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正典》纳兰佩紫

15、第十一章

　　失落的大陆世界——剑与蔷薇的镇魂歌
　　第一部：血族正典
　　卷一：盛阳之侧，紫之晨曦

　　第十一章：

　　“负责……”路凯尔紧捂着嘴，肩膀再次抖动起来。不可以笑，千万不可以笑，看王上的样子已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比脸色还糟糕了，这个时候笑出来的话一定是撞上火山口绝对讨不了好，不过在他身边的某人就没有这样好的自制力了，嘴角边的笑容已蔓延到整个眉角，还好知道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低低的笑出声来。
　　艾斯诺提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离谱的吸血鬼郁闷抓狂的样子，再看看路凯尔和苏菲亚辛苦忍笑一副看好戏的标准表情，想说句话可就是该死的不知找什么来说。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是无辜的受害者，却要听加害人这样声泪俱下的指控。
　　勉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冰之至高王那传遍妖魔界的绅士风度再一次得到了验证：“阁下，解除契约只需我们同时确认约定结束就可以了，然后你再去找你要等的那个人，所以，请稍微理智一点，别激动……”老天爷，若非眼前的肇事者是魔主也得礼让三分的吸血贵族，保证此刻周围数尺内的一切生物必定一定且肯定都得全部变为冰雕。
　　本来苍白如纸的脸色就是吸血贵族标志性的特点之一，现在这只的脸色更加惨白惊人，颤抖着手指，居然还被他做出一脸幽怨的表情：“这种一辈子只能签订一次的契约，要是可以解除的话，我就不会如此苦恼了！”
　　——耶？事情好象大条了……
　　路凯尔惊讶的放开捂着嘴的手，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改观：“永生之契约……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悄悄附耳告诉一脸茫然的苏菲亚。
　　这下艾斯也想起来了。一只吸血鬼可以将很多人类变成下等的僵尸，但那只是徒具吸血鬼嗜血本能却没有天生贵族那强大的法力的行尸走肉。而高等的吸血贵族由于数量稀少且不老不死的生命相当无聊，所以如果有其他种族自愿与之签订永生的契约，那就是不离不弃一生相伴的誓言，而与之签订契约的人得到的好处就是可以具有和吸血贵族一样漫长的生命及高等吸血贵族特有的魔法瞬移术，以及这只吸血鬼绝对的忠诚。
　　黑线，满脸黑线！艾斯默然望着已深刻在手腕上的解不开的因缘，头一次失去了冷静温和的风度，抽筋，挑眉，愤然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我、这、可、不、是、自、愿、的！！”
　　吸血鬼耸肩摊手：“可是你没有反抗，所以契约默认你是自愿的了。”我的天，赚到了一个如此忠诚的‘伴侣’，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吸血鬼小声嘀咕，一只高阶蓝血贵族一辈子只能与一个人签订这样的契约，所以才要慎重再慎重，结果自己就这么‘不慎’的将这个唯一的选择给了这个人，实在是无语问苍天。
　　“我是妖魔的贵族，不需要你给予什么不老不死的生命。”艾斯冷冷道：“也对你们一族的瞬间移动术不感兴趣。”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该抱怨的人似乎不止你一个呢，吸血鬼冷笑。
　　“契约是平等的，我将付出什么代价？”冰主不住的压抑着发火的冲动。
　　“你好的多，没什么代价。”吸血鬼恨恨的道，看着艾斯不信的神情，撇撇嘴角：“好吧，好吧，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代价，比起我来你该偷笑了。”
　　狠狠掐住他罗嗦的喉咙，冰主的手上发出阵阵寒气：“不想变冰雕的话就给我说清楚。”
　　“嘿嘿，”吸血鬼不在乎的笑了笑：“你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说完，看看艾斯软下的手和郁闷的脸色，很不友好的加重了语气补了两个字：“而已。”
　　“……”艾斯诺提伽长叹口气，放弃了向这个吸血鬼找麻烦的打算。他还不打算自杀。“名字。”
　　“梅洛斯特•D•赛卡布罗狄。”纵然不愿意，契约的作用下还是老实的低了头弯了腰，老实的将名字报了出来。
　　“真麻烦的名字，小D，要认我为王，成为东方的魔物吗？”艾斯皱了皱眉，手指点在了梅洛斯特的额头上。
　　“不愿意！”开什么玩笑，吸血鬼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神秘主义者，从来不尊敬什么魔主之类的，认他为王？那不是给全吸血家族丢人现眼么？某只还算有点骨气的暗暗盘算。
　　“你有种……”艾斯诺提伽的笑容明显的变冷：“似乎冷冻个几千年不伤人命的法术我也会很多。”放眼天下，玩冰系法术谁玩的过这个天生掌控着冰雪的贵族？
　　“世界很美好哦！”
　　“就是，就是，被冻成冰棍很不好玩哦！”
　　内心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偏偏路凯尔和苏菲亚这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一左一右的开始威逼利诱，游说这个好玩的家伙加入自己的行列。
　　“好吧。”权衡利弊之后，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梅洛斯特的额前留下一颗冰晶。这一决定的好处是以后所有东方的魔物都将礼遇这位王的亲随，坏处是被火冒三丈的深蓝血族一致列为反面教材的典型。

　　于是艾斯、路凯尔、苏菲亚以及被艾斯简称为小D的吸血鬼便一起隐匿在这里，准备搞明白人类摆出血族盛宴的架势到底要做什么。宴会仍未开始，三三两两聚起交谈的客人们穿行着会场，不时的抬头看向夜空。
　　“离我远点。”
　　静坐观望是最好的选择，问题是总有一只带着特有香味的吸血鬼挂在脖子上不时的蹭来蹭去，那危险却使人迷醉的气息相当容易让人分神，即使是艾斯也没办法定心。
　　“我也不想这样啊……”
　　小D虽然眼神里全是无奈加郁闷，但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抱着他蹭着他，简单来说就是他的意志左右不了身体的行动，自从订了永生之契约后，他的身体似乎已认定了艾斯是唯一的‘伴侣’，这辈子想亲近别人那是想都休想，而且就算自己再不喜欢靠近同性，身体仍是会被契约的力量左右而自发行动……
　　推开，再粘过来，再推开，再粘过来……艾斯按按发昏的额头，放弃了阻挡小D的打算。毕竟人家也挺不容易的，看着那只吸血鬼一脸痛苦的想拒绝接近自己，可是却一次又一次败给身体本能的无奈样子，多少也有点同情……“别费劲了，想靠就靠过来吧，只是不许再乱动了！”
　　“呜呜……”放弃了与本能的作战，小D乖乖的挂在了艾斯的身上。说实话这家伙的身子虽然冷冰冰的还是同性，但是散发出的那股东方王族特有的冷香真的很好闻，而且似乎长的也不错……所以……将就吧……毕竟白拣回来一个妖魔之主好象也挺幸运的，如果当时吻到的是艾斯旁边那个冷面军官路凯尔——小D赶快摇了摇头，后果很严重，光用想的都知道以后的日子不用指望了。
　　“开始了。”
　　终于安静下来的四人观察了一会，小D轻轻道。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艾斯不用转头，小D的脑袋正搭在自己肩上。
　　“不知道。”
　　小D看了一会，又补了一句：“人类摆出盛宴的架势召唤我族是从来没见过的事。除非他们集体发疯。”
　　——被欺骗的吸血鬼可有的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是琼姬勋爵阁下——”苏菲亚还不知道琼姬也在这里，看到会场中央脱下斗篷的琼姬，惊讶的用手指去，倒也没忘了把人家的爵位尊称一起说出来。
　　琼姬站在集会中间的台子上，脱下了斗篷。一头披落的紫红卷发，白皙的皮肤，比星华更明亮的双眸，她的美如此高傲，如此具有凛凛威严。那身华贵的夜礼服在灯火辉映下，格外的璀璨高雅。
　　“勋爵夫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走了过去，恭敬的鞠躬后，有些迟疑的道：“这已经是第三次举办盛宴了，万一再选不出合适的‘器’，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会活下去了？”
　　“金恩伯爵阁下，”琼姬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爵位比自己高的伯爵的敬意，以高傲不可置疑的口气道：“你怕死吗？”
　　“我老了，活够了，”金恩伯爵以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说：“但是，前两次聚会死了不少年轻人，真是相当可惜。”
　　“召唤高级血族出现，必然会有人伤亡。”琼姬道：“会死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成为‘器’的资格，集会都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他们，是不是？”
　　“是。”金恩伯爵叹了口气：“自从跟随您以来，我们大家都发疯了，总是幻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召唤血族这种事，是要遭到报应的啊……我们是仅剩的一批了……夫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琼姬的唇边勾起个摄魂夺魄的美艳笑意：“虽然我是一流的幻惑师，可是对你们我可没用任何迷惑的法术，如果意志不够坚决，趁盛宴的血祭还没有开始，逃走怎么样？”
　　“不……”金恩再次叹了口气，退了下去：“我要用我这双眼，来看看您所谓的真理到底是什么。”
　　“我钦佩您这样的人。”琼姬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扫过会场：“有没有要离开的？”
　　聚集在她身边的人们都低声说‘不’，坚决的摇头。
　　“很好。”
　　扬起孤傲的下巴，琼姬脱去了全身的衣服，露出完美的胴体，她跪在了坛上，向天空举起双手，做着奇怪的手势，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回荡在会场的每个角落，“月下的蓝血贵族，请倾听我的呼唤，降临到我的身边，用你那暗红色的血瞳，寻找你一生的‘器’，我将奉尽我的所有，作为呈于你面前的献礼。我的血，我的灵……”
　　这样高贵美丽的女人赤身裸体的暴露在眼前，围观的人们却完全无视这□□的美丽，双眼中满是宗教信仰般的狂热。聆听着琼姬恍若天籁的声音，所有人都随着她的节奏与韵律开始低声祈祷：“我的血，我的灵……作为呈于你面前的献礼……我的血，我的灵……”

　　“这……这是……”艾斯瞳孔紧缩，犹疑似的没有把话说出口。怎么可能，这些人类真的集体发疯，居然妄想用被明令禁止修习的黑暗法术召唤吸血鬼，而且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是他苦苦寻觅的永生之契约的容器！
　　“事情有些不对头啊……琼姬的眼睛，有这么红吗？”路凯尔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卑微的人类死多少都没有关系，但既然王上插一脚进来，那就必须尽力搞清楚真相，从这立场出发，他反而是最冷静的。因为不在乎，所以能冷静。
　　“对啊！勋爵夫人的眼睛是泛紫的红，可是……现在她的眼睛似乎是血红色的……”苏菲亚点了点头。女人都喜欢看女人，而且看的通常比男人还要仔细。
　　艾斯也觉得此时的琼姬，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妖异起来。她明明不是魔物，也不是半人半魔的混血儿，即使琼姬•芳只带着千分之一的妖魔血统，他也看的出来的，所以他才能肯定的说她不是妖魔。但是为什么，她就象有些半人半魔的混血儿一样，在特定的时候能改变一些能力和外型的特征？
　　沉思了很久，才发觉肩上的重量变轻，有点奇怪的回头，却发现小D神色恍惚的看着琼姬•芳，眼瞳已从淡淡的冰蓝变为吸血贵族激动时的血红，被大礼服遮住的瘦削身体不住颤抖，几乎是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塞拉……塞拉贝拉……”
　　两滴深蓝色的眼泪闪烁着最纯粹的宝石之光华，顺着脸颊静静滑下，梅洛斯特•D•赛卡布罗狄从隐匿处突然站起了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好象难以承受这样巨大的喜悦，身体不住的痉挛成僵直状态，紧紧抿着薄唇，远远的，眼中只看的到那一人。
　　我的……塞拉贝拉……
　　终于，终于让我找见了……
　　漫长的轮回，灵魂的重生，你——仍是如此的美丽，好象轻触都可破碎般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