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天天体育

8、第 8 章

　　原来今天有很好的月亮。躲在茂盛的林木当中是看不到的。神乐在空中借着明亮的月光向下俯视——真是做妖怪有做妖怪的好。对于妖怪来说，月亮便足以照亮世间万物了。
　　“那呆子哪去了？”神乐在空中慢慢漂浮着，沿着她逃遁时的路线细细搜寻。既然奈落说过要自己带“她”回去，可见他是见过她了。奇怪的是他竟没有自己带走她。
　　更奇怪的是他如果要丢掉她，又何必差遣自己找回呢？
　　“奈落那家伙不可能如此颠三倒四。”神乐心中暗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正思索间，忽然看到不远处林中一片空地上竟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白衣红裤的巫女装束，看上去竟像是桔梗的模样。
　　“桔梗？”神乐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那女人不好惹，最好别让她看到我。我刚刚被奈落折磨，要打可万万不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她不禁加快了速度在桔梗的头顶上一掠而过。
　　可聪明的风使神乐又哪里想得到，眼下那令她畏惧的巫女桔梗，才是她真正应该找的人。而她在四更时分发现的，匍匐在地上虚脱垂死的女子，却并非她的真同胞……
　　但这一切，神乐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将她抱在怀里，乘着飞行羽向人见城的方向飞去。
　　“奈落把你怎样了？”见怀中的女子脸色好差，神乐忍不住问。但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她低头瞟她一眼，“他割了你的舌头？”
　　回答还是沉默。看来自己猜对了。神乐后背慢慢爬上一阵冰凉。那禽兽的半妖什么都干得出来，许多真的妖怪尚且不及他残暴吧！想到这里，神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没舌头也无所谓。你不是会自己愈合伤处的嘛！”这听上去并不像安慰的安慰已经是神乐能力范围内的最大发挥了。可谁知怀中的女人却并不领情似的，只用清冷的眸子瞪着她，眼神竟是十分凛冽。
　　“干嘛这么看着我？”神乐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念及她受的这些苦楚终究是和自己有关，那些愤怒的斥责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你眼神变了。”神乐抬起眼凝视着虚无的远处。“真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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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可以进来吗？”神乐跪在奈落寝室门外，朝里面低声说上一句。等了半晌不见有回音，思量他大概在睡着，于是转身要走。
　　恰在此时，却忽然听到门里询问：“神乐吗？”
　　“啊！是我。”神乐的步子在门边停住，向门内人回答：“我带着您要的人回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奈落简短的声音。神乐心里一沉——看来该来到迟早回来，躲过一刻躲不过一时，再逃避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携着身畔依然不能动弹的女子，揭开帘笼进了屋。
　　床铺上的奈落半眯着眼，水草般的浓黑的头发披拂在肩膀上。而那张因睡意变得柔和朦胧的脸孔竟现出几分清雅温润的线条，此时的奈落，怎么看都像是个寻常人类没睡醒的样子——如果不是深受其害，她简直无法将此刻眼前这清俊的男人与白日里心歹意毒的奈落画上等号。
　　“嘁！瞧你这人模狗样的德行！”乍见到自家BOSS不常见的另一面，神乐忍不住心里暗暗鄙视：“看来醒着的家伙再怎么凶，睡相大概也都是一样呆的……”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脸上却还是一副恭谨的神态。她环视四周迟疑一下，将手里托着的女人身体放在靠墙边的位置。
　　奈落的眉头轻轻一耸，眼神顺着神乐的手臂移过去，落在那女人的身上。
　　“你走吧。”他忽然突兀短促地吩咐一句，打断了神乐正要出口的述职经过。
　　“诶？”她微微一愣，“你……”
　　“让你走。不懂？”他的眼睛依然没有望向她，但语气中却已有了令人悚然的恐吓意味。神乐连忙二话不说转身掀开帘子便走——
　　“这是我巴不得的答案呢！”神乐快步离开奈落寝居，脚下生风的样子颇有几分逃命的态势：“还以为这次又要受什么样的罪，原来他竟把这事忘了？”想到这里又觉得这种事情不值得期待——奈落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要他忘了自己犯错误，比让吝啬鬼忘记借债人还难呢！
　　“我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吧！”神乐还是有些失望，“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来找我的碴了。不过事实倒是——貌似自从有了那像桔梗的女人，他待我倒比以前亲切了。看来他是喜欢专拣一个人虐待的。只要那人不是我……哎！我想这些干什么呢？我才没有内疚，那女人是可以自愈再生的。专门用来让奈落出气显然是她天生的职责吧！”
　　“虽然是苦了她了……”
　　“她到底叫什么？”
　　“以后得给她想个名字才好……”
　　眼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对容颜俊俏的男女，两句虚幻重生的躯体，相憎半个世纪的仇敌。被换了魂的桔梗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感到自己虚弱得仿佛风中一缕薄烟，她甚至没有力气向他投去厌恶的眼神，索性闭了眼，装作昏迷。
　　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深渊般的沉默让周遭的空气充斥一种浓重的压抑。桔梗听到耳边传来轻轻地呼吸声是那样细密绵长，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即便再愚蠢也好，奈落还是会认出我的……”当心中升腾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桔梗稍稍感到一些安慰，但随即又猛然醒悟——此时的她如果被认出来，只怕处境会更加危险。
　　“他大概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折磨我。”桔梗心明如水。尽管对于这怀着痴心妄想的男人她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落到现如今这般田地，要说不会害怕慌乱，那也纯粹是假话了。
　　“其实你是醒着的吧……”最终，还是奈落率先打破沉寂。他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兴，似乎不包含什么特别的试探。而靠在墙边的桔梗却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别说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就是没失去，她也懒得和他多交谈只字片语。
　　奈落等了半晌不见回应，便也不再开口发问。房间里一时又陷入沉默。桔梗极力地稳住心神，思索着该怎样才能逃脱这凶险的处境——
　　想来想去却没任何好办法。“大概只能等犬夜叉他们发现了假的桔梗……”这貌似是她唯一的也最切实际的生路，可问题是即便如此，眼前的情形却是不容许耽搁的。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即便将来他们能救下她，可她会变成什么样？
　　一想到白天奈落对那自称青葵的妖怪做的事，桔梗简直有种立刻自裁的冲动。
　　“那畜生要是敢碰我一根指头……”无力的恐惧结合着无法宣泄的愤怒，桔梗感到胸腔中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原来真实的身体真实的心跳就是这种感觉吗？感受着心脏那激速的脉动，桔梗心中涌起久违的唏嘘。然而不过刹那间她又猛然惊觉，“不！不能这样！这样会被……”
　　没错，这样会被发现的。
　　然而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切却还是，太迟了。
　　奈落骤然变形的手指已如长蛇般捆住她的身体，只感到身子一轻，桔梗随即便被拖到奈落身前。这一举动让她顿时浑身冰冷，大惊之下再也顾不上镇定，一下子张开了眼睛。
　　由于用力过猛，睁得眼皮都有些痛了——在只有月光点染的幽深房间里，那张狭窄局促地卧榻上，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的脸。
　　他注视着她，依旧是那么邪恶冷酷。
　　“我就知道你醒着。”四目相对时，奈落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他收回手指，细细打量着身畔的眼神如雷火般激烈的女子。
　　“怎么，不会讲话了？”
　　桔梗的眼中立刻流露出厌恶地神色。她不知道青葵平时是怎样与之相处的，但从那妖怪说过的话里猜测，她大概对奈落是有情的，自然也就不会用厌恶地眼神看他——单凭这一点，奈落就算再笨也该看出自己与青葵的不同吧。
　　果然，她不同寻常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这是怎么了？那叫桔梗的女人伤害你了？”他说着伸出手，在她脸颊处已然干涸的血迹上轻轻擦拭两下，这接触让桔梗心头大震，尖如利刃的恐惧从头顶直刺入脚底——
　　她感到他手指上不同寻常的温度，只下一秒，他灼热的气息已然落上她的耳根。
　　桔梗的脑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仿佛一座巨城在身体里颓然崩塌，化为一片瓦砾焦土。
　　作为毕生纯洁的巫女，此时此刻，她竟被一个肮脏污秽无恶不作的妖怪困在怀中予取予求……桔梗感到一种空荡荡的绝望。原来命运对于她这个已经离世的人来说，还有更坏的前方在等着。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桔梗慢慢收摄心神，希望倚靠言灵之力能阻止奈落的暴行——或许他还只把她当做青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他还爱着她，只要他对她还有一点怜惜，只要他知道她是她……那么她就还有全身而退的微弱希望。
　　这真是讽刺。她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奈落身上。桔梗的心中涌起深深的悲凉——言灵之力的效果不显，他依旧对她肆无忌惮——他的手在她身体上逆流而上又顺流而下，将裹着她的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随意扯断，扬手抛掉。
　　事已至此，桔梗绝望地咬住了牙根……当他滚烫的胸口贴住她重重压下来时，她明白，那如残炊余烬的希望之火也已彻底破灭了。
　　他的吻，带着汹涌的情欲和报复般的折磨撕扯着她的肌肤，他的手臂缠紧她，骨骼摩擦抵触带来的痛感简直不堪忍受。贴着他异于常人的体温——桔梗结果许多高烧垂死的病人，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眼神空虚肤色颓败，嘴唇变成胶着的紫色，身体就是这样滚烫滚烫，触手伤人，
　　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冷，变硬，长出尸斑，化为枯骨……
　　奈落的体温就是那样临界般的温度。仿佛他和火焰永远也撇不开关系。孽缘的业火折磨他，焚毁他——为了一个求之不得的女人。
　　这是一场冗长的前戏。他对她的亲热，似乎并不只为发泄兽丅欲。然而该来的总会来——当他终于准备打开她身体的时候，桔梗的心仿佛被一击重锤狠狠击中，伴随着一声压抑而惊恐的惨叫，奈落身下的女人大大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