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记事》鸣筝

14、第 14 章

　　天帝仰起脸，注视着紫玉沉如水的面庞，低喃道：“玉，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何事？孤为何竟不记得了？”

　　紫玉蹙眉不答，天帝就双手揪着他的衣袍向上攀爬，直到自己把赤|裸滚烫的身躯贴进他怀里，双臂如铁紧紧圈住他的背脊，脸庞埋在他颈边热切地说：“快告诉我，玉，我们以前是如何相爱的……”

　　紫玉的瞳孔微缩，眼眸深处的怒意一闪而逝。他使力想推开怀中之人，却发现天帝纹丝不动，好似要嵌在他怀里一般。紫玉无计可施，简直要气笑了，心里对天帝仅剩的那点心软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说到底，天帝和那人，唯一相似之处也只有脸罢了，除此之外，根本天差地远。

　　所幸天帝也不是完全看不懂脸色，他抱了一会，在紫玉彻底发作前自动松开了，只是仍然松松地依偎着紫玉的胸膛，眼中原有的嫉妒绝望已然一扫而空，嘴角更是抑制不住的翘起。
　　“虽不知何故，孤忘了与你从前的记忆，但再次相逢，孤还是无法自制地爱上了你，这便是命定之缘。你说是不是，玉？”

　　紫玉看了他片刻，然后笑了：“是吗？可我有承认过你是他吗？”

　　天帝也看着他，淡淡微笑，似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稚童。

　　他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心性也是绝佳，否则怎会成就至高的功业？其实他早该猜到，只不过一旦碰上紫玉的事情，他就极易失了方寸，不过待稍微冷静之后，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对于这个猜测，他有极大的把握，至于紫玉的话，他以为只是嘴硬罢了，也不在意：“玉，你不说也无妨，孤迟早会寻回失去的记忆。”

　　紫玉道：“你想知道也很简单。”

　　“玉肯告知？”天帝喜道。

　　“只需对我使用搜魂之法，你不就可以轻易得知一切了？”紫玉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天帝脸色一白：“孤怎会把此等邪门妖法用于你身上？”

　　紫玉不愿再与他说下去，冷淡地垂下眼角，道：“我累了，想独自待一阵，你回去吧。”见天帝面色犹豫，他不耐道，“有你设下的禁制，我定无法离开天庭，你还有何不放心的？随你去作甚，只是莫来打搅我，让我清净一阵。”

　　天帝当然不情愿离去，即使紫玉对他再冷言冷语，只要眼里看着他，他心里也是满足的。可他也不愿把紫玉逼得太甚，只得勉强道：“那孤过后回来陪你。”

　　紫玉已然背过身施施然走开了，远远飘来一句：“把流光他们放进来。”

　　天帝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紫玉较劲，便在禁制上撕开一个小口，放了流光和小兽进府邸。

　　待天帝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后，两只小的立即齐齐撒开脚丫向紫玉扑来。

　　紫玉伸出手臂接住他们，阴沉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目光也随之软和下来。

　　流光用告状般的口气道：“主人主人，那个可怕的仙君又来了！他还把我们挡在外面！”

　　小兽在一旁添柴加火：“呜呜呜呜呜呜！”那仙君好可怕好讨厌！

　　不得不说，流光和小兽都有如同野兽般的直觉，天帝虽未对他们刻意施压，但是他们本能地排斥惧怕他。

　　紫玉“嗯”了一声。

　　“那人是谁？为什么老是来我们家，还不让我和小兽进来？他这是……”流光皱着包子脸，半天想了一个词，“鸠占鹊巢！”

　　小兽：“呜呜呜呜！”对！鸠占鹊巢！

　　“这么说可不对……”紫玉低声呢喃，“这整个地方都是他的。”

　　流光和小幼兽懵懵懂懂，嫩嫩的包子脸和毛茸茸的兽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表情看他。

　　紫玉瞧着他们笑了，一手一个揉了揉他们俩的脑袋，觉得触感甚好：“好了，去玩儿吧。”

　　听到“玩”这个字，两只小脑袋里就装不了别的了。

　　流光扬着脸问：“能玩球吗？”

　　紫玉有一个不知名的仙家法宝，外观看只是个灯笼大的水球，流光他们不知其价值，只把它当普通的球来玩，紫玉知道了也不曾制止。

　　闻言，紫玉心念蓦地一动，轻轻颔首道：“自己去拿。”

　　得了首肯，流光和小兽就撒欢地奔去了。

　　紫玉站立在原地，默默思索：他虽离开，但必定随时关注着我，要在他发觉前……

　　片刻后，两个小家伙顶着水球连蹦带跳地跑回来了，还要拉着紫玉陪他们玩，通常十次里紫玉能答应一两次已算不错，这次他却应允得爽快，喜的他们欢呼不已。

　　水蓝色的水球圆滚滚的一只，表面光滑如水，隐隐散发出冰寒之气。
　　流光和小兽丝毫不惧它的寒气，把它当成皮球似的你踢给我，我拱给你，来来回回玩的不亦乐乎。而且他们也没忘了紫玉，怕“冷落”了自家主人，总时不时地把球传给他一次。

　　紫玉耐着性子陪他们玩耍，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小兽四肢着地，用头部拱了一记水球，只见水球中间被撞得凹进去了一块，向前朝着流光猛冲而去。飞到半空中时，球体忽然顿住了，凹陷处反弹出来，重变成圆滚滚的一只胖球，依稀还涨大了一圈。

　　流光突然间觉得变冷了，定睛看去，那停顿在半空中的球变大变亮了，如太阴星一般柔和而不容忽视的光华四散而出，不由惊讶地发出一声“咦”。

　　下一刹那，自水球中散发的光晕陡然涨大到方圆一里，把在场的一大一小一兽都笼罩了进去。光芒所到之处，空间陡然扭曲开裂，一张星幕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府邸上空传来雷霆般的一声怒吼：“玉！你敢！”
　　随着话音，巨大的虚幻掌印自空中朝那光晕的中心拍下。

　　却终究慢了一步，在掌印即将碰触到光晕顶部的一刹那，光晕自动撤去，星幕再次闭合，四周恢复如初，梅枝摇曳，落英缤纷，只是不见了紫玉他们的身影。

　　天帝落入院中，面色阴沉如墨，眼眸中仿佛凝聚着狂风暴雨，无法抑制的凶狠戾气横冲直撞，顷刻间便将一整片梅林化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