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叶太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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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样吗？似乎挺急的，但是我现在不方便……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就麻烦了……”叶太太这通电话说了不短的时间，期间她不时望向在翻新画册的小孩，“那好吧，我过去看看。”
叶太太切了线，给小孩添了小蛋糕说：“姐姐接了个紧急的工作得出外一会，家里只有你一个会怕吗？”
“工作？”
“对啊，……这个真的急着处理，厨房有刀子有火，不要进去，做得到吗？﹒”
“嗯！我知道了。”小孩肯定地点头，叶太太背起一个布袋要走，又折回去把一把锁匙交给小孩，说是家里有什么意外便可以跑出去。就在叶太太才离开不过五分钟，屋子里不知哪个地方突然传出小小的撞击声，小孩四处张望，声响没再出现，小孩渐渐不再在意，叶太太在三小时后回来，先是把小孩一抱∶“有乖乖吗？姐姐可一直在挂心啊。”
“阿姨在工作中都要挂心吗？”
“当然啊，姐姐挂心你小小的不知有没有被恶鬼拐了去啊。”叶太太不知道，她想要表示的关爱，听在小孩耳中的意思却是妨碍，小孩有点犹豫地问∶“阿姨不喜欢鬼？”
“恶鬼最讨厌了，既狡滑又麻烦。怎么没精打彩的？饿了吗？”小孩看一看阿姨，张开了小嘴又合上，只有略略点头，被叶太太搂一搂，“饿了就要说啊，小呆瓜。”
叶太太与小孩相处了将近十天，她的丈夫还没有回来，打进家里来的电话越来越多，叶太太三两天便跟小孩往外走走，下午必得再独自外出工作，小孩每天都在家里等待，然而这天，小孩拿着一直没收回去的大门锁匙，拿着阿姨买给他是卡通表，终于按奈不住跑出去了。
小孩凭着记忆，来到离住处不远的旧宅子小巷，看到暗处的热闹，脸上都是兴奋。
“新来的吗？新来的吗？”
“没见过呢。”
“他看得见我们啊。”
“活着的，活着的。”
好几个半透明的小孩子围着小孩的他七嘴八舌，小孩不但没惊慌，反而显得很精神道：“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众小鬼定住，又埋首商量，四周的空气振动，发出嗡嗡呜呜的声响，有时声音过大，小孩会摸摸小耳朵，最后小鬼们又把小孩围住，其中一个像是头儿的站出来，双手撑腰说：“跟你玩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告诉那个男人。”
“男人？”
“这里最舒服了，附近却有个男人常常驱赶我们，讨厌死了。”小头儿一脸厌恶，其他小鬼应声附和，嗡嗡呜呜再度响起，小孩又搔搔耳朵。
“但是，你们这么吵，不怕他听到找来吗？”
全数小鬼再定住，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不告诉别人，我们一起玩吧。”小孩露齿一笑，主动去拉小头先的手在摇，就这样加入了一群孩童的阵营之中，如是者，之后的好几天，每当叶太太离开不久，小孩都会出外找这帮新朋友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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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朋友玩时突然下大雨，他不敢让阿姨知道，只好自己有点笨拙的换掉湿透了的衣服，又觉得冷冷的，便回到自己的小床盖被子，不过还是觉得不够暖和，翻出了一条浴巾再盖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回来了啦，我老公今天要回来了，我们今晚要去吃大餐啊。”叶太太一回家便叫唤，却得不到回应，她走到小孩的房间，看到包作一团的被子，脸色变了变。
模糊之中，小孩听到四周嗡嗡呜呜的，吃力地睁开眼睛，好像看到好多小人影，朋友们都来看他了，小孩摆了一个虚弱的笑容，但是突然之间，大家都散开了，再次有人靠近，看到的是那天那个男人的脸，小孩想呼叫，但是眼皮很重，只想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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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普通的小孩，又不能带着去工作，我们顾不来的，把他送回去吧，房里的那些又不安份，总有天出事的。”小孩转醒时，便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这声音他认得，是阿姨的丈夫，他本想起来叫人，但那句‘送回去’又让他不敢动，深怕被知道醒来了，就马上被送走。他期望阿姨会说话，要把他留下，但是他等不到，迷迷糊糊间只等来了几口粥水及甜甜苦苦的药水……
(说谎的小孩，怪不得没有人疼你了。)声音清晰得像是直接在耳边说似的，病情稍有好转的小孩睁开双眼，看到阿姨坐在一旁睡着了，声音又再响起∶(看你多麻烦！你这么顽皮，大人的工作也够辛苦了，你把自己弄病了又得要照顾，怪不得他们要把你送走。)
小孩想要哭，但又不敢哭。(你不想走吧？我帮你，过来。)声音没指不清楚‘过来’的地方，但是小孩像是知晓，他静静下床，走到其中一道房门前，吃力地握着门把，开门的一瞬，像是有猛风卷起，小孩发现他都不在屋子里了，他眼前是一个老头，但是脚离开了地面。
(乖孩子……)老头伸手要碰小孩，四周又响起嗡嗡呜呜，小孩立刻拖着病后疲惫的小身躯往后退。
“他们说你是坏人，你走开！”小孩用尽所能大声叫喊，不过听起来还是带病那种软绵绵的腔调。
(哼！麻烦的小鬼们。)老头再有动作，四周的嗡呜声变更大，小孩被自己的小鬼朋友半推半拉的，他看不见自己是怎样移动的，总之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他就是被藏在小巷的一角，四周的小鬼们突然消散。
“这帮小鬼们，老爷打发了这么多次还是喜欢聚这儿啊？不过这次立大功了。”从未听过的男性声音，小孩试探性地伸出半个头来看，在大人眼中早就穿崩了，“你安全无事便好了，我是来接你的。”来人是个男人，却不是叶太太的丈夫叶维行。
“接我？”小孩没有接对方伸出来的手，反而是往后退了两步，小孩认出他是那天在鱼缸前抓着黑影的可怕大人。
“怎么了吗？不想回去？”
“你来接我要跟你走？因为我不乖，所以他们不要我了吗？”
男人蹲下来，摸摸小孩，“你不喜欢跟我走？但是我也不能把你独个留下来啊，刚才拐走你的恶鬼我们抓着了，但夜里这里有很多鬼怪的，你不怕？”
“不怕，他们都会跟我做朋友。”
“朋友？”男人挑起眼眉，一副深感兴趣的样子，小孩似乎知道自己说多了，急忙摇摇头，但接着又猛点头道：“对啊，我看得到啊，所以你不能带我走，他们会跟着来啊。”
“我可是得厉害的啊，可以打败厉鬼啊。”
“这……”小孩想到那天鱼缸前的情况，刚才的小小气势又没了。
“你看得到又为什么跟姐姐说看不到？”
“啊！不好了，我喜欢现在的阿姨，我什么都不说了，可以让我留下来吗？”
“说谎可是不好啊，小书。”女性的声音传来，是小孩最期待的人。
“阿姨！”小孩直接奔向叶太太，想抱住，但又不敢。
“要叫姐姐。” “咳！”叶维行假咳一声，叶太太像是没听见，一手把小孩捞起，带点怒气道∶“吓死我了，小书，你真被恶鬼拐了去我怎么办啊？”
“阿姨……”小孩停顿了会，又像是鼓起勇气般大声说∶“鬼鬼不是全部都是坏的，我有好多鬼鬼朋友。”这话一出，叶太太放下了小孩，一脸严肃，小孩没有看过阿姨这样的表情，小身板不由自主立正。
“小书，你真的把鬼鬼当朋友了？”
“是的阿姨，他们都会跟我玩，上次一个朋友叫我避开坏人，但是那个哥哥把他带走了。”小孩指指他有些害怕的男人。
“我是卫汛，是主人的使鬼，小甘书，你的朋友开始变质了，再下来要害人了，到时就不能顺利投胎啰。”
“投胎？使鬼？你也是鬼？”小甘书一脸困惑。
“对啊小书，鬼以前也是人，人有好人、烂好人、普通人，贪小便宜的人、误入歧途的人、坏到骨子里的人，那么就有相对性质的鬼，然后鬼又有很多分类，卫汛是姐姐的助手啊，他很忙，才刚回来，你也想像他一样帮助你的朋友吗？”
“可以吗？”小孩子听了一大段，其实不太明白叶太太的触释，但听到可以帮朋友，耳仔像是会竖起来似的，叶太太又一抱。
“可以啊，要学吗？不过要学好久啊。”
小甘书看看叶太太，也看看叶维行，声音小小的问∶“那么，又要去别的地方吗？”
“姐姐我可是专家啊，你还要去哪里学？难道要跟那些古板老头学吗？”叶太太用手肘推推丈夫，叶维行摆了一张严肃的脸说∶“既然这孩子有天赋，心态也正，让你收下来当徒弟也不是不可。”
“那么，我以后能跟他们去玩吗？”‘他们’当然是指现在躲在四周角落的那班孩童鬼。
“不行。”叶维行不荀言笑，小甘书失望低头，“……没做好功课的话怎可以去玩的？”叶维行再补一句，小甘书扑去拉着大人的裤子，用很响亮的声音说∶“我会乖乖的，我会把功课都做好。”
“先别卖乖，术士的功课可不少，这三天不能出去玩，就当作是你之前说谎的惩罚。”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说谎。”小甘书很有精神地回应，叶维行微微一笑，手臂瞬间被妻子挽着，“老公，小书很可爱吧，而且呆呆的好好玩的啊。”
“咳！”叶维行作了个怎么听都是假的咳声，然后轻轻拍了妻子的额头一下说∶“你还说？都嫁人了还厚脸皮的认做姐姐。”
“人家不要跟那些大妈一样被唤作阿姨。”
“辈份不能乱，他得唤你师父。”
“唤我师父的话，那要唤你什么？”
“我想想，师父的丈夫吗？不如叫‘师爹’吧。”
“我看你一开始就想被这样唤吧，不行啊～老公，凭什么我的就硬绷绷你的就像是撒娇似的？”
“那也没法子，你的术法跟小书体质较合。”
“那不要叫师父，换别的。”
“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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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师父他们争论了很久，最后换成了现在的称呼才罢休呢。”
“想像得出是师父会干的事呢，……看这里是上下床，是后来换的吗？”张凡和甘书在房间里，坐在下格床，仰头就看到上层床底板。
“后来谢绯来了，因为来得突然，另一个房间又有人住，师父他们就急急在这里换了这张床，都二十年多年了。”
“二十年前啊……”张凡想像一下，微笑道∶“这里对两个孩子来说是还是宽敞的，两个长大了的大男生便有点挤了。”说到挤，张凡再贴近甘书一些，两人很自然地又亲嘴去，甘书在熟悉的地方似乎太放松了点，开始抚上爱人的背吻得忘情……
“咳！”叶师傅房门外一声假咳，两人立刻坐得端正，又心虚地急急整理根本没多乱的衣服，这时一家之主隔着门板又发话∶“要吃饭了，要长辈等像什么话。”
“哎唷，老公，你怎么这么急催促这俩口子啊？”
“不催促的话，你就一直把耳朵贴在门板不走了吧。”
隔着门板听到这组对话，甘书两人既尴尬又好笑，甘书把张凡拉起来走出饭厅，不同六年前的拜访，这次张凡也一同坐下来，真正像一家人般一起用餐，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感觉围绕众人，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张凡，姿势舒坦自在地问∶“对了，刚才我便想问了，当年如果由甘书你选的话，你会怎么唤叶师傅？叫师爹？还是依然叫师匠？”
“其实当年不想喊师父师匠的……”甘书的语气有点委屈，仿佛他现在就是当年的小甘书，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张凡心里怪责自己多话。
“我其实……”甘书看看大家，又低下头说∶“当时姨姨告诉我有新的爸爸妈妈时，真的很高兴，但是师父不让叫……”
全场静默得可怕。
“老……老公…”师父突然哀怨一叫，摇着未有反应的叶师傅说∶“老公啊，我们错过了什么啊老公？”
甘书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他在对话的同时，张凡跟两位长辈说∶“虽然称呼不一样，我想甘书一定早已认定你们两位是他的父母了。”
“但是……如果小书用小时候那呆呆的模样叫爸爸妈妈，一定可爱得要命啊。”师父如是说，张凡想了一想，也笑得眼睛弯弯的。
“阎老大受伤了！？”甘书这句话说得紧张，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那里，“这样啊，那还好，……好吧，我会回来，好的，回来再说。”甘书看一眼张凡，无奈地下了决定。“阎老大受伤了，阎实会协助他的常规工作，只有青柏会太吃力了。”
“小书现在真能独当一面了呢，那个跟小绯分开了去继承养鬼术的小哥，听说收养了一个儿子兼徒弟，现在都长大成人了。”师父叹一口气，望向张凡，后者顿生寒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师父已握着铍的手(随势摸几把)说：“小凡啊，我想要抱孙啊。”
“啥！？”
“你现在属妖类了，能生吗？”师父这话一出，刚喝了口茶的叶师傅呛到咳嗽不断，没把茶喷出来真算他功力深厚，不过也跟张凡一样满头黑线，甘书则是低下头，耳朵红红的。
“……我只是修行了几年的妖而已……连寿命都是有限的……那种……高深的法术，我是没办法的。”
“是吗……小绯他们不行，连乐乐都没指望了。”师父是看着饭桌面说这番话的，不过张凡敢肯定，要是对方有透视能力的话，现在已经穿透台面，往他下．半．身看了。
因为协会总部这一通电话，才刚来探望师父打算逗留好几天的甘书两人又得收拾起行，临行前如意料中，张凡又被师父摸了好几把，还被师父盯着看，师父一声叹气，以为她要说什么，却等到真正离开都没有下文。
“既然想让他唤你一声，怎么不说？”叶师傅问。
“我看了小凡的生辰八字了……”
“有什么问题吗？”
“他比甘书年长六七年呢，我生不出这么大个儿子呢。”
“……你就是不想被喊老了吧。”
“老公，还是你懂我啊。”师父挽着丈夫撒娇，叶维行轻笑，就算年纪大人，身型变了，他的叶太太依然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叶太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