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零贰零 ...

  •   虽然睡着的时候天是黑的,现在醒来天也仍旧是黑着,但是我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睡了很久。
      还好,我没有被盖布袋,没有被绑手绑脚,邀神也就在手边。看来天蚕派的人没有秦威那么恶劣,毕竟给人盖布袋是一种很不好,很没有礼貌的恶习。
      我扭了扭脖子,觉得自己靠着的东西有点硬,硌得我非常不舒服,于是伸手摸了一下。然后,我被惊得睁大了双眼。
      贴在我背上的那个冰凉凉的东西,居然是铁笼的柱子,还是玄铁的!我挂一脸黑线,我和白锦又不是天山玄猴,犯得着珍惜到用笼子锁起来么?
      我扭过头去看了看白锦,他似乎是累了,正闭着眼睛小憩。我连忙压低了呼吸的频率,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吵醒。
      说真的,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锦。这段时间他真的被我带衰了很多次,光是摔屋顶都摔了两次,平时七七八八的小闹剧也很多,加上现在被人关在笼子里,简直悲剧到家了。如果他醒来之后揍我,我连躲都没有地方躲,何况我又中了天蚕派的梅花镖,现在根本不抗打。
      于是我很安静的靠在铁笼上,尽量让自己低调些。
      白锦就坐在离我旁边,穿着玄色的中衣,发丝披散,衬得脸和胸口的皮肤白得像温润如水的良玉。他鼻梁挺直,细长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眉角那颗细小的相思痣红得鲜艳欲滴。
      说到欲滴,我便感到这房子大概是漏雨,居然真的有水滴到地下的声音。我歪着头感觉了一下,很羞耻地发觉那声音的来源居然是我的口水。
      天呐,我柳小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会对一个男人这么饥渴,这传出去还让我怎么混?
      于是我闭上眼睛,试图回想自己见过的数位美男,比如方清琏,比如楼灵轩,比如柳让,甚至比如我舅舅萧璃。可是想着想着,就变成了白锦靠坐在铁笼边样子,姿态娴雅,肤白如玉,睫毛纤长卷翘,嘴唇丰润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想这样坐在他旁边,还动都不敢动一下,真是可耻的浪费。

      我觉得我的手在蠢蠢欲动,内心也在极纠结的挣扎。正当我的手要碰上白锦的衣襟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柳雩,你背后的伤是不是很疼?”
      “诶?!你知道?”我愣了一下,方才我受伤的时候很低调,梅花镖我也是悄悄拔下来的,没道理能被白锦看见。
      “难受的话,就靠着我吧。”
      这个主意太好了,虽然我也不是特别难受,只是背上有些疼,但是我可以无耻地假装自己病弱了。
      我看他将肩背放松下来,便奋不顾身地扑到他的身上。白锦没想到我的动作这么迅猛,扑得那么利落,只得将我往怀里拢了拢,扭开头去抿了抿嘴角,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靠在他胸口,觉得他低低的笑声似乎是从胸腔透出来的,音色非常舒服。
      “柳雩,你拿琴的时候,与平时很不一样。”他低下头看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微微弯起的双眼,“怎么不一样?是不是更潇洒?更灵动?更风姿卓绝?”
      白锦的嘴角抽了抽,“……我错了,你拿琴,但不说话的时候,与平时很不一样。”
      唉,其实有的时候,把实话说出来往往就没有美感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美感的时候,关键是这玄铁做的大牢笼,我和白锦要怎么出去。
      “其实可以这样,我内功还算比较深,如果要将玄铁的柱子拍断,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次由我动手,然后……”
      “然后你的手就废了!”我瞪他。
      玄铁与一般铁不同,是极精纯坚硬的铁中精品。如果硬是用内力拍断,白锦整个手上的经脉怕是都要受到很重的创伤。不过除了将铁柱拍断,我还有一个办法。因为凡是笼子,都会有门;既然有门,就会有锁;只要有锁,我就能开。
      我从发尾抽下一根簪子,顺着铁门摸到那个玄铁做的大锁,轻轻捅了两下,锁开了。
      “小顺,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有本事,你从前是做什么的?”白锦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觉得他眼中有欣喜,有仰慕,有讶异,有感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从前是琴师啊,当今皇帝的御用琴师。当年在乐府叱咤风云的柳抱琴就是我,你不知道么?”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些自豪,其实我的职业算是我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我曾说过我小时候是被柳让带大的,我也说过他那时是个武痴。作为一个武痴的柳让自然对带小孩没什么兴趣,于是每当他在后院练功,我便坐在假山石上自娱自乐。
      先开始我总是坐在假山石上乖乖看他练功,后来觉得他练得太烂了,而且十天半个月都是一种招式不翻新,看得我都要崩溃了。于是我便找了些其他的乐子,比如拿我爷爷的琴谱看,比如在假山上执骰子,再比如偷我爹的酒喝。
      其中看琴谱是我的最爱。
      我十六岁的时候扬州城举行了一次“扬州第一琴师”评选,规模很大,参加的人也很多,据说那时正赶上皇帝老子下江南,所以他老人家也来了。
      比赛那天我觉得很兴奋,因为我终于不用坐在后院的假山石上,对着后院的白墙和柳让比白墙还平淡的脸弹琴。如今我可以对着一群人,一群鲜活的人。于是我抱着心仪的箜篌,很是积极地参加了那次比赛。
      那年我还很风华正茂,用一把妖冶动人的箜篌,配上我那应该还算不俗的身材,我自认为还是比较美艳动人的。
      我上台的时候湖中的画舫上没什么反应,一拨弦,立刻把那些琴妓花魁乐师什么的比得灰头土脸的。柳让总说我人来疯,我估计那天是因为听我弹琴的人太多,我兴奋过度,所以发挥超常了。
      我在戏台子上弹的是一首《凤求凰》,这首曲子曲调哀伤,被我有用箜篌演绎了一下,更加感人至深。说实话,弹着弹着我自己都要弹哭了,据说皇帝也哭了。
      我弹到一半,突然有一个人泪奔上台,对着我大喊一句:“抱琴,你还记得西子湖畔的黄玉安么?”
      说这话的人就是当朝天子,据说这厮有一回下江南,化名黄玉安,抱琴是他当年邂逅的一位已经香消玉殒的美人。
      皇帝老子一声吼,当即雷翻了一船人,我是说真的,真的有一艘画舫活生生地翻了。后来他被大赛评委之一的苏沐弦打得十分惨烈,因为他是微服出巡,苏沐弦不知道他是皇帝。
      苏沐弦本来就很暴力,又很喜欢我弹的那首曲子,他觉得有人打断了我的演奏简直是可耻。于是那一夜,苏沐弦完成了他人生中最伟大的壮举。
      后来这位西子湖畔的黄玉安就将我带回了宫里,赐名柳抱琴,被安排在乐府专职给他弹奏凤求凰。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只要一听到凤求凰就想吐,因为弹得太多了。

      我和白锦脱出了铁笼,白锦利落地卸了那屋子的窗,我们便飞身来到了街面上。
      入夜的街道很冷清,因为不是主干道,阴森的甚至有些瘆人。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方才我们跳出的屋子,发觉居然是一家破得要死的小客栈,除了方才被白锦卸了窗户的那间房,还有另外三间也没有窗户。
      可怜的天蚕派,居然穷到要住这种档次的客栈,我对他们更加同情了起来。
      “这是哪里?”白锦皱了皱眉头,四下张望了一下。
      “不要问我,我是路痴。”我耸了耸肩膀。
      这街道我不太熟,但感觉比京城破一些,没有江南那样秀雅,也比不上初云镇那般特立独行。所以我可以断定这里不是京城,不是京兆府,不是扬州,不是初云镇,不是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我们走在无名小镇的街头,我穿的是黑色的夜行衣,还算过得去。白锦比较惨,他穿得也是黑的,不过是洗澡时匆忙披上的中衣,乍看之下居然有点像承樱馆里的小倌,当然这一点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告诉他。
      “这样不行,我们得去借点东西。”我皱了皱眉头,对白锦说道。
      “借?”
      “那就是去取。”
      “取?”
      “好吧,拿。”
      “找谁拿?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白锦四下望了望。
      “没有。就是没有才好拿啊。”
      我拢了拢衣摆,对他露出一个近乎无耻的笑容。
      没有钱就去“拿”,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