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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窑洞里的哨所 ...

  •   路面被炸出一个深坑,山路边的土被炸得不断向崖下坠落。
      霍景伤支着身子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被他压在身下亚菲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像出土的文物。
      一切发生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胡觉从车上跳下来看到亚菲尔没事松了口气,到对面把几乎走不动的刘禅扶了起来。
      刚刚还胜券在握的韩图和他仅剩的几个手下双手抱着头,其余的人都躺在地上成了死人,他身边拿着火炮的汉子更几乎被打烂了。
      前方不远处,一辆吉普车上驾着一挺重型机枪,正对着韩图他们,他们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吉普车上的人显然是霍景伤那头的,胡觉有些惊讶,这些土匪的装备并不比正规部队差。
      “克塔,你来的也他妈的太晚了。我和二当家的差点挂了。”果然,刚才还在苦苦支撑的赞布跳下车,不顾自己流血的肩膀,朝着车上的人大骂。

      “他不是号称不会死的祸害么?这几个孬货算什么?”说话的人语气傲慢清脆,却不是男声,机枪后面露出一张俏脸,刚刚凶猛扫射的竟是一个女人。
      赞布口中的克塔正坐在车后面,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二当家霍景伤。胡老大的女儿自己根本惹不起啊。
      霍景伤朝他点头表示理解,没有理会胡月儿的挑衅。走到韩图面前,把他的手拉下来。

      “韩队长,我是真希望去见岁爷一面的,是您太过谨慎了,替我给岁老爷子带好。”
      韩图猛地看向霍景伤,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对手,哪怕是一点点,他真的要放了自己,还是要玩阴的?
      “不行,这个混蛋不能放!他杀了坝子多少弟兄,你有什么权利替我阿爹决定放不放人?”胡月儿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冲到霍景伤面前。
      “大小姐,请便。”没有和胡月儿争论。霍景伤真的把韩图留给了她。他知道胡月儿虽然傲气点儿,但还是有分寸的,现在的平西坝子还不能和岁万千的大赤沟对着干。何况对这个女人,霍景伤不想和她有太多纠缠。
      果然,胡月儿很快就跑了回来,只是依然不服气地瞪着霍景伤。
      那眼神里的情绪真的很有趣,嫉妒、怨恨和爱慕这些矛盾的情感竟然能同时存在,亚菲尔作为旁观者对此很感兴趣。
      “跟我们回哨所。”亚菲尔在考虑要不要仔细研究时,被胡觉拉住了胳膊,青年警官的语气很严厉,亚菲尔知道眼前的人是把自己真的当做失足青年了。
      直到手下触到一片粘腻,胡觉才发现那是亚菲尔的血,想起车翻的时候他是受了伤的。胡觉有些慌乱的松开了手,亚菲尔又再次坐到了地上。
      好在自己不是人类,不然就伤上加伤了,亚菲尔有了吐血的冲动,于是他真的吐了一口血,是嘴唇被咬破了。
      抓住亚菲尔的腰,胡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人抱起来,朝货车走去。
      “站住!这车货现在是我们平西坝子的了,你不能带走。”没走几步,胡觉就被赞布拦住了,别看赞布只有一米多点的身高,但气势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被拐卖的,我要带他们回哨所问询,你们要是坚持这里有什么是你们的,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再从哨所把人带走,但现在不行!”像刚才一样,胡觉根本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你妈的……”赞布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又记恨胡觉让他们差点死在韩图手里,摸着腰间的家伙就要发飙。
      “算了,货我们不要了,我想韩队长也不会要了,就让边警同志带走吧!”霍景伤看了在胡觉怀里的亚菲尔一眼,突然开口阻止了赞布。
      “二当家的,就算其他的不要,这小子总要带回去吧,你不是看上了么?”赞布指着亚菲尔问,赞布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和忠心,尤其对霍景伤。
      “小布,上赶着不是买卖!”霍景伤听完微笑着说。
      赞布心里奇怪,他们就是土匪,土匪不就是喜欢了就抢的吗?还非要你情我愿干嘛?
      胡月儿斜眼看了一眼亚菲尔没有发表意见。可直到胡觉他们把车开走,亚菲尔依然能感觉到那个人类女人的带有杀意的视线。

      货车又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了,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生死,现在感觉竟然有些不真实。
      “对不起,刘叔,我……”看出了刘禅的脸色不对,胡觉想解释。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这条老命不值钱。你是大少爷,你说了算,就是别把自己小命玩进去就行了。”刘禅没好气地说。
      “年轻人别那么好强,要顾全大局,审时度势,不要为了出风头把百姓的生命不当回事,这是经验之谈,你要……”见胡觉没有解释,只是认真的开车,刘禅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难道凭您老的经验还看不出?那些人本来就打算把咱们都杀了,不管你反不反抗的。”亚菲尔从后排椅子上坐起来,下巴倚着胡觉的座椅背,淡淡地说。
      “……”刘禅一时间没了话,他通过霍景伤和韩图的对话其实也听出了些苗头,猜测韩图在私自运军火。如果是这样,韩图确实不会留自己的活口。
      “你呢?真的是自愿来这里……的?”卖身的?胡觉在心里加了句。
      “我是他们一伙的,也是个人贩子。”自己替他解围,却被质问,亚菲尔不太舒服,于是随口答道。他话音刚落,哧——的一声货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可怜后面的几个心情刚刚平复的男女,又一次把心提了起来。
      “你是么?”胡觉回过头看着亚菲尔一字一字地说。
      “不是。”在青年警官“威严”的注视下,亚菲尔很识时务地改了嘴。

      “小胡,难道你是看出来了,才……”过了一会,当车子又平稳地开在山路上时,刘禅突然问。
      反应真够慢的,人类衰老真可怕,亚菲尔躺回了椅子上。
      这边韩图可是没那么轻松了,就算霍景伤不杀他,他回去也多半不能活。这次出师不利,岁万千不会再给他机会了。灰头土脸地走到自己的车边,韩图就要上车,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韩队长,今天我们劫车不是为了人,是为了车上的军火黑货,货车的主人私自带了军火进大赤沟,坏了规矩,我们是一定要劫的,我想这件事岁爷和您也不知道,这批枪就让边警同志带回去吧!过一阵子我会亲自去岁爷那里说明事实。”
      身后霍景伤的话把面如死灰的韩图一下子救活了一样。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军火在这个不太平的地方是唯一的敏感词,从外面运要同时在Z国和H国的哨所登记武器型号和数量,不然两国的哨所都要找麻烦,借机控制大赤沟。这次他为了讨岁万千欢心,自作聪明的打着运活货的名义暗自从外边买军火。但做这件事有风险,一旦暴露岁万千是不会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到时候当替罪羊的还是自己,韩图今天才会不顾一切的杀人灭口也是为了这个。
      韩图明白霍景伤的一番话似乎在为他开脱,他如果肯去岁万千面前为自己说话,老爷子或许真的会放过自己。韩图之所以这样想其实是因为岁万千看中了霍景伤的才能,早就有意拉拢了。这也是韩图一定要杀了霍景伤的最大原因,一山怎容二虎?
      “那就恭迎霍二当家的了,我们走!”带着唯一的一个手下,韩图坐上车走了,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虽然他不清楚霍景伤帮自己的意图,但能活总是好的。

      没人发现一伙人正站在赤龙峡的山顶上,看着事情从发生到结束。或许亚菲尔察觉了,不过他向来不太喜欢管闲事,就当做没发现了。

      如果不是门前飘扬的国旗和持枪站岗的士兵,胡觉根本不会认为这里是一个边防所。

      这是个完全用黄土建造的四合院,里面有几个连在一起的窑洞,除了门和窗子的部分是用砖砌的,其余露出的部分都是黄土。门前挂着青布门帘,窗子是半圆形的,用木条搭出网格状。
      小院很干净,窗檐下挂着的几串玉米,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像普通的百姓家。
      这幅场景好像把胡觉一下在带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时光,是教科书上老照片上的残影。
      “是胡觉同志吧,老刘你怎么不叫我们?”中间一个窑洞的门帘被挑了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黄绿迷彩的高壮汉子,皮肤被晒得黝黑,一看就是个北方汉子,眼睛格外有神。现在迷彩服的袖子被挽了起来,满手的面粉。
      “小胡同志,你好!我是卢特,这里的队长。我代表哨所全体官兵欢迎你的加入!”男人伸出满是面粉的手朝胡觉伸过来。
      “队长好,编号11298号胡觉向您报到!”
      胡觉整了整衣服,先向男人打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握住男人的手。青年声音高亢干脆,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你小子,喝狮子奶长大的,声音这么大。”队长卢特猛地把胡觉拉到一边,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小声说道。
      屋子里其他两个人闻声也走了出来,手上都是面粉,看到胡觉眼里都是笑意,让胡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谁在吵吵,活腻了!”东边的一个窑洞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同样身穿迷彩服,但他却穿出儒雅的感觉。当然,如果他的脾气不是那么燥的话。
      “听他骂,别还口!”卢特在胡觉耳边小声地叮嘱了句,就把胡觉推了出去。
      “你是胡觉?”男子戴上眼镜,对胡觉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您好!”胡觉微笑着伸出手,男子面目白皙,长相清秀。如果不是这身军服,胡觉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支援边疆的教师。
      “我是温晋,这里的教导员。来屋里我有事和你说。”男子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就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了,胡觉有些紧张,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温晋,对待新同事怎么这个态度?”卢特指着温晋的背影,大声质问。
      “‘路队长’,您有好好看过他的档案么?我才是他的指导员。”温晋拉着胡觉往东屋走,根本无视头发气得乍起来的卢队长。
      “温晋,我姓卢,不姓路!你这是对长官不敬,你给我回来!”卢队长觉得在一个新兵面前有必要维护自己的威严。
      “你知道我是南方人,有口音。”温晋的语气已经显出了不耐烦。
      “温晋,你不舒服?今天怎么了?”先软下来的还是我们的卢大队长,今天的温晋有些奇怪,脾气出奇的坏。
      其他人也奇怪,虽然替外出接胡觉的刘禅站了一个晚上岗,刚刚睡下的温指导员确实有些起床气,但也没有必要对一个新兵如此的不客气啊!
      “路——卢队长,车上有些人,具体的您可以问刘叔,有个人受伤了,能不能让……医生给看一下。”胡觉倒是看起来不是很介意,依然微笑着对卢特说。
      这个小子他喜欢!卢特对胡觉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要知道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温晋的脾气。有时他这个队长在温晋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边人类的大队长在纠结自己的地位问题,亚菲尔同样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曾经被光环环绕的亚菲尔有一种人类英雄迟暮的感觉。
      好在胡觉还没有完全忘了他们。被货车里的同伴殷勤地扶下来,亚菲尔和他们一起被带到哨所中间最大的窑洞里。
      少男少女现在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己是来这里淘金的,没想到雇主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想到被打死的同伴,他们现在还心有余悸。
      简单和刘禅了解了下情况,卢特看着满屋子的人,撇了撇嘴,浓黑的眉毛也纠结起来。对付土匪和毒·贩他有的是招数,但面对这些画得和妖精一样的小孩子,他也没辙。
      “你说说你们干什么不好,非要跑这么远来找死。我先给你们做个登记,谁先来?”卢特搬了个马扎坐下,人群自动分开把亚菲尔露了出来。
      显然已经把亚菲尔当成他们的民意代表了,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卢特上上下下打量了亚菲尔一会儿,半天才开始问话。
      “姓名?”
      “亚菲尔。”
      “不是花名,我说的是你的真实姓名!”
      “亚菲尔”
      “性别。”
      “男”
      “啥?”
      “男”
      “……职业”
      “无业。”
      “说实话,你来这儿拍戏的吧?体验生活?”卢特把记录本一合还是憋不住问出自己一直怀疑的问题。
      ……
      亚菲尔在卢大队长询问的中途晕倒了,因此令两个人都头疼的问话就这样结束了。他被送进了哨所的医疗室,这是哨所西边的一个窑洞。
      送他来的人让他等一下,队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去出诊了。
      不管亚菲尔想不想听,热情的战士临走前还是给他讲了他们这位军医的伟大。于是亚菲尔知道这个军医也兼职乡村医生,替大赤沟附近的居民免费看病。
      亚菲尔躺在土炕上,把军绿色的薄被拉过头顶。被子下数百根白色的数据丝慢慢布满了他的躯体,饱受磨难的躯体正在自动修复,这是人类医学远远达不到的修复速度。
      他伤得太重,不但腿和胳膊的骨头断了,肋骨也在撞击崖壁时断了几根,这样的伤是一个人类无法承受的,他必须在人类医生来之前对伤处进行处理。
      “被子里空气不好,这样睡觉可不健康。”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亚菲尔头顶响起,接着被子被拉开了。
      于是亚菲尔见到了聂星——这个数百年后名字还存于他的数据库中的唯一一个人类女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窑洞里的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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