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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回六 ...

  •   我新的丈夫是北戎首领最小的儿子。名叫翱。才刚十三岁,稚气未脱的年纪。
      看到翱时,我松了口气。我不想背叛雪哥哥。也不想背叛他,那个手握江山的天子。毕竟,他待我不薄。
      翱的汉文说的很好。他说是雪哥哥教的。他告诉我雪哥哥来了之后,首领就让他教子弟们学汉文。翱总是不停问我中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并未外出过,我就把雪哥哥告诉我的事情转诉给翱,有时也会自己想象一些事情讲给他听,他就毫不怀疑地完全相信。
      从翱的口里,我了解了很多雪哥哥的事,他受伤被俘后,是首领的长女一直照顾他至病愈。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那日骑马而来的女子。他起初宁死不降,首领就把他叫入帐中谈论天下局势,直到把他说得心服口服,他才终于同意归降。并立即叫人捎信给家中爹娘,让他们速速离开!
      翱说,雪是铁铮铮的好汉。我当然知道。他可是我的雪哥哥啊。
      我没有和雪哥哥相认。我是无法叫谁嫂子的。好在翱很喜欢我,我也待他如亲生弟弟。教他吟诗作对,每天和他玩在一起。逐渐变得澄明……

      首领每月都要番考。所谓番考,就是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叫到一起,考问一些汉人的辞赋,也常问一些治国之道。翱与我在一起,功课可谓是突飞猛进的。答案常常是妙语连珠。首领喜出望外,牛羊家畜、珠宝绫罗,他没少赏赐给翱。每每此时,翱总是不无得意地说,月儿教我的远比这些多的多呢!
      久而久之,我在北戎人的言谈之中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口碑。偶尔也会有人到我和翱的帐子里坐坐。然雪哥哥从未来过。我之于他,许不单单是一位旧国公主,怕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吧。
      怎想到,会是我。

      翱把自己的进步全都归功于我,这使得大家都会高看我一眼。有些北戎人甚至会将自己的孩子带到我的帐中,求我教导。
      古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未想到,爹爹教的诗词歌赋,有天也能帮到我。
      每天同一群稚气的孩子在一起,这让我时时回念起少时情景,念起那个嘤嘤喊着雪哥哥的袁月。

      或许未与雪哥哥相认是好的。这里的人从未视我为祸根。也无人问起我缘何素白的脸上会有红痣一颗,似血泪滴落。我可以用自己的安分守己,得兀自清静。享这一份薄福。

      我离开中土的时,天刚入冬。如今转眼之间却已是春分了。
      我原以为漠北总是苍黄与寂静的,未想到春来的时候,野花竟开到繁闹。一眼望去,青黄青红不尽的。多看一会儿,眼睛就会耀的疼起来。
      我每天都在漠上跑。我可以不吃不喝地看着原野看一整天。无人知道我从相府的庭院中出来就被眷养进冷冷深宫。这眼前的丁点,莫说一花一草,便是土香,之于我,都是那么新鲜。

      我换上来漠北时的汉装,在这片原上走。裙摆及地,帛袖抚水。没有血泪痣,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
      秦殇幽幽,千娇百媚舞下来。自出生以来,我是第一次这样没有牵绊地舞给自己看。心却是痛如刀割。
      佳人杯中酒 空饮醉为何 千金不易得 妾泣为君和
      月儿。翱拉着一匹马走到我身边。他问我想不想学学看骑马。我应了声,喏。
      爹爹曾说我天资过人,想是没错的。我许是本就适合驰骋的。几乎是立刻就掌握了要领。翱坐在草地上看我骑马绕着他跑。累了,我就靠到他背上,随手编两个花冠带在我们两个头上。
      忽然莫名地想起我中原的那个天子。皇上他可好?自我离去,葶石园他可曾再去过。

      那天回到帐中,翱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他问,月你想中土了吗?
      怎么会呢。我嫁为君妇,自是夫唱妇随的。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呢?来到北戎,我从未见你笑过。尽管你神情温柔,可你从不笑,你笑起来应是很美的。
      翱……如果可以,我也愿笑于你看。可是我自幼便不会笑,不会哭。
      不,你哭了。在草上跳舞的时候,这颗痣分明是替你哭了。看得我的心好疼。
      他低头轻吻我的泪痣。轻柔似水的吻。
      我吓得退到墙角。什么时候,那个只会问东问西的翱已经有了一个男人的力量和欲望。再仔细看他,才惊觉他竟在我来的几个月中长成了!他已经比我高出很多,胸膛足够结实来让我依靠。
      我开始同翱分榻入睡了。翱,我并不是你这方天空的月。

      夏至。
      首领去了雁荡山。
      在那里,他将接受中原皇帝赐予他的封号。北戎欢庆一片。长久以来,他们也没有少被中原边吏和驻军欺辱。是首领带他们颠破了这一切。所以他们都称首领为阿额哈。意思是天神。

      战争早在我来北戎时就停止了。百姓也开始安心耕作。想到这里,我是心安的。泪痣没有让我亡了我的国。我曾在山头上看下面播种的人们。那些都是中原的百姓,他们笑得淡定,所以我认定了值得。

      首领出发七天后。
      翱突然冲进帐子。月,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我一脸茫然,他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就走。帐门被一队人堵住了。有人吼住了翱,逆子!是翱的母亲。
      你们不能送她走!他是我的妻子!
      把他给我拉下去!先关起来再说。
      翱母亲的身后立刻上来两个人把翱连拖带拽地带了出去。翱不停地大叫,放开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去救翱,可身体却被吓得动弹不得。
      翱的母亲上下打量着我。我来北戎后,除了翱,没人仔细打量过我。对北戎人来讲,我并不是公主。而是战利品,同抢来的猪羊,无差分毫。
      你是中原皇帝的什么人?
      我不语。良久,我答,妹妹。
      汉人兄妹可否通婚?
      我看着她,不知她究竟是想问些什么。随后摇了摇头。
      那么你可会何等难得的法术?
      不。
      她叹气。看着我说,我们要让你回中土。
      我错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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