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旧赋》方晓然

4、07~08

　　07 成长

　　晚上，星璇意外的发现燎日在房间里等着他。
　　“找到那只猫妖了？”
　　星璇眨眨眼，好奇问道：“爹爹知道我在找他？”
　　燎日拍了拍他的头，笑了笑：“这么小不点的儿子跟什么妖交往，在做些什么，作父亲的可能不关心吗？那只黑猫能力不错，好好笼络他，以后会对你大有帮助呢！”
　　星璇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朋友，不用笼络的！”

　　燎日大笑起来，只是笑容里似乎透出股难言的寂寞：“朋友呀！璇儿，你要记得，就算是如自己半身一般亲密的妖，终有一日也会产生分歧，那时候决定主从甚至存亡的，就是能力！”

　　星璇并不很明白爹爹话，但是他却想到了老老实实指点自己找到思堂的那个酒馆掌柜，若有所悟的问：“别人很不喜欢我，却告诉我思堂的消息，是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有能力呢？”
　　燎日赞许的笑道：“对！再有，一个妖的力量相对与天地而言，总是微不足道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要先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然后利用自己的强大使其他的妖、人甚至仙、鬼，为自己所驱策，集合所有的力量，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愿望变为现实！”
　　星璇听着想着，忽然变得有点兴奋：“一切愿望……爹爹，那等璇儿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是不是也能感觉到糖的甜味呢？”
　　燎日的表情微微一僵，深深的注视的他，隔了半晌才点点头，伸手抚摸着星璇的头顶，用一种格外严肃的声音说道：“没错，当你有了足够的能力让别的妖甘愿为你献出一切，你就可以感觉到食物的味道，天气的冷暖，还有爹爹碰触你的感觉……”
　　美丽的前景掩盖了语意中残酷，红色的眼眸里显现出异样的光彩：今天自己第一次运用能力去寻找，就如愿得到了酒馆掌柜的帮助，并且获得了思堂的友谊。
　　食物的味道，天气的冷暖，被爹爹碰触的感觉……
　　只要拥有更强大的能力，他就可以获得这一切一切吗？

　　接下来的三年，是星璇一生最快乐的三年。
　　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妖力，凭着日益强大的妖力，坦然的站到那些不喜欢自己的妖的面前。
　　对异类的厌恶，逐渐转化成了对异能的崇拜。
　　同一间酒馆里，妖们所谈论的，却变成了：
　　“蜀山人界越来越强大，所以上天派来超凡脱俗的星璇大人拯救妖界！”
　　“星璇大人不死不伤，再厉害的法器对他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呢！”
　　“只要星璇大人一发功，连呼吸都可以变成毒雾，毒死那些妄想平灭妖界的蜀山道士！”
　　“星璇大人那，妖界未来的王，拯救妖界于存亡的大英雄……”

　　妖们这样吟唱着，期盼着，仿佛如此里蜀山妖界日益减小的空间就不足可虑，妖界的未来就一片光明……

　　这样的传言自然也穿到思堂的耳朵里。所谓三人成虎，当千百个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某件本心并不反感的事情的时候，思堂的心里也迷惑了。
　　才三年而已，当初那个一心惦记“生日礼物”的小白痴，在众妖之前就拥有这般的能力和气势了呢，虽然私下里他还是很白痴……

　　燎日也知道这样的传言。
　　他又欣喜又免不得要烦恼，合体之术已经日趋完善，可是合体之后，璇儿的魂魄和思想还能不能完整的保留呢？
　　只要有能力，就可以让其他的妖臣服，进而献出一切。
　　他的确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了，可他好像忘了计算能力之外，还有种叫感情的东西。
　　烦恼啊，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未来之妖王呀，难道感情也是一种能力吗？
　　如果为了璇儿放弃了自己愿望，那么难道自己也成了向他臣服的妖了吗？
　　燎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每一天只有在他亲爱的，孝顺的乖儿子星璇，满怀期待的让他品尝新调制的菜肴的时候，这种苦恼才会被更强烈的味觉折磨所代替。

　　08 美食

　　食物是美味的。
　　这个观点是思堂在五岁的时候灌输给星璇的。
　　看着思堂陶醉的享受美食的时候，星璇就强烈的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这种美好的感觉。
　　比如现在，他虽然不能品尝出食物的味道，可是看着色泽亮丽，形状各异的原料，他也能感受到一种特别的快乐。
　　无意中，他从燎日的文件里面发现了一页菜谱，于是他兴致勃勃的按照上的说明进行调制。
　　可是，菜谱却比任何法术秘籍更难领会。

　　适量糖，适量盐，少许花椒，小火翻炒至金黄……
　　等等等等……

　　奥妙无穷的用语让星璇失败了一次有一次，但同时也提越发高了星璇钻研的兴趣。
　　终于，在无数次烧焦之后，星璇笑眯眯的亲手为燎日端上了一盘色泽鲜美的香酥鸭，看着父亲大人严肃的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星璇觉得自己也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
　　沉迷于这种幸福的滋味，于是万妖期待的未来之王，就在修炼之余，用沉冷的声音，没有表情俊颜，央求父亲和思堂带回人间的食材和食谱，然后全心全意的为父亲和思堂烧菜。

　　遗憾的是，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思堂低着头，很抱歉似的对星璇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妖力的加深，他发觉还是妖界的草汁异果更适合妖，贪恋人间的食物，对他这种修为尚浅的小妖来说，其实是有害的。
　　而燎日则越来越忙，忙到了总是会忘记给星璇带回食材和食谱。

　　星璇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厨艺，但他烧出来的菜肴的的确确和食谱上的描述分毫不差。
　　为了确认，星璇先后宴请过疾鹏将军，酒馆掌柜等等数位熟识的妖，但每个妖用餐之后，都会显出奇妙的微笑，说他烧饭的手艺妖界第一，人界无双，但同时也会确认思堂的说法，人间的食物，对于修行尚浅的妖，是非常不利的。

　　星璇很无奈也很失望，但此时烹饪已经成了他特殊的爱好和寄托。
　　于是，不知不觉中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会不定期的翻燎日废弃文件堆，企图从中找出零散的食谱。
　　就这样，三年的时间里，凭着从废弃文件堆里翻出来的十几页人间食谱，和央求思堂用的空间法术从人间带来的食菜，星璇的烧出来的菜肴也越发的漂亮了。

　　但终于有一天，好久没有找到新的食谱的星璇，会翻了燎日刚刚从人间界带回来的资料夹，星璇没有想到，在资料夹中，他看到了食谱之外的东西，同时是他不应该看到，也绝对不想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