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涟下夭

6、第 6 章

　　chapter 6
　　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未来得及给沙漠带来灼热，议政宫已经结束了第一次议政。
　　海因希缓缓走出宫殿，他向坐在身边的沃尔兰纳投去得意与恨意交杂的一瞥。
　　群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散去，空旷的大殿只剩下沃尔兰纳一人，他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目光定格在遥远的地方，他回忆着议政时的情景。
　　沃尔兰纳将一份厚厚的文书呈给海因希，那是一份关于新制订的法律的修改意见，海因希粗略的看着，略带嘲讽的宣布这些意见不予考虑。
　　其实任何人都知道，这只是海因希的刁难，但没有人傻到为了一个刚入宫不到一年的王子去违抗国王的地步，所以他们从不出来，光明正大的站在沃尔兰纳身边。
　　在一次次相似的经历中，沃尔兰纳逐渐明白，尽管他已经掌握了些许权力，但如果在自己和国王之间选择的话，那些应该处在他控制之下的臣子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国王。
　　原来他走的，是这样一条艰难痛苦的路。
　　沃尔兰纳呆呆的坐着，他必须在第二次议政之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现在，他唯有一步步积攒自己的实力，使自己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与海因希抗衡，在那之前，只有忍。
　　然而与海因希对抗便是与拉美西斯的对抗，想到这一点的沃尔兰纳心中有些刺痛，他长叹了一口气，这样活着，也许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死的资格。
　　宫殿暗处，拉美西斯白皙的身影一闪而过，议政的过程，他一丝不落的记在心里。

　　在拉美西斯的书房里，海因希像往常一样将议政的报告交给拉美西斯，拉美西斯漫不经心的浏览着，沉默着。
　　“国王陛下？”海因希发现了拉美西斯的心不在焉，小心的唤了一声。
　　拉美西斯转过头看着他，道：“沃尔兰纳的文书呢？”
　　海因吸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他……没有上交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要妄想骗我，海因希，我既然给了你权力就必定能将它收回来。我已经看了那份文书，我认为他的意见非常正确，我命令你通过它。”
　　“可是，陛下，他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人，谁知到他安的什么心……”
　　拉美西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放缓声音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受约束了，海因希。也许，我要考虑削减你的权力了呢。”
　　拉美西斯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冰冷的刺进海因希心中。
　　“……是，陛下。”海因希颤声应者，退出了房间。
　　那个晚上，海因希喝醉了。
　　他已经失去了爱情，也许很快会失去权力，为了这些在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即使他喝的烂醉，也不会有人责备他的。
　　他这样想着，将红色的葡萄酒灌进口中。
　　这是拉美西斯最爱的酒，沙漠红蜘蛛，也是海因希最爱的酒。
　　血色的酒液从唇边流下，像心中流淌的血。
　　门开了，沃尔兰纳静静的走进来，身后，是一脸严肃的尤里西斯。
　　海因希眯起眼睛，危险的目光在两位不速之客身上游移。
　　“海因希阁下，我们这次来是想帮你。”尤里西斯首先开口。
　　“帮我？”
　　“是的，难道您不想成为真正的王么？我们可以帮您实现。”
　　海因希猜不透尤里西斯真正的意思，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别误会，我们并不想与您为敌，而且……”尤里西斯故意停顿一下，“相信您也知道，我们双方相互争斗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好处。”
　　海因希看看一直沉默的沃尔兰纳，这段时间沃尔兰纳的确表现出了惊人的才智，入宫仅一年不到，他便受到了臣子和百姓的好评，相信不久之后，他便会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海因希微微点头，问道：“你们想怎么做呢？”
　　“很简单，只要真正的国王陛下不在，您就是真正的国王了。”
　　“你们要杀了拉美西斯？”
　　“他的身份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少了他一个，没人会问起为什么，更没人会追究他的死。”
　　海因希有些犹豫：“但是他一定保留了王牌，也许他的死会引起将我们牵扯进取的风波。”
　　“您是天下至尊的国王陛下，就算有什么旁门左道的证据证明，您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制止。”
　　海因希摇头。
　　“我们有万无一失的计划，请您相信我们。”
　　“……”
　　“您不会希望永远做那个小毛头的傀儡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也有追求野心的权利，不是吗？”尤里西斯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更何况，您对他的一片衷心换不回任何回报。”
　　海因希心中一动，他想到了白天的事。
　　不错，拉美西斯并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自己为什么还要甘愿做他的奴隶呢？况且，即便到时东窗事发了，也可以将眼前这两个人当作替死鬼……
　　想到此，海因希微微一笑，问道：“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相信没有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白做吧？”
　　“我是个商人，阁下。”尤里西斯说，“商人追求的，永远是荣华富贵这些庸俗的东西。您是聪明人，怎么做不需要在下一一说明吧。”
　　短暂的沉默后，海因希的声音响起：“成交。”
　　双方在契约书上留下血的指印，尤里西斯和沃尔兰纳退出房间。
　　夜恢复了宁静，两行浑浊的泪从海因希眼中流出。
　　拉美西斯，我要毁了你……
　　混乱之中，海因希做出了混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