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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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再不提起过去，痛苦或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雪飞飞扬扬，在地上冗成软软的纱。黑夜暗沉，无端的压抑。
嵘睿依靠着窗棂，默默叹惜。 “…小桂子，听说毅王要回来了。”
“回皇上，奴才今早便听说王爷前个打了胜仗，正急着往回往回赶呢。”
“往回赶…今夜子时，他便该到了…”喃喃的叹惜，竟不知心里是怎样的苦楚。
“…皇上，天儿不早了，您…” “…你下去吧。”
“是。”
“哥哥，…我不想你难过，你难受，我这心也是痛的…” “可是…我竟是忍不下去了…”“…你千万千万别恼我…哥哥…”一声悠然的叹惜，含着几多辛酸。
“王爷，子时便可抵达京师。”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嵘毅坐在马车里，手纣支在案上。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僵的厉害。
“王爷，天儿大冷，还是生个火吧。”副将在窗外轻声道。王爷是大将军，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次受伤，京师的那位脸便要拉的老长，久了将军也便尽量避免受伤了。这次将军的腿被挑了个大口子，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京师的那位会有什么反应，那可真是…不好说啊。
“不用麻烦了，吩咐下去，加紧赶路，到达京师我们便能歇息了。” “是，将军。”
悄悄的撩开窗帘，看向漫天的飞雪。“下雪了啊…睿儿也不知睡了没…”能赶如此称呼皇上的，也就一个毅王了。
一点睡意都没有，嵘睿依在床侧。蓦地他睁开眼，唤了声:“暗一。”
空气传来波动:“皇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跟着毅王的么！…他出事了？！”嵘睿猛的站起身。
暗一连忙说:“王爷只是腿侧受了伤，但不严重。现在距离京师还有…”
“传下去，让毅王及一干将士在行宫修整！快，将御医也给朕带过去！”嵘睿急的不行，急急唤来小桂子，吩咐整理行装去行宫。暗一已将旨意传达下去，小桂子也忙了起来，嵘睿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不行，不能再等了！他挥开衣袖，直奔马厩。身后跟着贴身侍卫，一群人飞驰在雪地里。
“报----！” “说。” “将军，宫里来人了！”“快请！”嵘毅吃了一惊。
暗一早已掠到了马车里，偶尔的暴露还真是难以忍受。
“…”听了暗一的禀报，嵘毅无语，“暗一，皇上莫不是知道本王受伤了吧？”他盯向暗一。
“…”暗一也无语，我能怎么办，报了王爷您不悦，不报皇上能剥了我，我也只能报了呀。
“暗一，别以为本王不能杀你。”嵘毅眼睛微眯，霎时间气势蒸腾。
“王爷饶命！”暗一冷汗直流，关我什么事啊我，呜呜…
“行了，你下去吧。”嵘毅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暗一的错。
于是也便将停在行宫修整的消息传了下去。行宫要近了很多，不多时也便到了。
来到早已整理好的屋子，嵘毅舒了口气。其实这伤实在不算什么？只是睿儿这孩子太紧张了。都是皇上了还这么任性，还真是…！不过，睿儿这个皇帝做的很不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便放心了。从此，便给你做一个守边的将领吧。
踏进浴桶，热水环伺，周身的疲累霎时去了大半。约莫泡了大半个时辰，嵘毅蹋出浴桶唤来人将剩水倒了去。
懒懒的擦了身子，歪在床上歇了歇。要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行军打仗这种事，真要紧起来那便是不眠不休的事。地龙早生起了火，屋子里暖洋洋的。
稍稍检查了腿侧的口子，嵘毅掏出伤药草草抹上。伤口沾了水，红色的里肉外翻，看起来狰狞了些，却着实没大碍。也实在是累的狠了，嵘毅便倒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
这厢嵘睿正赶的急。白色大氅在雪中翻飞，划过一道弧线。“主子，您还是…”侍卫中有人担忧道。
“闭嘴！赶路！”嵘睿实在是急的不行，哥哥又受伤了，这让他如何不急！这人总是这样，自己的身子，怎么就是不当回事儿呢！
急急赶到行宫，雪早已没过脚面。挥开大氅，嵘睿跳下马直冲毅王的卧室。早有侍卫将马匹牵了下去。
悄悄推开门，嵘睿小心翼翼走进屋里，便看见哥哥正倚在床边假寐。可能是太累了，眼角下有着浓重的黑，嘴上的皮也干裂开了。
心疼走上前，伸出手去摸摸脸颊，刚刚触及却倏地缩了回来，仔细看去便能瞧见，那双保养得当的手微微颤抖着。“哥哥……”嵘睿眉头紧皱，双眼紧闭，面上现出一抹淡淡的隐忍伤痛。哥哥……
“睿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眉皱的这般厉害？”低沉稍带些沙哑的嗓音响起，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眉头。嵘睿浑身蓦地抖了一抖。
“怎么了，莫不是冻着了？”嗓音急切了起来。嵘睿牙关紧咬，下唇里侧已是血肉模糊，他突然扑进哥哥怀里，双手紧紧箍住腰侧，头埋进胸口，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还带着些鼻音：“哥哥……！”
嵘毅不由好笑，“睿儿，快起来，亏你还是皇帝呢。”心中暖暖的夹杂着心疼，这小子，大半夜跑来也不知是干什么来了。说着起来，手却依然紧搂着弟弟，嘴角悄悄挑了起来。
嵘睿眼里酸涩，他多想告诉眼前这个温柔英俊的男人自己的心，可是，还是不敢啊……哥哥，哥哥我……！身底突然传来濡湿感，嵘睿好奇的摸去，却是一手的血！他咚的跳起来，记起哥哥原是腿侧受了伤！“哥哥！”手忙脚乱的找伤药纱布。
“别担心，本就不重，皮肉伤。”嵘毅笑笑，眉眼舒展开来，看着弟弟的眼神温柔无比。
掀开裤腿看到那一片淋漓血肉，嵘睿难过的不行。他颤抖着手抹上药裹上纱布，如此小心翼翼。抬头刚想说话，却见哥哥又闭上了眼，呼吸也缓了下来。却是又睡了过去。
“哥哥……”慢慢直起身，双手抚着脸侧，“哥哥……你千万，莫要恼我……”唇贴了上去，混合着苦涩的泪。
悄悄将哥哥移上了床，嵘睿退出了房间。
窗外的雪飘飘扬扬，灯笼的光晕出一片淡淡的暗黄。床上的嵘毅睁开眼，手指缓缓摩挲着自己的唇。泪水的咸涩感还没有褪去，仿佛延伸到了肺腑里，带起一片灼热的疼。睿儿你，你……
止不住的思念，止不住的心疼。嵘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没救了，看不见时想的厉害，看见了却又疼的厉害，不止为自己疼，还为哥哥疼。哥哥那么温柔的人，我怎么能`怎么能……和他说我爱他……哥哥，哥哥啊……
“陛下，天儿大晚，您还是睡下吧！”小桂子紧赶慢赶来了。
“……嗯。”睡着了，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第二天，所有朝臣都知道毅王大胜而归，皇上特许不必上殿面圣，回府修养。
嵘毅虚闭着眼，感觉轿子停在了门口，接着有人掀起了布帘。“王爷。”
挥散一帮子下人，嵘毅走到假山的凉亭里。大雪覆盖，到处一片洁白。睿儿，睿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还要什么，还有什么我能给你。爱情，你怎么能问我要。
睿儿呀，你让我该怎么办。是不是离开你就会好一些……可是，我舍不得啊，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唯一的重要的人啊……
又是一天光景，王府的下人都屏着气息，王爷不知如何心情很是不好，连带着府里也都压抑着。“王……王爷，皇上驾到了。”王府总管结巴道。宫里那位来了，王爷是不是就会高兴一些？
“……嗯，说我还在睡着，身上不好，让陛下随意。”还不想见，还要再考虑考虑，见了怕就乱了。
“是，王爷。”王爷和陛下的感情真是好到不可思议，是谁说的皇家无亲情的？
一幕幕往事，一幕幕情景。睿儿小时候……父皇驾崩，母后惨死……逃亡，追杀……回归，直到睿儿坐上皇位……剿灭叛党……出战，受伤……睿儿的脸，高兴的，难过的，痛苦的，隐忍的……睿儿，睿儿……是从什么时候，你看见我不再是单纯的笑？什么时候你开始隐忍的那般厉害？什么时候你的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感情？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不是，我让你难过了那么久？可是，可是你怎么能要求我给你爱情？我是你哥哥啊……
脑里闹得不行，嵘毅有些气，气自己也气嵘睿。气自己的优柔寡断，也气嵘睿的任性。他便有意呆在床上，直到太阳都升得老高，才唤人过来服侍。推开门，进来的确是嵘睿。闭着眼的嵘毅没有看见，嵘睿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服侍着哥哥洗漱。直到挽好了发，嵘毅睁开眼才看见嵘睿。
“你……”嵘毅看着嵘睿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i些什么。应该是从来到时便坐在台阶上的原因，衣服下摆都是雪水，直直浸到膝盖。“你这小子，还不快去换件衣服。怎么就知道傻坐在门口，进来不就行了。”嵘毅心里很疼，明知道是自己不想见他，他才在卧室门口坐了这许久。
“不碍事，哥哥不要生气。哥哥不起来，睿儿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嵘睿笑着说。
嵘毅心里“嗝”的一下，睿儿说他不起来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睿儿，睿儿！这天下都是你的，我不是你的全部啊！
嵘睿换了衣服回来，便看见哥哥一脸痛苦的表情。“哥哥你怎么了！”他急扑上去，“是不是哪儿疼！来人快来人！宣太医！就说……唔！”话还没说完，就全部被堵了回去。嵘毅的手捂在他的嘴上。
嵘睿怔怔的，看着嵘毅，看着他满脸严肃和凌烈。
“嵘睿，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嵘睿浑身颤抖一下，为哥哥那句严肃的“嵘睿”，以往只有生气时，哥哥才会那么称呼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声音冷下来，有铁的质感。
嵘睿的脸一下子血色尽失，他僵着身子却不自觉挺直了背，“不，”他看见嵘毅怔了一怔，“我爱你，哥哥。”
嵘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又用力止住了，“你想得到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哥哥。”
“如果我不答应呢，以君王之权囚禁我？”嵘毅几乎是忍着没顶的心痛说出的这句话，因为他看到嵘睿的嘴角流出了血丝。
嵘睿抹掉嘴角的血丝，强笑着说：“哥哥，我从十二岁爱上你，到如今已是8年。我何曾有过不矩，何曾有过那样的心？哥哥，哥哥你……怎么能那样怀疑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怎么会那样待你，哥哥……”泪怔怔流下来，嘴角的血丝滴在雪白的里衣衣领上，触目惊心，嵘睿的脸上绝望的伤痛让人不忍卒视。
嵘毅慌忙举起袖子擦去弟弟嘴边的鲜血，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抹越多。“睿儿，睿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将嵘睿搂在怀里，额头对着额头。
嵘睿怔怔看着他的脸，泪水不绝，“哥哥，你走吧，随便你想去哪里，我绝不会囚禁你，用嵘睿的帝王之威发誓。我知道你要离开了。”他闭上眼，“再见，皇兄，还有，对不起。”说完便挣扎着要离开。
“睿儿，睿儿！”嵘毅忙用力搂紧了，“听我说，听我说……”那句皇兄刺痛了两个人的心，“我……我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我，我愿意的……”
怀里的人突然便不动了，像是不敢相信。
“睿儿呀，哥哥真的没有什么能再给你的了，爱情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只是，尊严，哥哥还是需要的呀。”否则我如何让立世，如何为你守边为疆。
“哥哥……？”嵘睿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哥哥，你、你没生病？”哥哥怎么可能答应……？
嵘毅不觉笑了，“傻瓜……”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不晓得是谁先主动的，两双唇慢慢贴紧。
窗外的阳光照耀着庭院里的雪，耀眼的一如那深情入骨的爱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