付春来的指责太过有力，屋内一时竟无人能接话。
　　好半晌，赵知县才铁青着脸暴怒道：“胡言！一派胡言！来人，将这人给我推下去！”
　　言久誉皱眉，正要说话，付春来却突然喝道：“御史大人在此，我看谁敢动！”
　　此话一出，倒是言久誉微微意外，随即兴味地抿了抿唇，索性继续扮演这个富有威慑力的角色。他的身侧，看着这一幕的言梦觉，则似有若无地扬起唇角。
　　付春来继续道：“御史大人，春来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大可审问江远县衙主簿李胜，只需二十大板便可得知所有实情。”
　　李胜早吓白了一张脸：“大、大人冤枉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大人，我们江远县衙的主簿李胜有一种难以医治的失忆症，只要挨上二十大板他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付春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现在症状严重了，大概要二十五板。”
　　言久誉一挥手：“来人，帮李主簿治病。”
　　“是！”
　　“大人！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记账，银子都是知县老爷吩咐我收的，大人明察啊！”
　　“李胜！你休得胡言！”赵知县脸色已经发紫了，一张老脸扭曲不已。
　　付春来郑重跪地：“还请御史大人明察，还王喜与付秋生一个公道！”
　　言久誉扫视了的目光犀利地眼前的一圈人，半晌，缓缓开口：“江远县父母官赵之义以公谋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并私挪朝廷下拨引水抗旱公款，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按罪当诛。来人，压起来，送往京城发落。”
　　“且慢！”赵知县突然道，“想要治我的罪，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敢问这位御史大人，姓甚名谁，为何不着官服，不亮官印，不见圣上手谕？”
　　老狐狸！
　　付春来心中一紧，暗骂一声。
　　死到临头还在挣扎！
　　言久誉乃假冒御史，哪里来的官服官印还有那什么劳什子的手谕？
　　“大胆赵之义，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居然胆敢冒犯御史大人，还不快速速认罪！” 付春来上前一步，明里声张暗地解围。
　　赵知县却道：“付春来，你扬言出城剿匪，回头却迎来了京城御史，会有这么巧合？我看，你和那群山贼也根本就是一伙的，这个御史，也是假冒的！”
　　这种时候，真真假假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先声夺人，谁的气势强，谁就是底气足，谁就是真的！于是付春来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放肆！你——”
　　因为过于用力，付春来正觉得头晕眼花气息不够用，肩膀突然被一按，她收声，回头一看，却是言梦觉。
　　言梦觉眸中似有深意，对着她摇摇头。
　　这样就可以了？付春来领会，以眼神询问。
　　剩下的，我们自有安排，言梦觉的眼神如是说。
　　付春来叹气，忍不住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言梦觉，但是似乎每次她也都没有别的选择。
　　言梦觉行至付春来身前，背对她，缓缓开口：“大人，您是怀疑御史大人是假？”
　　“没错！”赵知县嘴硬道，“若当真是朝廷命官，本官便当场俯首认罪！若是假，就别怪本县不客气，将你们这群胆大妄为之徒一网打尽！”
　　县衙的衙役并不多，但制服这么两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好，您可看仔细了，”言梦觉侧首，望向言久誉，戏谑了一声，“如何，‘大当家’？”
　　你来还是我来？他眼神如是。
　　言久誉挥了挥手，又喝了口茶，才慢吞吞地道：“有劳，我好不容易才休息一阵子，看那个东西就头疼。”
　　言梦觉于是正色道：“官印我们确实没有，不过这件东西，应该也足以证明身份了。”
　　他自包袱里取出一个卷轴，一抖，龙纹底料闪闪发光，上书大字工工整整，后面的密密麻麻付春来看不太清楚，但是前面那八个字她却通过各种小说，电视剧，电影中见过多次并倒背如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张皇帝的手谕、圣旨，而且看色泽……不像赝品。
　　付春来知道，自己没有鉴别真伪圣旨的能力，但是县令老头儿是有的，而这一刻，赵知县“噗通”跪地，脸上血色尽失。
　　付春来看向言梦觉，脑中一片空白。
　　看着知县和李胜被带下去，屋里只剩言久誉的人，然后，付春来问了句自己都觉得挺傻的话。
　　“你们……不是山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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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