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海明月

10、撒网

　　裴钰懒洋洋地倚坐在水阁的栏杆上，抖手将手中剩余的鱼食撒进泻玉池，池中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万头攒动，争吃鱼食。池水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分外耀眼。
　　这水阁临水而建，四面环水，一条九曲长廊把水阁和岸边连接起来，岸上绿柳婆娑，微风徐来，甚是惬意。
　　绿柳柔软的柳梢低垂在池水里，碧波荡漾。一个穿着粉白衣裙的女子正沿着岸边款款走来。她乌黑柔软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散地挽住，长长的睫毛沉沉地覆盖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嫣红的嘴唇，雪白的肌肤，别有一种撩人心魄的妩媚。
　　她袅袅娜娜地走进水阁，优雅地福了福，“殿下，紫棠给您请安。”声音清脆悦耳，如珍珠在玉盘上跳动。紫棠和红枫是魏国送来的双姝之一，都是如春花般娇艳，不光是文采斐然，尤其善于歌舞。
　　裴钰伸手扶起紫棠，顺势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笑着问：“在烟霞阁住得还习惯么？”紫棠娇羞地低头，“多谢殿下如此抬爱，奴婢们无以为报，在烟霞阁准备了几个精致的小菜，想请殿下赏光。”
　　裴钰见紫棠低着头，莹白如玉的脸颊微微透出羞涩的嫣红，犹如羊脂美玉上淡淡地敷了一层胭脂，不由地心下一动，俯首凑在紫棠小巧玲珑的耳朵边，小声地说：“请我喝酒吗？我的酒量可小得很，很容易醉的。”嘴里带出的热气呵在紫棠的耳朵上，紫棠的身躯轻微地颤了颤，斜睇了裴钰一眼，眼波柔媚，当真是媚意横生，娇羞无限。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挂中天，溶溶的月光洒在地上，如霜如岚。
　　烟霞阁内，焚着宫香，淡淡的香气袅袅萦绕。裴钰坐在雕漆方几前，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扬起，带着一种优雅的从容和淡定，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凸显出他的狂放和不羁。
　　紫棠温驯地偎在裴钰的身边，手里拿一把乌银酒壶，替裴钰斟酒。红枫坐在旁边，双手执萧，秀目微敛，正幽幽地吹着。萧声甚是缠绵，袅袅悠悠，清风轻拂，随着微风融进了夜色。
　　裴钰的手抚弄着紫棠柔软丝滑的长发，叹道：“好曲子。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红枫浅浅一笑，“殿下又来取笑我们，得再罚您喝一杯。”紫棠听了，忙斟满一杯酒，笑吟吟地端在裴钰的唇前。
　　裴钰轩眉一挑，笑道：“还喝么？再喝可就醉了。”
　　紫棠只用那双水蒙蒙的眼睛媚然地瞅着裴钰，也不说话。裴钰轻笑了一声，低头就着紫棠的手，喝了一口，紫棠刚待要张口说话，直觉嘴唇一烫，裴钰已含住了她的樱唇，跟着一口香甜馥郁的酒也哚进口中。
　　紫棠不禁一阵晕旋，裴钰的嘴唇如火一般，在她的口上深吻，柔软的舌不住地撬她的贝齿，手臂强悍地揽住她那纤细的柳腰。紫棠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红唇微启，裴钰的灵舌已经窜入了她的口中，纠缠住她的香舌，展转地吸吮。紫棠闻得周围都是裴钰浓烈的男子气息，飞红了脸，忍不住轻吟出声。
　　旁边的红枫掩嘴轻笑，羞涩地低下头，娇媚的眼中却浮现出一种诡计得逞的笑意。
　　过了片刻，裴钰放开紫棠的嘴唇，轻喘道：“这酒真是香甜。”
　　红枫浅笑，“殿下贵为太子，什么样的酒没见过，怎会在意我们这里的薄酒呢？”
　　裴钰伸手将红枫也扯进怀里，作状在她的身上嗅了嗅，笑道：“也没见你喝醋，怎么酸酸的呢。”
　　红枫将脸偎在裴钰厚实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着圈，娇柔地低语：“殿下，天色也不早了。”
　　裴钰伸手拔下红枫簪发的金钗，漆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开来，柔软顺滑如丝如缎。
　　“是么，夜深了么？可我喝得有些醉了，走不动了。”裴钰在红枫的耳边低语，温热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她的耳垂，惹得红枫面红耳赤。
　　“这是什么酒？可是叫‘女儿红’么？真是香甜。”裴钰被二女搀扶起来，双手揽住她们的纤腰，踉踉跄跄地往卧室走去。
　　浅草色的纱帐长长地低垂下来，鼎里的宫香依旧袅袅地随微风飘荡。

　　太阳升起来了，天边渐渐地放亮，露出鱼肚样的颜色，一丝丝微光从纱帐透进床上。
　　裴钰动了动麻木的手臂，睁开了眼。紫棠枕着他的手臂，偎依在他的怀里，红枫脸微侧，雪白的肩膀露在红绫被外，布满了斑斑点点深浅不一的吻痕，娇媚的脸上有些疲倦，睡得正香甜。
　　裴钰看着二女熟睡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自知的忧郁和惆怅，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恻然。悄悄地起身，外边侍侯着的小丫鬟上前为他沐浴更衣。
　　“让两位姑娘多睡一会儿。”裴钰临走前吩咐丫鬟，这时红枫和紫棠已经醒了，听到裴钰说这话，脸上微微一红，却也不好意思起来见他。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惬意。紫棠坐在铜镜前梳着顺滑的秀发，红枫斜躺在榻上，一个小丫鬟替她捶着腿。
　　这时，外面走进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是若雪的贴身丫鬟秋儿，上前屈膝道：“给两位姑娘请安。我家姑娘说，普济庵的玉兰正开得好，明儿想请两位姑娘去看花，不知姑娘肯不肯赏脸？”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普济庵地势高，平地的花儿都凋谢了，庵中的玉兰却开得正盛，繁花如雪，引得游人如织，特别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也都趁此机会出游一番。
　　红枫厚赏了秋儿，笑着说：“早就听说普济庵的玉兰天下闻名，只是不得见，多谢你们姑娘想得周到，我们明天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