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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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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见过我和我父母的人,总会说我集父母的精华于一身。父亲的浪漫加上母亲的美艳使我成为一个发光体。而我却认为上帝在造我时特别马虎,所以才会让父母的缺点毫无保留的遗留给了我。父亲的无情,不负责任,母亲的任性无礼把我塑造成一个极端不可理喻的女
人。除了容貌,我几乎一无所有。
我是不可理喻的,曾经把初中三年的功课完全荒废,只为了背牛津字典,好出国找我那个抛弃一切的父亲理论一番。曾经,费尽心思追求高我二届的学长,追求到手后又马上放弃,只为了测试我的魅力是否可以影响到那为号称“木头”的学长。分手时,那位木头学长流
着泪诅咒我的无情,我却只是含笑向他告别。
大三那年,我交了个男朋友,一个与我一样的“花花公子”。可恋情只维持了两个星期,原因在我而不在他,因为在一个为新生举行的扫盲舞会上,我发疯一般地爱上了一个男孩,不可救药地爱上他冷然的眼神以及超然物外的表情。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任性的母亲为
什么会选择无情的父亲,因为他们也曾经有过电光火石般的一段,他们曾经深深相爱。
舞会后,我马上向花花公子提出分手,没有任何借口,不过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同样的无情无义。花花公子笑着说:“我真不该带你去那个舞会。”“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我伶牙利齿地辩驳。
他不可一世地说,“放弃我是你的不智。”临走时,他一反常态,说让我以后有事就去找他,言辞中竟有一丝不舍。我和他,同是游戏人生的人,宁可伤害别人也不肯让自己受一点委屈。而那天彻底自私放荡的他竟向我索寻未来,我糊涂了。
爱上阿康大约是我这一生最最失控,也最最辛苦的事。阿康比我小两岁,还是个小男孩,无论是外貌或是性情。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我决不会动比我小的男人,因为我不想当老妈子,我只想得到关心而不愿付出。我说过,我是个极端自私的人。而对阿康,我是真的
失控了。
阿康象许多大一男生一样不会打理生活,而我也理所当然的照顾起他的日常起居。洗洗衣服,理理书桌,得闲时我还会为他烧几个小菜。花花公子曾问我,为了别人而失去自我值得吗?而我只是以沉默相对,眉角眼梢残留着只有傻女人才会珍惜的幸福。
关于阿康,他是个绝对另类的男孩,他常说他是个残缺的男人,而我则认为他是个迷。关于我,我也是个绝对不同的女孩。我常说我是个不幸的女人,而他则认为我是罐里的冰淇凌,明明甜腻得吓人,却又装成冷若冰霜的模样。当他告诉我这些观点时,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从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而他却在笑,满不在乎地笑,仿佛在对别人宣告他对我的征服。我讨厌这种笑,因为冰淇淋除去包装后只是一滩温柔的水渍。而迷呢?当然还是个迷。
阿康很好,我常常想找一个理由,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去远离他,可似乎真的没有。当然也可能是我根本不想去找这样一种“不好”,我不想离开他,即使他怪异的叫人不解,冰冷得叫人无措,疯狂又温柔得叫人深陷于他的“阴谋”,而再也无力自拔。
我和他彼此喜欢,而婚姻则成了我们共同的绊脚石,于我,我本身就是个婚姻的牺牲品,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婚姻。我宁可与阿康在彼此的空间里自由呼吸,到爱情不再时,我们也能彼此友好说声“再见”。而无一丝束缚。对于阿康,他决口不提未来的理由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2 月14日,情人节。女友告诉我,她看见阿康在花店买了好大一束玫瑰。我以为那一定是送给我的,可是那一天我什么也没得到,甚至连他的人也没看到。那一晚,我是趴在电话机上睡着的,大约在晚上十点,电话象发疯一样鸣叫起来。当我提起话筒,那端却没有声音,可我知道那一定是阿康。
很长很长的寂静。
“我听阿龙讲你找了我一天……对不起。”我疲惫地靠在椅上,有一层水气蒙住了视线。是的,我找了他一天,象个疯子。
“能出来吗?我就在你楼下。”他轻轻又加了一句,“我想见你。”
我去了,因为我也想他,想见他,很深很深。
那夜,我们去了一家叫“蓝天”的酒吧。在那里,他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我说这样会醉的,他却说醉了才好,任性得简直象个孩子。终于,他醉了,醉得不省人世。我扶着他乘上出租车,去了我工作以后租的单身公寓。
许多年后,花花公子曾问我是否爱过阿康,我说是的。他问我阿康有什么好呢?我说我不知道。公子笑了,他说我的爱真有点莫名其妙。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我对阿康的感觉由喜欢到爱,大约就是在那一夜。
那一夜,我知道了他一半的秘密,他是一个孤儿。不过他是一个幸福的孤儿,在孤儿院的第七年,他被人领养了,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很好。他一边述说着往事,一边用手用力地抓着头发,眼睛中有水珠在凝聚。
突然,他一把抱住我,发疯一样地叫着我,让我别离开他。我的颈一凉,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背,我会轻视任何一个流泪的男人,可我却无法令自己去讨厌他——一个对着自己流泪的男人。我想,我是爱上了他,真的爱上他了。
相识的第五年,他住进了我的公寓。母亲告诉我,这样不好,没有婚姻保障的同居带来的只会是伤害。我却笑着反问,“结了婚就有保障了吗?”母亲的脸变白了,我知道我一定是触到了她伤心处。好半响,她才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婚姻,我相信你的父亲也
一定是这样。”结婚?不结婚?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我却是那般地举棋不定。
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当然我最大的矛盾依旧来自阿康,他和我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张床上,可一整晚下来,我们仍是远远地躺着,相安无事。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想拥有我。他先是一楞,可很快他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淡又不失温柔的表情。他说要在一个最适合最正确的时机去拥有我,只有那样才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我相信了。我让自己去漠视他眼中的挣扎,我也尝试去回避他在半夜时常叫出的名字“影影”。不去探问,不去深掘,让他继续保留这最后四分之一的秘密。我想,时间会让我们遗忘过去。我愿嫁给他,做一个快快乐乐没有怀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