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缘》埋头的鸵鸟

18、第十三章

　　夜晚，方蕴轩在房中一个人静静喝着茶，一杯喝尽了又满上一杯。眼神没有任何转移地看着桌上的茶壶，桌上的杯子，好似全神贯注只是在用心的喝着茶。他没有点上灯，只有静静地月光给了房间一点光亮，照射到他脸上，显得阴郁而诡异难测。
　　“进来。”他仍然喝着茶，轻轻在嘴边抿了一口。
　　没有望向推门进来的黎允，好似对他全不在意。黎允关上门，站在门边看着他，平静得等待着什么般，一言不发。
　　方蕴轩拿起了一旁煮沸了的水壶，打开茶壶盖，将沸腾的水灌了进去，只听得“嘶嘶”的响声在整个房间中蔓延。放下了水壶，拿起茶壶来轻轻地摇晃着，细致而讲究地进行着一系列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做着一切彷如没有旁人，这对谁是一种折磨？他的心里很清楚，该怎么做，会达到怎样的效果。
　　黎允站在那儿望着他，足足有半个时辰不曾动过，却也没有想过离开。即使累了，也不愿多说片刻，或许就此站一夜比别的都要来得好些。在见方蕴轩泡起第三壶茶时，他终是深吸了口，静静撇开了眼，将眼神投向了房中那不知多深的黑暗之中，不想再看下去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不知又过了多久，方蕴轩在静谧中突然发出的声音甚至让人为之一凛。黎允惊异地睁大了眼看他，不□□露出了一丝戒备。
　　方蕴轩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过他一眼，好像对他的反应漠不关心。“你知道若是做不到我所说的，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能听话来了又是怎样？只是不得已而已，得不到丝毫的怜悯和认可，只是我的威胁奏效罢了。
　　“不打算开口吗？”方蕴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想要怎样？”黎允甚至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颤抖。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兴趣，对你，我为什么要怎样？”方蕴轩的嘴角勾起了不屑地笑容，第一次转眼看他，“我要做的事，你清楚。是你现在心甘情愿站在了这里，不是吗？”
　　黎允不回答，却也低眉不再看他，却隐隐含着倔强，让方蕴轩没来由地气上心头。
　　一怒之下，将杯子重重砸在了地上，盛气凌人地怒吼着，“现在还敢理直气壮地问我想怎样？！”
　　黎允惊异地看着怒气冲天的方蕴轩，手中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口中的牙齿生生打着颤，浑身都在颤抖着久久无法平复。
　　好不容易压抑下心中想要与他争执的冲动，因为他知道方蕴轩是怎样的人，硬生生地说出了服软的话，“我该如何……才能让您高兴？”说完便闭上眼，扭过了头去，好似这样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蕴轩不经意地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把外衣脱下。”
　　黎允只觉得心一沉，险些觉得自己就要昏了过去。
　　迟疑……
　　眼神中充满了慌乱无措，手举了举却又放下。
　　“我的价值，只是如此？”黎允皱起眉头，发现自己连苦笑都做不到，好像期待着方蕴轩还能有一些人性般，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知道，我从不是你们所想要的那样的人。”
　　方蕴轩好像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无视他眼中的那一丝希望，“那又怎样呢？”
　　“你……不是这样的……”黎允不明白。他是不一样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除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的那次陷害之外，他不会对他有这样的伤害，他根本不是法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允，”方蕴轩冰冷的话语打断了黎允最后的挣扎和踌躇，“不要让我对你失去了兴趣。”
　　否则，他完全可以将兴趣转向别的事情，只是这是黎允绝对不想的。这一点，黎允很清楚。
　　这是最后的警告，若是他对他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自己便是放弃了现在所在争取的一切，站在这里的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在这里的意义。
　　最终，他不得不解开了腰带，暗色的长带滑落到了地上，蜿蜒的就像一条蛇。低下头静静地将扣子一粒粒解开，时间漫长而难熬，不忍也不愿去想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在将外衣最终拉下前，紧紧握着衣角好像在期待着有人能够将他从这境地之中解救出来，可惜最终并未出现，即使在预料之内。
　　当青色的外衣飘然落地的时候，黎允的心也随着沉沉落下了。穿着单薄的里衣，黎允只觉得丝丝凉意，不知是来自这凉透了的风还是冰冷的心。他深深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直了直腰板，看向方蕴轩的眼神是在询问接着要怎么做。
　　方蕴轩对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丝毫评价，就像在命令仆人打扫房间般地对黎允下达着一步步冰冷的命令。“去，去床上躺着。”
　　这次，黎允不再有任何的反抗，听命地走到床边，静静躺到了床上。他清楚，再多的祈求或是企图回转都是徒劳，终究是改变不了结果的。
　　一刻钟过去了，方蕴轩没有动作，依然坐在桌边。黎允的心下越发忐忑，无法阻止自己的脑中猜测并害怕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又是一刻钟过去，或许等待处决远比痛快来一刀要痛苦得多……
　　竟是这样，到了天亮。
　　黎允不知道究竟经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脑中浮现了多少胡思乱想的东西。只知道，自己甚至想过，情愿方蕴轩现在就针对他做些什么，也比这样的等来着好。因为时刻在担心着，下一刻是否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直到现在，他一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上方，手脚渐渐感到冰凉。
　　“你可以走了。”方蕴轩的口气好像有些厌烦。
　　黎允听到时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让他这么……走了。
　　虽然疑惑，心中还是不免欣喜的。加快了速度地坐起身来，好像生怕方蕴轩下一刻会反悔一般。刚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站了半个晚上，动都不动躺了半个晚上，浑身上下酸痛异常，不免皱起了眉头。可还是不放松手下的动作，捡起地上的衣服忙不颠地穿上。这一切都看在方蕴轩的看中，同样，他仍是毫无评价。
　　穿戴好了，黎允回过头来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一低头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要走了。
　　这是他至今为止，觉得最为漫长的一夜，也以为这会是真的是最长的一夜。可事实上，真会如此吗？
　　身后的人淡淡的说了句话，只是告知，不等待回答。让黎允听得顿在了门边，“每晚这个时候，我都要看到你出现。”
　　自这日起，他看到了梓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忧伤，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一次选择了逃避。他们之间的结越来越难以解开，甚至不敢想今后会变成怎样的局面。而对于另一个人，他们的纠缠，他不知道哪一天才会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