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为晴》秋千上的团子熊

18、第十八章

　　“去找她！”
　　扯下系在发梢的一截红线，白楼把它塞进少年手中。
　　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那你呢？你刚被穿了个洞，不要给我说你要一个人留下来这种混账话！那个家伙一脸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即便你是个臭妖怪也。。。。”

　　“本座不说第三遍。去找她。”
　　骄傲的妖魔转过了身，不再去看。

　　少年被红绳牵引着消失在黑暗深处。

　　白楼默默的转过头，正视不知从何时就站在离他只有两步远的青年。
　　同类的气味在鼻端萦绕。

　　“碍事的人已经没有了。我这么好心亲切的等到现在，你可要好好的回报我才行。”
　　青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带着酒窝，让人心生好感。
　　一头蓬松卷曲的白色短发就像云絮一样，在脑后留有细长的一束。
　　橙黄色的眼弯成两弯月牙，闪动着快乐的光。
　　实在是人畜无害的典型，和站在他对面气势锐利如出鞘名剑的白楼完全是相反类型。
　　但是被注视的白楼却绷紧了全身，直觉的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喂喂，我在和你说话啊！”
　　娃娃脸皱成了包子，凑到白楼面前，一只手很顺势的搭上了肩膀。
　　仿佛两人已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白楼想要把那只手抖下来，于是很认真的烦恼着。但是这无疑令对方更加的愉快了：
　　“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我决定了，你以后就叫我睚冼，我准许你呼唤我的名字。不过在那之前——”

　　青年只余残影，杀意从左边袭来，直指白楼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口的伤处。
　　又狠又准，刚才的人畜无害果然只是幻觉。

　　白楼堪堪避开了要害，左臂一麻。
　　冷哼一声，更快的伸出右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利用惯性用力一甩——
　　白色的身影斜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地面，脚下微微的震动，桂树上簌簌落下了不少细小的白花。

　　既然是同类，当然不会这样一下就死了。
　　所以白楼毫不停顿的飞身扑向睚冼的落点，尖长的利爪发出撕裂空气的嘶嘶声，传来结结实实没入血肉的触感。

　　“啊啊，真是痛死了。。。。。。你这难道是报复吗，小白白？事先说明，虽然是很想试一下，但是刚才把你穿了个洞的可不是我哦。”
　　爽朗的笑容沾染上大片的血迹。青年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继续用那种带着轻快上扬尾音的语调试图和厮杀的对手聊天。
　　白楼看着睚冼，不知道为什么相当的烦躁。
　　陷在左肩里的手爪一转，伴随着筋腱撕开的轻微声响，青年脸上那颇有余裕的笑容立刻挂不住了，扭着眉头呲起了獠牙。
　　不过，仍然可以算是笑着。

　　“果然生气了吧？”
　　橘黄色的眼中溢满了笑意，举起的右手毫无意义。
　　所以白楼毫不犹豫的把它钉在了地上。

　　“不要生气嘛，都说了不是我——！”
　　橘黄色的眼越来越亮，白楼暗觉不妙，要拔出手爪已经晚了一步。
　　“。。。。。。。”
　　闷哼一声，左肩以下完全的失去了感觉，估计被刚才那一下踢碎了。
　　白发的青年已经灵巧的躬身一翻，站在了几步之外。

　　打上了一层阴影的笑容，橘黄色的眼中流动着阴暗的光，翘起的薄唇边可以看见细细的利齿。他稍微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就像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毒蛇一样，与之前人畜无害的好青年就是两个人。

　　白楼心底冰凉。
　　他感觉到了越来越沉重冰冷的四肢，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要不了多久，即使这个混蛋不攻过来，他也会自己倒下。

　　这怎么可以。

　　他不想死。他也不能死。

　　他不甘心就这么默默的谁也不知道的腐朽在黑暗里。

　　“这个味道真是好闻，甜甜的。所以连小白白你也走神了，是么？”

　　句尾就贴着耳边滑过，黏腻得如同沼泽的泥浆般充满杀机。
　　惊雷在神经上炸响，血液冒着气泡沸腾了起来，白楼只觉得视野里突然充满了白光，然后又被血色漫过。

　　徒然的伸出手，指尖只在金铃光滑的表面留下一道虚弱的血痕，就无声的垂落了下去。

　　他挣扎了，却不被允许救赎。

　　“都说了，不要再看了。”
　　一声叹息。

　　被额心温暖的碰触拉回了意识，白楼终于脱离了什么都没有的梦境。

　　“又做梦了？”
　　“是啊。”

　　空荡荡的梦。他甚至连梦见那个人都不被允许。
　　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日连那个人的脸也记不起？
　　白楼忽然恐慌的急喘一口，喉头一痒，剧烈的咳嗽引起了咳血，停也停不住。

　　还好穿的是黑色。而狐狸又满身的大红。
　　白楼松了口气。
　　不过他马上又疑惑起来：
　　他这到底，是为谁松的这口气？
　　他想要对谁隐瞒？
　　又是想要让谁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