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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半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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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弗雷德。起床了!”莫丽将那扇陈旧的木质门敲得吱呀作响,抖落了墙角粉刷得雪白的粉尘,她却仍然熟视无睹,“起床吃饭了!”
住在楼上的金发女孩睡眼朦胧地走出屋子,揉了揉微微红肿的双眼,用手掩着打了个呵欠:“妈妈,早餐好了吗?”
“当然,我的金妮小宝贝!你的爸爸和哥哥们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哦不,还有你那两个捣蛋鬼哥哥,他们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呢。”说着莫丽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她又眼尖地瞧见了金妮的双脚还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叉腰,极有气势地瞪了她一眼,“宝贝,看看你的脚!快穿上鞋子下来吃饭吧。”
“妈妈我会的。”金妮转身进入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她美丽的直发在空中婉转成优美的弧度。
莫丽见她疼爱的小女孩进了屋,又继续她的“叫-床”大业:“伙计们,你们俩还想吃早餐吗?!”
咔嚓,是门闩打开的声音。门后是已经穿戴整齐的两兄弟。他们俩长的一模一样,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分辨他们。再加上他们无处不在的恶作剧,也许这世上唯有他们彼此才能弄清楚谁是乔治,谁是弗雷德了。
不过,这没什么重要的。乔治没有弗雷德就不是乔治了,而弗雷德没有乔治也不是弗雷德。
“早安,妈妈。”红发男孩给他的妈妈打招呼,然后从莫丽的胳膊下钻过去,“我的早餐!”
“早安,弗雷德。”莫丽回头,又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慢点儿!毛毛躁躁的。”拍拍身边男孩的肩,“早安,乔治。”
“早安,妈妈。”长相相同的男孩状似埋怨地瞅着莫丽,“妈妈,我才是弗雷德。”
莫丽抱住她的孩子:“哦,抱歉弗雷德。早安。”却未注意到,他认为早已下楼的弗雷德,在他的身后和他的弟弟比着“ok”的手势,他们又成功地,在这特别一天的早晨,骗过了他们的妈妈。
被莫丽怀抱的乔治松开莫丽的手,跑向弗雷德,又咧嘴一笑给他的妈妈说:“妈妈,你是对的。我是乔治!”嘴巴咧地连牙齿都露出很多,揽着弗雷德的肩膀蹦蹦跳跳地下楼了。他们踩着看似不怎么结实的楼梯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餐桌,对座位上的所有家庭成员道“早安”。
珀西斯文地咀嚼口中的面包,时不时加一勺黄油;比尔捧着一本堪比牛津词典厚度的介绍龙的书看的狂热;而他们的小弟弟,罗恩,还是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
弗雷德给了乔治一个眼色,乔治默契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捏住罗恩的鼻子。罗恩的脸渐渐涨得通红。弗雷德对已经清醒过来的弟弟做了个鬼脸:“早安,我的弟弟。这是哥哥给你的问候~”
乔治笑嘻嘻地接过话茬:“怎么样,满意么?”
罗恩自认为凶狠地瞪了他喜爱恶作剧的哥哥们一眼,嘴里嘟囔着:“谁稀罕你们的问候了,我宁愿不要……”
“得了吧,不要欺负我们可爱的弟弟了。”弗雷德笑道,“乔治你也真是的。”
“好吧。”乔治摊了摊手,耸了耸肩,“我们可爱的小弟弟。”他加重“可爱”这词的发音,戏谑地看着脸色本来差不多恢复正常又突然涨红到几乎红透耳根的罗恩。
果然还是小孩子。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不过他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没错,弗雷德和乔治都不是第一次出生了。换句话说,他们死后时光回溯到他们即将11岁的时候。
邓布利多死了,斯内普死了。
哈利胜利了,Voldemort战败了。
在Hogwarts一片欢腾,为他们的黄金男孩庆祝的时候,乔治呆在天文塔的最高层。黎明还是和以往一样姗姗来迟,天空从鱼肚白渐渐变成瑰丽的红色。直到一轮红日跨过地平线。
乔治抹下自己眼眶中不断涌现的泪水,不断擦干又不断流下来。仿佛一条汹涌的、不曾停留的河。连他的衣袖都被泪水浸湿,视线变得模糊。他又摸了摸原来耳朵存在的地方,如今已然空旷。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弗雷德的模样,还有他耳朵受伤时他说“动听啊”弗雷德关心的眼神以及他脱口而出的“他怎么啦?他脑子也受伤了?”弗雷德哑着嗓子和哽咽的语气他现在还记得。
“你看,我有个洞。”他抬眼望了望他的兄弟,“洞听啊。弗雷德,你明白吗?”其实乔治不觉得难受,只是在弗雷德担心他的时候,他觉得很压抑,很难受。
“真差劲!整个世界和耳朵有关的幽默都摆在你面前,你就挑了个‘洞听’。”弗雷德的声音还依稀回响在他耳畔,他笑着对流着泪的莫丽妈妈说:“这下你就能分清我们俩啦”的时候,弗雷德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那时就想,若是弗雷德和他都能在战争时候活下来,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也许你猜得没错,他,乔治•韦斯莱,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和他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弟弟。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实上本该如此不是吗?弗雷德是他的半身,他们早已没有什么分别。
可他还是没能保护好他的弗雷德。弗雷德死了,他缺了只耳朵。这还不够,乔治觉得,他不需要活着,在这个没有弗雷德的世界。
乔治走向那个他一直逃避的、埋葬英雄的地方。哈,真可笑。人都死了梅林勋章还有什么作用?不过是在标榜着政客战斗的牺牲品上裹了一层华丽的外衣。乔治找到弗雷德的尸体,将他的头移在自己的大腿上,温柔地抚摸着弗雷德的头发,他的脸和他阖上的双眼。泪水蓦地夺眶而出,不受控制。
弗雷德,乔治还在等你呢。我们的笑料商店还没经营得当,你曾说过,陪我去世界各地旅行,看看麻瓜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在黄昏时候等待在荒芜一人的原野上,从原野的这头一起漫步到那头;在爱琴海岸,听小鸟扑扇翅膀用希腊语歌唱,那些悦耳的调子唤醒了咸湿的海风;他们肩并着肩坐在沙滩上,光着脚丫和时光赛跑。海浪漫过,暴露出隐藏在沙子铸造的巢穴,寄居蟹横着在沙滩上四处逃窜,透明的身体在耀眼的仰光下闪光;乘一艘有巨大帆翼和桅杆的帆船,迎风起航,停靠在地中海,摘一枝馥郁芬芳比你睫毛还长的红玫瑰,在它枯萎之前,先给你;他模仿游吟诗人,带你看遍波西米亚风光,他将用最美的语言用最漂亮的信签纸写诗送给你……
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幻想。
乔治想着什么,泪眼朦胧却勾起嘴角:“弗雷德,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的脸庞上有两道极为明显的水痕,在光线的映照下尤为刺目。
乔治抱起弗雷德,走到禁林入口。拿出他们兄弟俩一起研究出来的半成品。类似炸药的东西。
因为威力太猛又不稳定难以控制一直没有投入使用。现在却是派上用场了。
乔治自嘲地笑笑,引爆了它。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想:
他和弗雷德,最后会被炸的连尸骸都不剩了吧。这样也好,不见也省得挂念。爸爸妈妈,原谅这个不孝儿子最后的恶作剧。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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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以为他是死了。他也应该死了。在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他却醒了。而他的一旁,弗雷德睡得正甜。还是11岁的青涩模样。他从震惊很快到接受现实。从来一遍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他亲爱的弗雷德还在。他也在。
弗雷德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感到吃惊,对于乔治还是十几年后的乔治感到惊喜。
弗雷德睁开眼睛的那刻,迎来的是乔治窒息般的拥抱。
“伙计,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乔治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将弗雷德压在他的怀里,拥地更紧了些。感受到乔治难过的情绪,弗雷德凑到乔治的耳边,轻声安慰:“乔治,我回来了……”
乔治吻了弗雷德。弗雷德没有反抗。他顺从地回应着他。弗雷德突然觉得脸上有冰凉的东西,他看到乔治流下的滚烫的泪。
弗雷德温柔地擦干乔治的泪痕,眯着眼睛笑起来,靠在乔治怀里,扯着他红色的发丝:“乔治,毕了业我们去希腊吧。”
弗雷德刚说完,乔治哭得更厉害了。满心只剩下“弗雷德还记得”这个念头了。
哭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是彼此的。作为半身的存在。谁也离不开谁。
“乔治离开了弗雷德就不再是乔治,弗雷德离开了乔治也就不再是弗雷德。”
乔治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他抬起头来郑重地点头,用缓慢的语气如同契约般的宣誓:“好。”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