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后宫种田记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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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时刚过，张闪闪就跟小皇帝去了皇宫后山的一座庙堂。
庙堂坐落在山脚，只占了一个偏殿大小的地方。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张闪闪跟着小皇帝进去，只见她印象里佛堂该有的东西，一个都没少。
最让她傻眼的就是那尊金佛像了。
用纯金打造的佛像足足有三米高，一笔一画雕刻的极细致，夹着四周挂着的黄绸子，整个屋子金光闪闪的，让张闪闪立刻想到了“金屋藏娇”
再往下看，纯金雕刻的佛像下面，一个素衣妇人安静的坐在软垫上，正一声一声敲着木鱼。
小皇帝往前走了两步，打断正在念经的妇人：“儿臣见过母后”
木鱼声未断过，妇人不紧不慢的敲着，完全不理会站在旁边的小皇帝。
这人就是大秦的太后，先帝的皇后。
小皇帝很小的时候就不与太后亲近，先帝死后，太后更是潜心佛道，与这个表面上的儿子无甚交往。
就连张闪闪也只在小皇帝封后大典上见过太后一面。
太后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一身素色的锦衣，盘起的头发只简单的别了个凤簪，整个人有种不张扬的贵气。
小皇帝见太后没有应他，倒是习以为常，也不恼的继续说道：“儿臣今个来看望母后，母后近几日身体可好”
半晌，木鱼声终于停了，太后放下木棰，双手合十看着佛像，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皇上今个来找哀家，恐怕是有事求于哀家吧”
小皇帝也不做作，坦诚道：“母后明鉴，儿臣确是有事请母后帮忙”
一个比张闪闪年纪大上一圈还要多的嬷嬷走了过来，扶起太后。
张闪闪偷偷往前瞅了眼，随即太后那张端庄却依然可见昔日风采的容貌出现在眼前，凤眸微张，威严顿现。
张闪闪不由暗道：这太后果然是从女人堆里斗出来的赢家，这气势，这摸样，都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
只见太后抿了口茶，冰冷的目光投向小皇帝，声音冷漠中带点淡然：“哀家诚心向佛，不问宫中事已经太久，皇上还是去找别人吧”
小皇帝两步走到太后面前，瞬间跪倒地上。
太后诧异道：“皇上这是为何”
小皇帝道：“母后还记得父皇临终前的遗言吗”
太后双手放在腿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皇帝不语。
“父皇曾让儿臣治好这大秦江山，可是现在皇叔把持朝纲，儿臣实无用武之地，若是让皇叔取代了儿臣，试问母后您还能像今天这样安然的在这里念经求佛吗”
“放肆！”太后一声大怒，凤眼圆瞪的看向低着头的小皇帝。
小皇帝不顾太后正气，继续说道：“谢久莲乃忠臣，又有才能，儿臣不想他送了性命，如今，唯有母后您才能救他”
太后被小皇帝气的胸前大力起伏，完全没有刚才一副淡然的模样。
太后暗自权衡了一下利弊，很快平下气来，说道：“哀家答应你，不过哀家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先帝的江山，明白吗”
“儿臣明白，母后如此明理，九泉之下的父皇也定当为您高兴”
太后轻哼一声，手指揉着太阳穴，挥挥手道：“下去吧，哀家累了”
太后每年秋末，都要前往离京城百里之外的灵山寺进香，这件事大秦皇宫每个人都清楚。由于谢久莲的事情刻不容缓，太后破例早了几日启程。
这天，连夜的一阵秋雨，让整个皇宫都迷上了一层白雾。
淡烟薄雾中，谢久莲走过来。
小皇帝因为去安排谢久莲到达西南的事宜，未能前来送他。宽敞的宫道上，除了一辆刻有凤凰的豪华马车外，就只有两人。
谢久莲还是一身青衫打扮，连头上的木簪都没有换过。
只见谢久莲从袖口里取出一支玉笛。
张闪闪认得，那是谢久莲挚爱的笛子，好几次她想把玩把玩，都被谢久莲拒绝了。
谢久莲细长的指尖摩挲着玉笛，随后没有一丝留恋的递给了张闪闪。
“这不是你最爱的东西吗，为什么给我”
张闪闪很诧异。
谢久莲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住内心的悸动，停了一会才说道：“这是我娘送给我的玉笛，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了”
见张闪闪愣住，也不伸手去接。
谢久莲拉过她的手，就把玉笛塞进去。
趁着张闪闪还没回神之际，谢久莲眨了眨眼睛，桃花眼凑近张闪闪大睁的圆眼，直直的把她眼底的错乱看在眼里，然后轻轻一笑，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闪闪……等我”
闪闪——
等我————
张闪闪想了想，奇怪道：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泡沫偶像剧里男主对女主说的话。
难道——他喜欢我？
想到这，张闪闪立刻飞红了脸。
可惜那袭青衣已经上了马车，蹬蹬马蹄声后，是薄雾中渐渐远去的身影。
谢久莲走后的第三日，大秦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是在酉时刚过便下的，张闪闪正窝在小屋里，手里拿着谢久莲的玉笛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半，有时还会傻笑出声。
小翠正在豆大的灯火下奋战另一双鞋垫。
闲来无事的张闪闪看着一脸认真的小翠打趣道：“小翠，你绣这么多，是准备送给谁的吧”
烛光下，小翠眼也不抬的回道：“胡说，这不眼看就要到冬天了，现在俺多做几双鞋垫，以后用得着的”
“那也用不着做那么多吧”张闪闪看了看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箩筐，里面清一色的全是前几日小翠绣得鞋垫。
“俺闲不下来，你下回去看小青子的时候，要不给他送点，俺看那娃还小，脚下穿的也不比我大，估计能穿”
“你啊，就是劳苦命，闲不下来”
小翠听完也是一笑，赞同似的的点点头说道：“俺在家的时候，俺娘也这么说过”
张闪闪闻言，好奇的问道：“你在宫外还有家人吗”
小翠点点头：“俺娘俺爹都在，俺还有个哥哥，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要不是当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俺爹也不会把俺卖进宫里”
小翠现年二十一，宫里规矩，凡是将满二十五的宫女，都要出宫。
再过几年，小翠也能跟她的家人团聚了。
想到这，身子靠向墙壁，张闪闪默默的看着头顶糊白的房梁。
窗外刮着呼呼的大风，雪花漫天飞舞，整个皇宫都沐浴在雪白的世界。
景阳宫一间偏院内，燃着小小的炉火，彤红的火光在漆黑的小屋里不时发出撕拉的声音。
小翠已经睡熟，微鼾声起起伏伏。
张闪闪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像谢久莲一样用指尖摩挲着手感微凉的玉笛。
久久不能入睡。
张闪闪自从当上了皇帝的女官，每月的月钱暴涨，自己也积攒下来好多，看着天冷，于是就给她和小青子分别买了件新棉袄。
小青子穿着新棉花做的小棉袄，白净的笑脸也是笑开了花。
张闪闪是家里的独生女，天天被父母宠着，几时照顾过别人，但穿来之后，小青子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她自认为自己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所以早把小青子看作了弟弟，当家人一样照顾，这也算弥补她失去家人的苦楚吧。
宫道上的积雪虽然已被扫到一边，但连夜下来，地上早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张闪闪小心翼翼的走着，仍然穿着单鞋的脚冻得冰凉，心里想着，还要再买两双棉鞋。
脚下小心翼翼，不知不觉走过了景阳宫都不知道。
张闪闪四处看了看，由于宫道每处都不尽相同，但张闪闪还是认出了这是通往凤藻宫的方向。
想了想，张闪闪依然抬步往前走去。
由于小皇帝的禁令，此刻凤藻宫大门紧闭，两个侍卫守在门外。
这卫苏媚是将军卫明远之女，小皇帝表面上虽然软禁，实则不敢动她，所以张闪闪只给了两人一点好处，便轻松的进了凤藻宫。
走进宫门，张闪闪不禁疑惑。
满院子都是皑皑白雪，几颗梧桐树上也落满了松软的雪花，寒风吹来，吹落了一片梨花。
张闪闪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抬步迈上楼阶。
此刻凤藻宫大殿漆红的大门的紧闭。
张闪闪推开门时，只听吱扭一声，大殿内空荡荡的，那声音久久回荡在屋内，让她不觉心里一跳。
关上门后，张闪闪试着小声叫了句，见无人应声，心里更觉诡异，便壮着胆子往里边走去。
穿过大殿，张闪闪拐进左边的内殿，只见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冷冷清清的只映出了她的身影。
偌大的殿堂里居然冷的像是冷宫，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阵寒意彪上张闪闪的背脊，惹得浑身一抖。
“娘娘，皇后娘娘”
叫了几声，仍旧没有人应。
内殿的窗子没有关，寒风吹过，几丝雪花轻飘飘的落地，不多时，便堆积成一片白地。
张闪闪又往前走了几步，侧头一看，瞬间身体呆呆的定格住。
巨大的绣花落地屏风后面，卫苏媚在静静的绣花。
身上仍旧穿着单薄的红色长裙，额间有散落的细发，轻飘飘的落到眼前，被寒风一吹，飘飘摇摇。
卫苏媚抬手将秀发拢到耳后，纤臂轻扬，手里的一根针放佛上天入地的游龙，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花架子上。
张闪闪不想打扰她，尽量不让自己出声音的走到她旁边。
矩形的花架子上，一幅夏日荷花图便出现在画布上。
卫苏媚正在绣那一片片接连的荷叶，针起针落，让她完全看不见针脚。
卫苏媚女红手艺绝好，张闪闪在储秀宫就已经见识过了，如今再看着完整的夏荷图，当真绣的是活灵活现，生动逼真。
就在张闪闪看的入神的时候，卫苏媚悠悠的声音响起，在这大殿之中，有如雪花落地，声音虽轻，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沉重。
“桂嬷嬷，本宫绣的可好？”
张闪闪急忙点头赞道：“娘娘女红果然出神入化”
卫苏媚轻轻一笑，手中的针线也没有停，“本宫在家时，母亲就曾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时本宫还撒娇着说那是母亲教的好”
这是卫苏媚第一次跟张闪闪说起家里的事，这让张闪闪不禁想起半月前，景阳宫大殿的事，心里有些发虚。
一旁卫苏媚没有在意她的不语，继续说道：“绣花贵在静，心静，神静方可绣出一方完美的天韵”
张闪闪此刻也不知要说什么，自从看见卫苏媚起，心里就好像有一处空了，她宁愿卫苏媚说她狼心狗肺，也不愿她是现在这个样子。
卫苏媚见她久久不语，樱红的嘴唇扬起，笑道：“桂嬷嬷，关于那件事本宫并未怪你，你何苦这样，本宫自从嫁进宫里，就已经认命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卫苏媚又道：“桂嬷嬷还记得当日储秀宫你对本宫说的一句话吗”
张闪闪这才抬头看她，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想当日她说了什么。
卫苏媚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绣那片荷叶：“本宫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他让我离间谢久莲和皇帝，与其这样费事，倒不如一起将两人拉下水，可是本宫还是太冒然，竟然让你跟谢久莲三言两语就坏了本宫的计划”
张闪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卫苏媚打断她：“要说不恨你，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本宫想通了，这件事情也是本宫考虑不周，你说的那句安分守己本宫也想过，既然无法挣脱被利用的命运，那倒不如顺其自然，至少，他能再多看我几眼”
“娘娘真的认为奴婢当初所说的安分守己是让您听天由命吗”
针尖穿过真丝，一个不稳刺中手指，点点红晕瞬间冒出。
站闪闪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卫苏媚，继而说道：“娘娘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您一味的认为自己是他人利用的工具，那么您在那人眼中也只能是个工具”
卫苏媚冷静的把手指放入口中，微咸的腥气慢慢融入唇口，听她说完，笑的讽刺：“果真如他所说，桂嬷嬷实在天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后宫种田记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