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意宁儿

83、第八十章 她的人生

　　“贺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韩医师，筠筠在美国的主治医生，这一次，他就是为了筠筠的病情特地回国。他看着筠筠苍白的脸，眉宇间流露出了担忧。多年来，他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他有些不忍看着这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女孩就这么闭上眼，就这么结束生命。
　　“我很好啊，至少，今天没有痛，真的，韩医生，我没事。”她竭力解释着，却也明白，这么苍白无力的脸，任何解释和掩饰都是多余的，“对不起，我是个不听话的病人，还要您特地从美国回来。”她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哥哥就电话把她在美国的主治医生请回了国，可是，这样做也没有用了。韩医生的回国只是更明确地提醒着她，她所剩余的时间罢了。
　　韩医生收起了检查的医药箱，坐到了筠筠的对面，“贺小姐，老实告诉我，有没有咳血。我可以告诉你，一旦咳血，就代表着你现在所食用的药物可能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没有，没有咳血啦！真的，我保证，这一次，我没有隐瞒您！”她笑了笑，这一次，她说得是事实。就在昨天，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选择离开医院回家，“韩医生，你可不可以再明确一点地告诉我，我……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昨天，韩医生只是隐隐暗示自己的病情有多么严重，却没有让她真正知道。
　　韩医生起身，不再看着筠筠，“我也不知道。”正是这份不知道，让他很担心。依照贺诗筠目前的身体状况，也许随时都会陷入昏迷，而昏迷中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能预料，“贺小姐，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建议你住院，至少……”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住院也没有用了，对不对！”他是医生，最清楚她的病情。连她自己都能预感到了，更何况是他，“抱歉，这一次，我真的是个不听话的病人了。”她不能冒这个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她就会离开了。
　　“贺小姐，你还是这么倔强！好了，我该走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我明天还会来为你做检查。”
　　“嗯。谢谢韩医生。”
　　韩医生走了，她站在窗前，抬起头，想要看一看空中的太阳。一抬头，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她忍不住伸出手，感受着午后的温暖。不知道她还能有多少机会看到阳光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这两天，她老是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儿时和蛋糕哥哥共同度过的时光，小时候和爸爸在一起玩耍的情景，和爷爷撒娇的时候，和妈妈说笑的时候，和哥哥耍赖的时候……是不是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就会想起很多很多，就会留恋曾经的生活？
　　半年前，在她病情加重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像现在有这么深的感触和恐惧。是否因为半年前她还有对心脏移植的期待，所以才会那么坦然。而现在，没有了任何的期待，没有了任何的奇迹，她才这么不安，这么不舍？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半年前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什么都看淡了，变得勇敢坚强了，现在想来，是更加不舍得和软弱了！
　　又或者，她成长了，半年前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她一遍一遍地要自己的家人不要难过，如今，她会想得更多，想要为家人考虑得更多。
　　“咳咳咳……”突然地，喉咙一阵发痒，伸出的手赶紧捂着唇，用力咳着。怎么会突然咳嗽了，为什么心口会那么难受？
　　“一旦咳血，就代表着你现在所食用的药物可能没有多大的作用了。”韩医生方才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她慌了，颤抖地摊开了捂着嘴的手，在摊开的瞬间，她又紧紧地闭上了眼。她害怕看到韩医生所说的那种情景，她害怕自己的病情再次恶化。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韩医生才刚走，不是吗？
　　呵呵，她果然是胆小的。反正早已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又有什么可怕的？死，对她而言，是最终的归宿。想着想着，她缓缓睁开了眼，入目的鲜红，仍旧刺痛了她的心。
　　她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她的呼吸渐渐有些紊乱，她的脑中有些混乱，她的眼中有了一些湿意……
　　“筠筠……”贺斌趁着中午的时间回家看筠筠。听了韩医生的话，他早已决定减少手边的工作，多抽些时间陪陪筠筠。至于席隽宇，他一直在等筠筠开口。就像外公说的那样，只要筠筠开口，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满足她的。而他，又同时希望筠筠永远都不要开这个口，他明白，一旦筠筠开口为席隽宇作出安排，那么，就代表着筠筠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快……
　　迅速把右手握成拳，遮掩了刺目的红色，“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想要隐去眼中的泪，只是，在见到哥哥的那一刹那，泪，缓缓流下……
　　“筠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快告诉哥哥，你……”
　　“没事没事，我没事……”泪越流越多，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能告诉哥哥她咳血了，怎么能告诉哥哥现在的药物对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作用了，怎么能告诉哥哥她也许很快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话了？这些，又怎么能说呢？
　　收敛了平时在外的冰冷和严厉，伸手擦去筠筠脸上的泪，他有些心疼，却又必须忍住悲伤，“傻丫头，没事哭什么？这个样子，真是丑死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不担心？
　　抬头望向哥哥的眼，她努力压抑住喉咙口又一次涌上的发痒和不适，“哥，对不起，每次都让你为我担心，对不起……”
　　“傻瓜，你是我妹妹，说什么对不起！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有哥哥在呢！”所以，不要难过，不要流泪……
　　“哥，我很庆幸你是我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所以，哥，你一定要幸福哦！”不论她怎么留恋不舍，她终究还是要离开。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可是，她别无选择，“哥，可不可以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情？”真正安排完最后的这一件事情，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情，哥哥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