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edergeburt.Rebrith》ReneStar

2、交错者,多了一抹淡蓝（上）

　　1.关于5月29日和一个幸存者
　　         这是一个里程碑。

　　      5月29日的慕尼黑大街，碎石砖瓦、灰烬、尸体、汽油桶，满大街都是。在这样的路上走起来有些困难。本来不用干活的我，还是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加入了。我骨架不够宽大，身体也不是那么健实，但有些事，比如搬运受害者的尸体，我必须身体力行，否则那些新入伍的成员们，会嫌这些尸体腐烂发臭而不愿上前，必须有人开个头，不是吗？
　　       Peter的麻杆腿因为不断有碎石砖瓦砸落发出撼动鼓膜的声响而不停地打颤，我从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别在意，习惯就好。"说着将一具断了半截的女尸抬了出去。
　　      "有人活着吗？"我扯着嗓子大吼，回应的却只有队员的喘息声。有的地方还在熊熊燃烧，我穿梭在烟幕和灰烬中，制服已经失去原先的颜色了。

　　轰隆隆隆隆隆——

　　       我后面的一座两层楼塌了，碎石飞过来擦破了我的脸。
　　        "啊啊——！"从西面传来Peter的喊声，或者说，是痛苦的惨叫声。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看到一个巨大的难题。
　　       Peter的右腿被掉下来的石块砸烂了，我望向石块砸落的楼顶，隐约看见了一架英国飞机的尾翼。
　　       可恶。
　　       "先收工了！Jeves和Stana快来帮忙！"
　　       我让他们照看好Peter，自己则拔出佩枪，往那幢楼的废墟走去。硝烟呛人，灰尘遮眼。心脏跳动速度猛然加快。
　　      在一面还算完好的墙后，传来了左轮□□上膛的声音。果真....
　　      "我知道你在那儿，不必躲藏，自己出来，我就不会杀你。"我用英文说道。
　　        没有反应。
　　        我举着枪向前，在对上眼的那一霎，卢格P08和那45英寸口径的左轮手枪也对上了眼。
　　  
　　       我却呆住了。

　　英国幸存者
　　       他的右腿骨折，左眼微肿，左手拿着枪，制服破烂不堪。
　　       他吃力地笑着。
　　       他的脸我一定见过。
　　       报纸？还是记忆中？
　　      "Hey，"他又笑了，"Little chap？"

　　      我记得，
　　      12岁那年。
　　      他们都这么叫我。
　　      他们都欺负我。
　　      只有一个人不是的。
　　      他每天都会给我带面包，红茶，教我英语。
　　       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最重要的人。

　　       我看着这个人，慢慢地放下了枪，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
　　       我轻声问道："Toris？"
　　       他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着说："Yes。"
　　       "My God."
　　       我蹲下去，他紧紧地拥抱了我。

　　      其他小队成员都慌慌张张地关注断了腿的Peter，他们肯定有些疑惑"平时关心人的队长哪去了"，Mike甚至抬头张望了一番，答案就是，我架着同样断了腿的英国飞行员﹣我生命中的头号人物。他此时精神还算不错，甚至咯咯笑着，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我胸口的双头鹰勋章。
　　       "我会把你塞在后备箱，你闭嘴就行。"
　　       他还是忍不住笑声。

　　       我不知道，我大概流泪了，就在开车回去的路上，Peter躺在后座上，他的右腿大概已经没有知觉了。
　　       "你怎么哭了？少校？"他虚弱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Peter被送去正规医院，Toris被转移到后座。
　　       转移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你长这么大了。"
　　       他微笑着。
　　       我的眼泪滴在他的制服上，他抹了抹我的眼角。
　　       
　　2.英国人的吻和一个共产党医生
　　       我用石膏和绷带为Toris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第二天早上，我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条毛巾，坐在Toris身边。
　　       他很神速地洗了把脸，然后他说....
　　       "我饿了。"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如果发现他的不是我，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路边烧焦的尸体了。居然....一天开头的话居然是"Dammit!I'm so hungry！"而不是"早安"！早安呢？早安呢？要知道我的下床气很大呀！
　　       我用战场上才有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块牛油面包。
　　       "只有这个吗？"他憋屈地说道。
　　       "先生，你的胃是法国的吗？"怎么这么挑。
　　       他咧开嘴笑了。
　　       他一笑，我就生不起气来了，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那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呸呸呸。
　　       "你是怎么把那么大的石块从楼上推下去的？"我捧着茶杯问他。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时那家伙正要进来，想自救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到。
　　      当时我心里就想，我拿把枪逼你飞，你能立马长个翅膀出来吗。

　　      "Ros，我发烧了。"他微笑着爆出了一个噩耗。首先，他没有身份证，第二，他没有金发蓝眼，第三，他受了枪伤（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三者叠加，麻烦就来了，去哪儿看医生？噩耗啊噩耗！
　　       等等....我想起来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是\\\共\\\产\\\党，或者说曾经是，现在不是躲藏起来就是被捕了，我只能碰碰运气了。
　　       Toris！真想掐死你，你怎么这么烦！
　　       我扔给他一份报纸："我去找找看医生。"
　　       "工作呢？"
　　      "白痴啊？明显请假了啊。"
　　沉默。
　　沉默。
　　       "Ros，过来。"他对正在穿西装外套的我说道。

　　      ﹣你干嘛？
　　      
　　      他抓住我的领带把我往下一拉，然后....我的左脸颊被强吻了。
　　      "你干嘛！"我疯狂地用袖子擦拭着左脸颊，再次用打仗才有的表情瞪着他。
　　       "呐，你知道一见钟情吗？"
　　       "啊？"
　　       他大笑两声："I like Roscoe，I love him."
　　       "疯了你。"我迅速冷静下来。
　　       "我是同性恋。"
　　       "可真疯狂！你是想戴上粉红三角吗？"
　　       "Ros不会杀我的。"顿了顿，他说："Iich Libe..."
　　       "够了！"我夺门而出。

　　Toris•Decker，你想去达豪做苦力吗？！！

　　科诺维特酒吧。
　　       这个酒吧如同几年前一样喧闹，充斥着平民阶层的汗味和粗口，那些平时无所事事的男人女人们一有钱就喜欢到这里来享受片刻的清闲。这里还是个私藏犯罪者的地方，我记得他— —对，那个叫Ulrich的无证医生，也是我曾经关系很好的邻居，和这里的老板关系很好。水晶之夜的时候，他正是在这儿逃过一劫。
　　       天杀的，共\\\产\\\党。
　　       我在嘈杂之中张望了一会儿，当我看到蓄着络腮胡子的他坐在吧台前，我松了一口气，真给我撞上了。

　　      这里的手风琴手拉的真差劲。
　　   
　　      我靠近他坐下来，"服务生，淡啤酒。"我说，掏出一些纸币。
　　      "真是奇怪的喜好，先生。"小眼睛服务生大声说道，收过钱来，"哎，现在物价一年比一年贵，马克比纸还便宜了！"
　　      这时，Ulrich大叔才发现我，他先是神经质地吓了一跳，继而打量了一番，说道："Roscoe？"
　　       "您还记得呢。"我打趣道，"记性不错。"
　　      "你说话可真像个军官。"他不安地用手掌摩擦着啤酒杯。
　　      "我现在的确是的。不过，还是得找您这个共\\\产\\\党\\\员帮忙。"
　　      "不是抓我走就行。"他说。
　　      我笑了："当然不是，我家里有个伤员，是英国军人，不能送到正规医院。"
　　      他惊讶地问道："英国军人？你怎么...."
　　      "Toris•Decker，你还记得吗？我必须得帮他。"

　　Toris•Decker的日记
　　  1941年5月27日
　　     刚刚晋升上尉，就又要出任务了。
　　      接到任务的那一刹那我傻了眼，是轰炸，目的地是慕尼黑。这不经让我想到了他，他有金色如同羽毛的蓬松短发，还有闪耀着动人光辉动人眼眸，不过这只是我记忆中的他。他在慕尼黑吗？我记得他1935年就去了军校，我还经常去看他，不过也许现在他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吧。
　　      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任何一个眼神....这么多年来为了他我一直保持单身。不过他一定不能接收吧，毕竟这违反了他们的法律。他....一定杀过很多我这样的人吧。
　　       他还在慕尼黑吗？
　　       我真的很焦躁。
　　       上帝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