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许多年后想起来，那天孙权在曹丕的实验室啃一只猪蹄，曹丕把凳子让给他，蹲在孙权对面，孙权余光间瞟见他干爽的头顶，孙权满脸满手的油渍，曹丕递过来一张纸巾。
那天晚上透过实验室宽阔的玻璃窗望见外面漫天的星，曹丕跟孙权说：“许个愿望吧。”
孙权想了想说祝愿长命百岁。
那时候天边刚巧有星星落下，也不知道是灵愿还是厄运。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听见楼下铁门打开的声响，曹丕一声不吭的把战场打扫干净，垃圾包起来装在包里打算扔到楼下的垃圾箱。转过头来的时候面容是宁静的，到底年轻，一晚的蹉跎后仍然有少年人该有的精神气，曹丕问：“先送你回家睡觉？”
“嗯。”孙权点点头，忽然又反应过来，问，“你还要去哪里？”
“给子建买早饭。”
孙权纠结了一下，他来回揣摩，最后仰起头来说：“我跟你去吧。”孙权眼袋有点浮肿，而眼神不能说是不诚恳。
曹植发高烧，病恹恹的靠着坐在床铺上面打吊针。看见曹丕带着孙权进来有一点点小小的吃惊，然后有气无力的跟孙权打了个招呼。孙权点点头，有点拘束的站在曹丕背后，离着曹植两三步远的地方，其实并不是不能感受到曹植略微狐疑的目光。
曹丕反而如在局外浑然不知。把打包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曹植的额头。“饿了没有？”
曹植摇摇头，还是看着孙权。
孙权退了一步给进来换药的小护士让开路，再回头看的时候曹植的目光已经转过去，盯着小柜子上曹丕给他买的早餐，眼神不知道是热爱还是厌恶。
趁着护士换吊瓶，曹丕走过孙权这边来，揉揉孙权的肩膀，问困不困。
头天晚上的猪蹄好吃但是太油腻，后半夜孙权一直觉得肠胃有点不太舒服，后来曹丕带他去中餐馆喝了点清粥压了压，这会在曹植的单人病房里面晒到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暖洋洋的，打了个饱嗝。
曹植住着的这一间病房说是单人间，其实很小，看起来曹丕也不像是会过来陪床的样子，并没有多余的可以睡觉的地方。角落有一张不伦不类的仿照太妃椅做的沙发，曹丕冲着孙权往那边指了指，拖了长外套放在他手上。
“去睡一觉，不要感冒。”他温热的气息顺着孙权光滑的脖颈滑进去，孙权眯了眯眼睛，当真是困。
刚坐下没多久就昏昏然的睡了，隐约感觉到曹丕过来帮他把窗帘拉上，室内瞬间暗下来，孙权就睡得更坦然。做了许多梦，梦里面见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甩不掉的鼻涕虫一样粘在大哥和周瑜身上，只有周瑜从来不会甩开他，温热的手掌抱他坐在自己肩膀上，笑看江山，就以为江山可以不老。
孙权皱了皱鼻子有那么些许嫌弃这个梦里面的自己。后来恍恍惚惚的醒过来一次，半梦半醒的看到曹丕坐在床头上，两只手给曹植揉脑袋，孙权嗓子里面痒痒的，咳了两声，看见曹丕把手放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往他这边看。
脑袋里面搅成一团，不知道是困懵了还是睡懵了的想不清楚，再后来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周末的时候曹丕买了很多菜回去说要在家里面做饭。孙权窝在客厅里头看电视，曹丕在厨房喊他，听见了也不愿意动。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孙权只穿着袜子踩在木地板上过去开门，是曹植。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多少又有点尴尬。
倒不是因为那天在医院的事情。后来他们还见过几次面，曹植不太爱搭理生人，但是孙权对于他来讲，其实曹植并不能确切的说出他对孙权到底是否熟悉。有时候讲到兴起也不是没有拉过孙权的手臂大放厥词，哦不，是虚拟意义上的横槊赋诗。但曹丕曾说曹植的身体过分敏感，也不是没有道理。
曹植出院那天孙权陪曹丕把他送回家，进玄关的时候风太大把门向里吹合。孙权难得的有长兄如父的情怀想拉曹植一把不让他被门打到，曹植大概在跟曹丕说话，是背对着。孙权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感觉曹植明显的抖了一下，动作流畅连贯的回过身来眼疾手快的给了孙权一巴掌，他比孙权要矮一些，无根手指啪的打在孙权的下巴上，三个人都愣住了一下。
那天是曹丕先反应过来，一只手捏着孙权的下巴看看有没有被打出印子来。曹丕冲弟弟使了使眼色，说：“子建，给仲谋道歉。”曹植到底是个二逼小文青，白马饰金羁最多只是诗歌里面的意淫，这一巴掌虽然响亮，也没太痛。
孙权回过神来看到曹植还是有点错愕的样子。学着周瑜从前总在他们兄弟间打过的圆场，说“是我大意了，没有事情。”
曹丕关了煤气从厨房里面出来就看见这幅场景，他那个中二得令人头疼的弟弟站在门外，孙权站在门里。曹丕从客厅里面踢了拖鞋过来，啪的正好打在孙权脚边。
曹丕说：“你不冷的是不是。”
一边还让曹植进来，然后他自己去关门。
曹植带了崔薇过来吃饭，小瓜子脸的女孩子，孙权莫名觉得他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曹植介绍说：“这是我同学。”
曹丕倒了一杯水给她，崔薇有点腼腆的说谢谢。曹丕笑笑说：“不只是同学吧。”借着这个角度，又凑到孙权耳边，用微弱得近乎气流的声音说，“崔琰的妹妹。”
孙权有点恍然大悟的喝着手里面曹丕塞给他的热水。
曹丕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菜，你们先坐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