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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7)
      目送幸之助一行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处,牧绅一最后向他们挥挥手,然后转过身来走到场边,收拾自己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和运动包。围观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阳光的色彩逐渐从午后时分的无色向着夕阳时分的金色过度。幸好,直到比赛结束,也没有人大张旗鼓地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尽管有时候他觉得人群里似乎有人对他疑惑地指指戳戳,品头论足。牧绅一对此颇感庆幸。
      牧绅一正弯下腰准备拉上运动包的拉链,只见身后一个人的阴影投到面前的草皮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牧绅一全身一抖,是女孩的声音,虽然只听她讲过短短的几句话,牧绅一仍然能够清晰地辨别出来,因为女孩的语音语调和神奈川口音在某些细微处有微妙的区别。
      牧绅一下意识地侧身,女孩从他身后走到身前,停在一个和牧绅一的包毗邻而放的黑色运动包前。无独有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的运动包竟是放在一块儿的。

      ——刚才...刚才...不好意思。牧绅一不是很确定重提刚才的冲撞是否明智,如果对方还很在意,那自己岂不是火上浇油,如果对方毫不在意,自己便是多此一举。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一抱歉都说不上明智。然而在牧绅一的脑子能闪过如此之多的念头之前,这句笨拙的道歉便已经脱口而出。

      ——什么不好意思?....哦,你说那个啊......女孩不置可否,蹲下身去,拿出包里的毛巾。很显然,她才在不远处的水龙头上冲洗了头发,此时打薄的短发更是贴在头上,水珠从发梢滴答滴答地落下,淡紫T恤的两肩、后颈和胸前都被水沾湿,胸罩的印记在微风的吹拂下时隐时现......牧绅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朵清晨花苞初绽的水莲,饱满的花瓣白里泛着微红,挂着隔夜的露珠,摇曳迎风......他多么想......

      ——如果,不靠身体,你能赢我么?

      ——什么?女孩忽然开口,刚才一瞬间在牧绅一心里生起的感觉像气泡一般,“啵”地被戳破了。

      ——我说,如果,不靠身体,你能赢我么?

      ——可以。

      ——你确定?

      ——确定。在篮球上,牧绅一从来只会实话实说,偶尔地,他也会为了镇住对手,逞两句强,夸
      两句海口,例如一定要全国制霸。但要他反过来对着不如自己的对手说出示弱的
      话,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高头教练曾不止一次夸奖过他的这种实事求是的好作风,还要求其他队员,尤其是清田一类,要虚心向牧绅一学习。然而现在,牧绅一对希望自己也能像某些男孩子一样,口中生花,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示示弱,服服输,只要能博得听话的人一笑。然而他做不到。

      ——切,还真是直白......不过,说得也是。说完,女孩又埋下头去,把发带和矿泉水放入包里。

      ——阿诺(我怎么都开始用拟声词了......)......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哪所高中的球员?

      ——你是不是海南的牧绅一?女孩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牧的眼睛。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牧想起自己今天检录的时候可是用的化名啊。

      ——因为......今年全国大赛决赛的时候,我在现场。

      ——哦,原来如此。不过就那么远远地见一次,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运动员看运动员总是清楚的——女孩耸耸肩——但是老实说,在这种地方遇到你,还真是不
      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来帮朋友的,不是存心跟业余爱好者过不去。再说,你还不是......

      ——说的也是,不过我才刚刚成为运动员,不,准确地说,是刚刚“又”成为运动员。女孩兀自
      喃喃自语,听得牧绅一一头雾水。待要问,又听见女孩摇摇头抱怨,切,不好意思,我又开始自
      言自语起来了。牧绅一尴尬地笑笑。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牧绅一岔开了话题。

      ——星河(Hoshikawa),单名一个“槎”。

      ——星河槎......好特别的名字。

      ——大家都这么说,其实,就是个名字而已,没什么特别不特别,能叫就行。星河耸耸肩,将背
      包提着,站了起来。

      ——哦,这样.....不擅长说动听好话的牧绅一好不容易夸赞了一下女孩的名字,没想到女孩非但毫不在意,还微讽了一番,心里有点酸酸的。但越是受挫他心里便越是跃跃欲试,牧绅一似乎将女孩的讽刺看作是对方不好意思的、别扭的邀请。看女孩背起运动包,准备离开,有点不舍得的牧绅一决定继续想办法搭讪下去。

      ——话说,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怎么,每个学校的每个女生你都见过么?星河显然是见牧绅一不擅长单刀直入地和女孩子说
      话,便挂着恶作剧的微笑来打趣他。

      ——呀......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以你的实力,只要上过场,总会被人记住。牧绅一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漂亮,正暗自高兴,却听女孩冷笑道——

      ——有实力的人,未必有上场的机会啊。不过那不是重点的,其实我是刚从别的地方转学来的,以前不在神奈川。

      ——那你之前在哪里?

      ——大阪。

      ——原来如此,难怪说话有点大阪口音。

      ——啊?在大阪时,大家都说我说话没有大阪口音。星河讽刺地评论道,看来真是个“南腔北调人”,在哪儿都是“外人”。

      ——那你转到哪个学校了?

      ——陵南。

      ——陵南?哦,这样一来今年陵南很强嘛。看来我得回去报告一下海南的队长,让她对陵南要小心。

      ——随你,据我所知,反正陵南从来也没弱过。出乎牧绅一的意料,星河对他委婉的奉承毫不感冒,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含义。

      这时夕阳已经开始下沉,整个海面,整个球场,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泛红的金色,星河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半干,没有梳理的头发不再伏贴,最短的一簇乱蓬蓬地翘了起来,没绑发带的刘海在海风的作用下扫到眼睛,星河觉得痒,不耐烦地缕着额前的棕发,眼睛看着远处间杂着余辉的火红和海水的阴暗的海面,好像在想着什么。由于夕阳的关系,牧绅一还是没能看清星河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

      之后牧绅一说自己得去车站,赶车回海南大附属站,而星河恰好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于是两人便一起向车站进发。星河比牧绅一想象得要沉默许多,一路上默默不语,一言不发。牧绅一猜想或许是方才输了球的缘故,身为运动员,他很难理解这种感受。虽说他和星河来打这种街头篮球不过是好心帮人或一时好奇,但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一旦输了,哪怕最初并不在意比赛的输赢,也会不自觉地感到失望。更何况,在女生里,星河是如此出类拔萃的运动员,输球的经验一定不会太多。

      牧绅一盘算着如何才能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然而这“尴尬”似乎只有他感觉得到,星河从方才眺望远方的海面起,便一直陷在自己的沉思里,这份令人尴尬的沉默反倒适合她。
      ——你说,快走到车站时,星河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如何才算是好的篮球?

      ——这个问题,牧绅一为难道,未免太宽泛了吧。有人觉得常胜便是好的,牧想起海南那面黄紫相间的锦旗,当然有些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说这句话时,牧绅一心里一时没想到什么特别的范例。

      ——我的意思是......星河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背后有人叫道——

      ——站住,别走!

      牧和星河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牧知道到了傍晚之后,陵南车站一代的治安便不是太好。小混混们无非是来劫财的,幸好牧绅一今天带够了钱,到时候给他们点便能了事。

      ——不用担心。牧小声地对星河说。然而星河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站住,别走!我们找了你好几天了!几个小混混,为首的一个身材不矮,一副阴沉的长相,显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你们想怎样?星河歪着头,冷冷地说。牧绅一眼角瞥见,星河的右手已经在身后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你知道我们想怎样?上次你坏了哥的好事,你自己说该如何补偿?站在小混混头目背后的一个小马仔跳了出来,举起一只缠着绷带的左手,恨恨地说,这可是拜你所赐。

      “拜你所赐”?是星河打的?牧绅一觉得自己的头脑轰的一声炸开了,他不过是打个街头篮球而已,怎么变让自己陷入了如此麻烦的事情。牧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星河,后者丝毫不为所动,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不知道,你说吧。星河貌似满不在乎地晃动着身体,但牧发现她其实是小小地摆开了应战的架势,重心微微倾向站在后面的一条腿。

      ——打了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这儿娘们厉害,那天哥一个人干不过你,今天多找了几个人,叫你尝尝厉害。喂,旁边那个,没你什么事,闪一边去。我们做事是公私分明的,今天专门来找她的晦气,跟你无关,快滚一边去!牧绅一听见那小马仔冲自己叫嚷。

      ——帮我做掉他们,如何?一个微弱的声音,如哈气一般,传入牧绅一耳中,下一秒钟他反应过来,那是星河嘴皮几乎不动发出的含混的SOS求助讯号。

      牧绅一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打架么?为了一个刚认识了不到几个小时,丝毫不知道底细的刚来神奈川的外地人?也许她本来就是个不良少女,跟□□有瓜葛呢,牧绅一不想无缘无故地卷入□□情仇中。

      ——我不能再禁赛了!微弱的声音又一次传到牧绅一耳中,这一次,夹杂着带着哭腔的恳求......不能打球的痛苦?牧绅一眼前忽然闪现出幸之助球场上灿烂的笑容......打架么?没关系,反正他已经退役了。

      ——要我坐视不管么?恐怕不能让各位如愿哪。牧绅一冲刚才向他叫唤的小马仔微微一笑,向前一步,伸手把星河挡在身后——我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你自找的!听到牧绅一斩钉截铁的拒绝,对方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拥而上和牧绅一拳脚接触起来。

      老实说,牧绅一并不像他想象的、看起来得那么擅长打架。身体条件和力量固然重要,但打架和篮球一样,是技术活,需要在不断练习中摸索提高,否则即便空有一身力气,也很很难在实战中有效地发挥出来。然而虽然实战经验缺乏,凭着惊人的力量和体魄,牧绅一以一敌四,仍能和对方打个平手。手臂上和腿上挨了好几下,势必有些淤青,但牧绅一唯一感到的是背后星河那双他知道什么颜色的双眼。

      对方一拳打来,牧绅一的左臂在退避时不小心在路边的矮墙上擦挂了,登时伸出了血丝和黄色的□□,一如球场上女孩手上的膝盖。因为一阵热辣的疼痛,牧绅一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人用双手接住了他,抵住了他向后退倒的趋势。

      ——出拳的时候要有旋转幅度,那样有加速度,打起来管用!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后的人将嘴从肩上凑到他耳边,牧绅一清楚地感觉到,一瞬间,星河的右颊就贴在他的左脸......

      也不知究竟是星河的“旋转幅度”战术太有效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牧绅一只觉得力气比之前更大了,反应速度更快了,打得也更顺畅了,整个人处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状态中。

      小马仔们一个个体力不济,纷纷后退,连方才还稳坐钓鱼台的小头目也为牧绅一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爆发力所震撼,开始不自觉地向后撤退,似乎随时准备撒腿逃跑。

      牧绅一的头脑中盘算的却不是如何才能一鼓作气打倒这群混混,即便今天让他们领略一番铁拳的滋味,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们随时可以再召集人马来寻星河,甚至自己的晦气,一定要想办法和他们和解才行。然而一时半会儿,他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呜——呜——震天响的摩托车引擎声呼啸而来,晚饭时分,小街上除了他们这伙打架斗殴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摩托车的呼啸声碰到街两旁住宅的墙壁,反射回来,形成嗡嗡的回声。

      牧绅一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思考如何跟这群地痞流氓签停战条约,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已经在不远处变成了“嘟嘟嘟”的原地待命声。牧绅一眼睛一边盯着正节节败退的小流氓,一边用余光瞟着停在不远处的摩托机车和车上的人。虽然没有混不良的经历,但牧绅一知道,坐在车上的人是对方盟友的概率,远比是己方援助的概率大。

      尽管对方只是坐在车上,牧绅一还是能判断出来对方是个彪形大汉,身高至少在1.90以上,夏日的红色背心掩不住发达的胸肌,暴露的肱二头肌如两块锃亮的铁砧。骑车还不戴头盔,看样子是个不怕死的飞车党。牧绅一在心里暗叫不好。

      ——铁男哥!方才被牧绅一打得节节败退的小马仔如天降奇兵般喜出望外,朝着坐在机车上的人谄媚地喊道。

      ——你们在......?坐在车上的叫铁男的男人并不下车,兀自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有人骨头硬!小马仔有了大哥作为后盾,胆子便大了起来,方才被牧绅一打压下去的劲头有冒了上来。

      ——哦,这样啊,叫铁男的男人深吸了口咽,将香烟吐成一个个烟圈,悠闲地打量着牧绅一。

      牧绅一不想把事情闹大,心里盘算着只能和老大好声好气地商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牧绅一刚想开口,星河忽然从背后跨到他前面,用手肘挡住他,手肘上才刚结痂的伤口碰到了牧绅一的腹肌。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他的事,你们让他走吧。星河的语气仍然很冷淡,然而牧绅一碰触到她手肘的腹肌却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

      ——快闪人......星河低沉的耳语又从沙哑的咽喉传来。然而,牧绅一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一是场面很糟糕,二是自己不能逃。

      叫铁男的男人仍然没有发话,只是偏着头,吸烟,上下打量着星河。牧绅一听见星河咽喉处吞咽唾沫的咕咕声。

      忽然,叫铁男的飞车党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星河一个人不为所动——怎么星河小妹妹不认识你铁男大哥了?

      星河并没有立即接腔,牧绅一从侧面看见她的睫毛在夏日的晚风里颤动,仿佛蝴蝶颤动的翅膀,那么柔弱,那么不安。

      ——记得,怎么会忘了呢?——一瞬间,星河睁大眼睛,看着铁男,嘴角卷起一个保护性的微笑,似乎一个决心终于下定了——我才到神奈川,不小心得罪了,铁男哥不要见怪。

      ——哦......她都对你干了什么啊?铁男转过头去问刚才跃跃欲试的小马仔。

      小马仔一见风声好像有点不对,铁男大哥似乎和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女人是旧识,于是口气瞬间软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在路上搅了我的......

      ——他玩一女孩子,被我给推了一把,自己摔了手。星河不待对方把话说完,带着点淡淡的不耐烦,言简意赅地对方吞吞吐吐说不明白的事道了出来。

      ——看来......星河小妹妹还是那么喜欢当英雄啊,以前阿雄就跟我说起过。
      说着笑着,铁男从机车上下来,向星河和牧绅一走了过来。
      ——那好,阿吉,既然她坏的是你的“那种”好事,那我就代你讨回来。

      ——不!牧绅一刚要脱口而出——从小到大,他最憎恨猥琐的男人,不是因为他同情女人,而是因为他不能容忍对弱者不留尊严的践踏——然而他刚要开口,星河一把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发声。牧绅一看了星河一样,星河以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幅度轻轻摇头。

      铁男已经走到了星河背后,牧绅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星河先前的种种恐惧似乎消失了,又恢复了那个面对小流氓淡定自若的女孩。星河的镇定最终说服了牧绅一,他感觉得到,对于局势的判断,星河远比他有把握。

      在牧绅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铁男一把搂过星河的腰,将她转了过去,低下头来,在她额上、脸上、眼上、鼻梁上,一口气缀了十几个吻。星河的身体很被动,没有任何回应,但似乎也不敢有任何拒绝。

      吻过之后,铁男又镇定自若地吸了几口烟,冲愣在后面的小马仔笑道——好了,各自回家吧,这事儿解决了,以后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跨上机车,铁男冲还站在原地的星河和牧绅一说道——再见了,sportsman, sportswoman。一骑绝尘,机车的轰鸣声只剩余音,仍在耳边作响。

      ——Sportsman?他认得我?牧绅一惊讶地问星河,显然不是星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铁男的,那这个不良少年怎么会认识自己?

      ——谁知道.....也许......他也是个篮球迷呢。星河微微“哼”了一声,嘴角卷起一抹复杂的微笑。

      确定一群小马骂骂咧咧地离开后,星河转过身来。牧绅一以为她要说谢谢,但星河却说——我知道你以为我要说谢谢,但是我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说谢谢没用,一个thank you又不能让你的伤立马恢复如初。

      ——我不打算跟你说谢谢,却可以给你点药酒,这样你的伤会好的快些。想要药酒就左走,跟着我,到我家去,不想要就右转,车站就在不远处了,小心那群流氓杀回马枪,虽然我估计他们不敢不听铁男的话,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我对神奈川不熟,你自己警醒点。

      牧绅一愣在原地,老实说,他不愿意再跟星河待在一起了,他知道她是个厉害的选手了,以及,是个有过去的人,这就够了,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从他们遇见那群小流氓开始,不,更准确地说是遇到铁男,再说细点是铁男吻了星河之后,虽然十七岁的牧绅一是不会承认这点的,父母留洋,从小周游列国,牧绅一从不承认自己是保守的人。但此刻,他不想骗自己,他是多么难过。内心深处,一股隐隐的挫败令他很烦恼,恨不得掉转头去,一走了之。

      星河从地上拾起刚才打斗时牧绅一落在地上的运动包,为了避免用海南的专用包而暴露身份,牧绅一特地买了个新包。之后许多年,牧绅一不敢想,如果当时星河只是拾起包并递还给他,他们会怎么样?从此陌路么?大概便是这样吧。人生有许多机会让两个人形同陌路。

      的确,如果星河只是将包递还给牧绅一,萍水相逢的两人,大概就在这里分道扬镳。然而星河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在千万年的时间长河中,改变了这一瞬,于是也就改变了永恒。

      星河捡起包,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将灰尘掸去,遇到用手抹不去的泥土,便抓起淡紫色T恤的下摆,用力擦掉。白皙而强健的腹肌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晕上了一层淡淡的仿古色调,仿佛是泛黄的记忆一般,飘落在脑海深处。

      牧绅一接过星河递来的包,向左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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