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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番外 ...

  •   我的名字是波风日南。
      日南是什么意思?
      日落南山,飞鸟不还。
      喂,老师,太阳下落的地方是西面才对吧。
      呵,我说是南边,你有意见吗?
      没有。

      日南没有对父亲的记忆,只知道据说他是一个伟大的忍者。
      其他的那些生平介绍,他都一律睡了过去。
      潜意识里他不喜欢父亲。
      那个带给哥哥和他生命,却不能使他们得到庇护生存的人。
      他死得太早太蹊跷,留下幼小的他们在冷漠的人群中挣扎求生。
      哥哥选择放弃姓氏,他选择放弃亲人,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
      哥哥大概不会知道自己心里依然当他是大哥吧。不过那也不再重要了。
      有所失,有所得。没有比佐助老师更重要的存在。

      自从那次被劫持作为人质后,日南简直玩命般修行。连佐助有时候都有点吃惊。
      有所求,有所执。曾经的自己大约也是这般拼命的修行,不过是为了向哥哥复仇。
      后来呢?他失笑。
      这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唔,三色丸子吃完了,护腕磨坏了得换,上次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发绳老师你用一定好看,还有……
      ……不是这样的东西,是更加长远的,暂时难以实现的那种。
      换个说法吧,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老师你怎么还问这种只有骗骗小孩子才有回答的问题啊。
      人活着哪里需要什么梦想的。即使我有,大概也是混吃等死吧。
      ……佐助忍无可忍,一扇子抽飞了这小子。
      日南哇哇叫着从树梢上轻盈的飞过,眼神和一只尚蹲在树梢上的巢中孵蛋的母鸟有了短暂的对视。
      鸟的眼神中绝对短暂的掠过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他发誓!
      自从他们半年前搬到这儿住,这只鸟已经可以从初时被一点言笑声惊走进化到现在淡定的看着眼前不时飞过的大型抛落物了。顶多会小心拢拢翅膀,将羽翼下的蛋护得更好一点。
      嘻,护崽的天性,万物倒是都挺相似的。
      他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抬头仰视着那个枝桠间小小的鸟巢。
      我的梦想,不过是守护这一点小小的立身之处而已。
      我想永远不从你的羽翼下离开,可以吗,佐助老师?

      所谓理想,大都像是地平线,状似近在咫尺,却永无到达的可能。
      他们很快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头时也只见远处未灭尽的黑烟袅袅。
      他们始终在流浪,没有国籍,没有朋友,举目无亲。只有彼此提醒旷野中的自己,原来还不是孤独的。
      他曾经是缩在老师的怀中,后来是趴在他的背上,再后来他牵着他的手,直至他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他在他四周不停晃荡到被熟悉的扇子抽飞为止。
      他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经过各个城镇村庄时总会有少女对着他脸红,也收到过无数各式小礼品和邀约。
      但他在被老师带到吉原时还是深深无措了一把。
      美貌的女子,浅笑低吟,暗香浮动。
      但他狼狈的逃走却不是为了害羞,而是那一刻他发现,那些红粉佳人,于他眼中不过是将来的枯骨一具。
      他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这种状况越发严重。再美丽的风景佳人,在他眼中都像失去了颜色和维度,引不起半点兴趣。
      四季过去,他怏怏不乐,除了日常规律的如同死水的生活,他提不起精神来做任何事。
      时常他枕着佐助的大腿哼哼,懒洋洋的撒娇抱怨无聊。再在一同和谐的家常聊天后被一扇子抽飞,乐此不疲。
      这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停止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他唧唧歪歪的抬了一大桶水做日用,放下桶就溜回溪边泡在水中开始装死。
      溪水在一片繁茂的丛林中潺潺流过,藤蔓与灌木遮掩出一片自得其乐的小天地,正好可以让他逃掉老师的训斥偷懒。
      啊,老师走过来了,赶紧装死!
      若说日南有什么特别精通的忍术,潜伏绝对是排在首位的。
      他的隐匿术早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连佐助都很难发现了。被厌弃得太多,被追杀得太多,当敌人他无能为力时,总是可以少带给老师一点麻烦吧?
      他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直至无。

      佐助自然没有发现他,观察地形确认安全后,开始解衣。
      后面的部分,日南已经记不太清。
      太过震撼,所以记忆已经回放不能。
      他只是在那时明白了很多自己之前想不通的事,同时也知道了自己对父亲莫名的敌意绝对是充满预见性。
      该怎么办呢?老师钝得可以,而从小被他抚养长大的自己,永无可能解开他的心结。
      在老师的心中,他永远只是那个需要被悉心照料的金发小子。
      苦笑着,他摘下一根自己的白发。
      他思虑太多,少年白发。
      又一次为老师扎头发,满手流动的墨发衬着白皙的手,蜿蜒流下。
      他不能。
      意识到这点后他苦笑了一下,岁月会做到很多他不能做到的事情,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
      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有将一切完好的留给老师,只要他一回头,就触手可及,这样,是最好的了吧?

      一身白色的流浪武士服,衣带是深蓝,袖口向上纠缠着大片血红的缠丝花朵。脖颈处则露出一截黑色的高高领口。
      他的腰上松松散散的挎着草薙剑,背上则是那把估计从被制作出来至今打得最多的就是目前主人的团扇。
      木叶与记忆中相比,萧条了很多。出入的关卡倒也很严。
      但没有人拦他,或者说是没有人有那个能力拦下他。
      他轻轻松松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金发,蓝眸,九尾人柱力封印,草薙剑,火云扇。
      波风日南,归来。

      没有被完全的信任,意料之中。
      疯掉的母亲,早已成婚、孩子都四五岁大了的大哥,始终只是代族长的宁次舅舅,见面不相识。
      唯一幼时比较要好的奈良家的玩伴也已经是上忍,丁次大叔家那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孩子已在任务中牺牲好几年。
      樱色长发的少女大约长得和她妈妈年轻时很是相像,不过,那种有几分畏惧又有几分向往爱慕的眼神是什么?
      呵呵,有意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但这儿毕竟是父亲和老师愿意为之牺牲性命保护的地方。故乡,真是让人爱恨交织,难以取舍的东西啊。”
      用一点点不正经的口吻,他和奈良调笑着。他知道这话会被那些人仔细分析推敲揣摩到烂掉,所以很是在暗地里偷笑了好久。
      两句话都不是假话,唯一的问题在于,两者之间并不构成上下承接关系。
      木叶,不是他的故乡。更不是他会愿意为之牺牲性命保护的地方。
      他知道那些老家伙们都以为老师去世了,而他对木叶仍是满怀复杂深沉感情,所以归来。就让他们这样想吧。
      他适时地表现出一点点酷似当年自家父亲大人对樱姑姑那样的迷恋,很快缔结了一门皆大欢喜的婚姻,有了一个儿子。
      一边组织着对敌人的抵抗,一边准备着后续的隐藏工作。刚者易折,柔者长存。他可不打算和那个在诸国之间游走,暗地里推动这天下局势变换的手正面对抗。
      不划算,真是不划算。
      二十五岁还没过到一半,他的头发就全白了。不久后就得到了“嗜血白狮”的称号。
      他被敌人视为最难捉摸的对手,他可以面不改色的下令屠杀以掩饰消息,也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路人不惜性命。
      他是战火纷飞中最慈悲温柔的守护者,也是促进这一切乃至大力推动天下乱局的血腥修罗。
      各国自身内部的政治动乱,夺权换位的争斗,天灾人祸,十有八九都出自他的谋划。
      气急反笑,他的敌人在夏夜对着大堆的麻烦资料举起酒杯遥祝着这素未谋面的八代火影。
      心智之深,旷世未闻。

      天命不永,奈何?
      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甚至提前了许多计划,因为身体的提前衰败。
      在最后一批该撤走的人撤走后,他和那些自愿留下来做饵的老家伙们一道布置好了忍者最后的据点——木叶。
      树木的寿命虽然漫长,却也有终结之时。但它一生中洒向天涯海角的种子,终将成长为森林。
      那么,老师你该不会寂寞的,你回来时,故乡依然在这里等你。
      满村的尸体,都是他们之前所杀的敌军。那些新生的血液早就被小心藏起,一点也没有被人查知。
      虽然他们都是最厉害的忍者,但即使是最简单的砍杀,一万次挥刀后也会力有不逮。
      他最后的力量是一个大规模的雷遁,漫天的雨云散开后,战场上只有他还伫立于原地。
      抬头。仰望晴朗的蓝空。
      春天到了呢,樱花也已经开了吧?
      真像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瞬间所变成的有温柔暖阳的春日啊。
      天空的颜色,真是温暖而又熟悉……

      那时他破涕为笑,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那时他被抱起,双臂勾住他最信赖的那人的脖颈,得意地将满脸黏糊糊的东西抹在那人素色的衣袍上。
      那时那人哭笑不得恨不能将他扔下去,眼神却温柔珍惜。
      那时他挣个不停,逼得那人不得不放下伞双手将他稳稳拥紧。
      那时樱花绽放又凋零,回旋往复。
      凡人呆立原地,他与他渐行渐远,背影消失在樱花烂漫的苍穹里。

      “混小子,记得我死后也要按时去给爷爷上坟啊!”
      “得令,老爸!鹤望兰是吧?保证完成任务!”
      “我死后也不要忘了给我烧点钱花啊,即使是阴间,也要买点三色丸子吃呢。”
      “啊,还有,我喜欢卡萨布兰卡。”

      统一了各国消灭了忍者的新任天皇来到战场时,终于得以一睹半生敌手的真容。
      众生匍匐于他的脚下,以奴仆或尸体的形式;那人却一手执剑撑地,另一手还紧紧握着那把团扇,下颌高高抬起,仰望着晴空。
      他走上前去,看到那抹传闻中一直温柔从容的笑意永远停驻在那人的嘴角,瞳孔早已扩散,瞳色却还是像一如深冬清晨的天空。
      他伸手为他合上双眼,拔出那人的草薙剑,斩下那颗不羁高傲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尸身厚葬。
      他将那头颅做了最好的防腐处理,与草薙剑、火云扇一道放在自己的书房中作为装饰。
      日日自省自勉,不敢忘世上有君。
      十年后他对自己宠爱的妃子震怒,因那柔弱的美貌女子竟敢里应外合盗走他最骄傲的战利品。
      那女子发容凌乱,瘫坐于地,却抬头得意一笑:“陛下,妾出身忍者家族,所有亲族都死在战争中。隐姓埋名,苟活于此,不过是等待着一天能将最尊敬的大人带回故乡故土而已。”
      那样的骄傲刺痛了他。他也老去。然而用不了多久,暗藏在地底的火星将再次复生。
      而他对诸皇子夺嫡中似可看到的影武者们的身影,已无能为力。
      你赢了,波风日南。

      鹤望兰,自由,幸福。
      黑色曼陀罗,无间的爱与复仇,绝望的爱,不可预知的死亡与爱情。
      蒲公英,无法停留的爱,无拘无束的自由。
      卡萨布兰卡,不要放弃一个你深爱着的人。
      风信子,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百年之后,日落之时,会有疲倦的飞鸟天涯归来。
      他在南边的山坳里,静静沉睡等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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