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青书穿越记》薄裘

43、暗涌

　　周颠全不明白楼下正波涛暗涌，只觉杨逍笑容十分可恶，口中哼哼有声，“好不好关你鸟事！”
　　杨逍不以为忤，回头向殷梨亭笑道：“江湖萍聚总是缘。不如殷六侠和这位宋少侠入这家酒楼，与杨某一叙如何？”他眼中带笑，情致殷殷，诚意深切,哪有适才半分轻薄模样？
　　殷梨亭和他目光一碰，倏然转开眼神，心中委实难下，不由向宋青书看去。
　　宋青书也有些迟疑，他觉得得杨逍分明下了个套专等人陷下去，可就此失了莫声谷消息又委实不甘。他对莫声谷与其他师叔心境尚有不同。两人年龄相差不甚悬殊，性情又十分相投，叔侄之情固在，更多出几分朋友之义。
　　他犹豫少顷，到底不如殷梨亭顾忌良多，见师叔眼望自己面现征询之色，便点点头轻声道：“六叔，既然这位杨，杨先生如此盛情，咱们再推脱倒显得不近人情。何况杨先生既然说见过七叔，那自然是肯定见过的了,想来也是要找个地方给咱们好好讲讲。”他虽是向师叔说话，眼睛却瞄着杨逍。
　　杨逍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只付之一笑。他初见宋青书时心绪纷乱，这少年不过给他留下个浅浅影子，倒是峨眉山上一晤才晓得他是武当掌门之子，此刻听他字字句句扣住自己不放，心想看不出这少年小小年纪倒是个角色。想当年殷梨亭初遇自己时还要年长几岁，然而练达精明处远远不如，想到此处不禁向他投去一眼，见他随着师侄的话频频点头，暗自失笑：就算今日武功已这般强，可这上头也没有什么长进，唉，不长进也好。想到此处心里酸楚甜蜜五味俱全，又微感妒意，凝视殷梨亭笑盈盈不语，静等答复。
　　殷梨亭踌躇片刻，终于向杨逍抱拳道：“好吧。这就请。”说罢也不看杨逍，径自走入酒楼。
　　杨逍向宋青书一点头道了声请，自己便踏入门内。宋青书正欲起步，忽见杨逍头也不回反手一挥，袖中几点寒星一闪而过，方堪堪吃上一惊，耳旁骤然响起齐声惨叫。他吃惊回头，却见几名正牵马欲行的元兵已扑倒在地，手足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宋青书心中凛然，深感杨逍手段极辣，却又甚为佩服，望向他背影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围观行人本来兴致勃勃，然而见出了人命，死的又是元军，这场祸事可着实不小，登时一哄而散，便是两旁酒楼上看热闹的顷刻间也散去大半，待三人到了二层，除了周颠之外再无他人。
　　杨逍见他靠在窗边，反手支住窗框，眉毛眼睛都拧在一处，瞪着自己咻咻直喘，笑道：“周散人不必这般多礼，请坐请坐。”
　　周颠大怒，向他重重呸一声，“礼个屁！”就见杨逍手一扬，顿觉肩上一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沉下，他暗叫不好，杨逍这小子太坏，老子这下非摔个屁股开花不可，就在此时忽觉身下多了一物，原来杨逍一脚将座椅送来。周颠稳稳落座，心下一松，想到咱老周总算没当着名门正派的人出丑，念头一转，又觉得这下倒更显得丢人。饶是他面皮甚厚也禁不住老脸一红，一时倒忘了喝骂杨逍这罪魁祸首。
　　杨逍在周颠最近的一张长桌坐下，见殷梨亭犹站在一片空荡荡的桌椅中，面上有些犹豫,伸手向对面长椅一指，“殷六侠请。”
　　殷梨亭一咬牙，暗道：也罢，总要先得了七弟消息，然后，然后……
　　他不再深想，来到桌边落座，此刻宋青书也赶上前来，见状愣了一瞬，忙大踏步赶上，在师叔身边坐过。
　　杨逍见周颠仍旧气哼哼的将身子拧在一旁，也不强求，拍了拍手，唤道：“小二。”
　　几个小二见他们进了自家酒楼，早吓得魂飞魄散远远躲开去，此刻听他呼唤，一个一个愁眉苦脸你推我搡，半晌总算有个胆子大的捏着汗走上前，哆哆嗦嗦的道：“不知，不知这位客官，客官大人，您，您要点些什么？”
　　杨逍向殷梨亭笑道：“今日杨某做东可好？”也不等他人开口，向小二道：“我小气的紧，四个人四道菜也就够了，只要杞忧烘皮肘，清汤燕窝，黄河鲤和一品豆腐。”
　　那小二一面害怕一面奇怪，这是蜀地，这位客官又点些鲁菜作甚么？别的还罢了，又到哪里给他弄什么黄河鲤鱼去？
　　宋青书也十分诧异，他知杨逍此举必有深意，尚在凝神思量，旁边周颠已从鼻中哼出一声，“你这人就知道捣鬼，什么黄河鲤？还不如叫昏头鲤！”他二人自然不知当年杨殷二人初逢，去的济宁府留春阁点的便是这四道菜。
　　昔时温存时光不过匆匆数月，杨逍却用了十余年去追念，便是这等细枝末节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每讲出一个菜名，对面殷梨亭脸色便白上一分，到了最后唇上血色全无。他唯恐被瞧出端倪，垂下头注视地面，只觉得肺腑纠结成一团，心中缠杂的又岂止万般滋味？
　　那小二万般无奈，壮起胆子道：“这个，客官，小店，小店并没有这几道菜。”说着抖如筛糠，本拟杨逍大怒之下自己小命难保，不想他并无不悦之意，淡淡的道：“也罢了，你上几道招牌菜吧,再上壶好酒。”
　　那小二如闻大赦，应也不应拔腿便跑出去。
　　不消片刻酒菜已流水价的端了上来。

　　宋青书心焦，对着一桌美酒佳肴心情全无，不住给殷梨亭打眼色，却见他睫羽覆垂竟似老僧入定，对自己视而不见。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向杨逍开口道：“请问杨先生，在下性子急，请别见怪，敢问您在哪里见过我莫七叔？”
　　杨逍见他一脸情急，改颜正色，沉声道：“就在嘉定城的启王府旧址。”
　　宋青书才一怔，那边周颠已叫道：“你去嘉定城干什么？”
　　杨逍也不理他，向宋青书道：“在下和宋少侠曾在峨眉有过一面之缘，宋少侠可还记得？”
　　宋青书心道：灭绝寿诞你来捣乱，这等大事我又怎么忘得了？便点头称是。
　　杨逍续道：“那之前杨某在嘉定城停留已有数日。无意中发现了鞑子行踪。”
　　周颠本来气咻咻的埋头大快朵颐，此刻听到鞑子二字，当即停箸不食，凝神倾听。
　　杨逍沉吟道；“当中有几人武功极强，倒十分出人意料，杨某虽然对鞑子切齿痛恨，可也不想无端惹出一身麻烦。”
　　周颠颇觉诧异，他虽与杨逍素来不睦，然而却深知论武功心智此人均是一等一的人物，心性又高，今日居然能当面说出这番自承其短的话来，也不知在抽哪门子风。却听他继续道：“可那日离了峨眉山，杨某心中很有些不快，下决心去寻鞑子晦气。”
　　宋青书听到此处暗自嗤之以鼻：这倒奇了，在峨眉山上你给别人找了一堆不快，自己痛快得很，又怎么会不快？
　　周颠却有些得意：老子就晓得，这小子便是再混账王八蛋一百倍，到底对鞑子恨之入骨，这倒和老子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嗯，我来试试这种叙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