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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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木屋，素手纤纤，咚咚咚咚，只听得捣药声。
冬青身着青色布衣，头发随意的梳成一束垂在左胸前，汗一滴又一滴，都不曾滴落在药罐之中，而是被她以左袖拭去，不一会儿，左袖已见深青色，湿了一片。
躺在床上的男子，占据了大半个床席，使本来宽大的木床显得有些窄小。男子缓缓醒来，一夜宿醉的结果就是剧烈的头痛，如万千鼠蚁啃咬一般，终于是奈不住呻吟出声。
冬青淡淡一笑，却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很随意的一眨眼，一颦眉。将早已煎好的解酒茶递给了庞宪，再不得一句话，只是继续捣药。
庞宪接过解酒茶一饮而尽，觉得稍稍舒适了点，只得呵呵一笑：“昨天随着李时珍研究医术……”再怎么说呢，说研究研究着，便一起酗起酒来，还酗得醉生梦死？看着冬青平静的面容，想了想她也不会在乎，便觉得自讨没趣，没有继续下去。
屋外的阳光透着疏斜的绿荫一丝一丝照射进来，一室的宁静，且寂静。
从刚娶得冬青时兴奋得手舞足蹈，到如今的相对无言，庞宪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终于冬青将药完全的碾碎，见庞宪仍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出神，面色一红：“看什么？”
庞宪顿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尾，淋得湿透。终于，连自己的的目光也让她如此不适了吗？
庞宪冷笑，下床着衣，然后迈出屋子。
呯的一声关门声，徒留一室的冷清。
冬青轻轻吁了一口气，他终是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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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宪看着李时珍饮酒如灌茶一般，满脸的愁容，他和慕榕之间，也不幸福吗？
也？
庞宪手中的酒微微溢出，微愣地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饮，何时爱笑爱闹的自己竟也知晓了愁的滋味，又苦又涩，却又逐渐麻木的疼痛。
看着李时珍一杯接过一杯，边笑边自言自语道：“知道吗，庞宪，慕榕有了身孕，我就要当爹爹了。”
庞宪似乎没有听到李时珍的话，而李时珍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他们每日的醉生梦死。
之后，庞宪继续跟随着李时珍学医，只是再也没有大醉酩酊过。
河边那木屋之中，捣药声也渐渐消逝，只闻得偶尔那熟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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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张大娘抱着她的孩儿，未得敲门便匆忙破门而入：“冬青姑娘，快救救我的婉儿。”
冬青本是躺在床上酣眠，见得这番便起了身，也顾不得此刻衣衫不整，连忙翻了翻女孩的眼皮，把了把脉，再听了听其心跳声，脸色一震，翻开她的衣袖，只见嫩白的肌肤上有着二个小黑点印子，摇了摇头。
“冬青姑娘，你快救我的婉儿呀。”张大娘突然跪下来，紧紧抓住冬青长衣的下摆，“救救婉儿吧，救救她啊，她是我唯一的闺女呀……”
冬青仍是摇头：“婉儿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让她起死回身。”
“怎么会呢？”张大娘退后了几步，整个身体摔在了地上，“昨晚也只是腹泄而已，原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吗？怎么会死了呢……”
张大娘呢喃了一会，脸色突然大变，变得有些狰狞：“你见死不救叫什么神医呀，我去找李大夫去，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看着张大娘抱起脸色灰白的婉儿脚步蹒跚的想要离开，冬青缓缓开口道：“婉儿是中了蛇王碧噬的蛇毒，若是昨日及早求医尚有一线希望。”
张大娘抱着婉儿，原本赤红的脸色也惨白起来：“是我，是我害了婉儿……”
张大娘呜咽一声，抱着婉儿很快的消失在小屋旁。
冬青怔忡了许久，突然觉得脸上有凉凉的湿意，门外飘着细雨，上前关门，却见庞宪倚在树干旁，冷冷的看着她。
庞宪见冬青看到了她，露出一抹讥笑，似在控诉着她的无情一般，转身消失在风雨中。
这一去，便是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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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里，庞宪跟随着李时珍进了皇宫内苑，李时珍成了宫里的首席医官，而他则成了首席医官最得力的助手。
李时珍和慕榕的孩子也慢慢从嘤咛着说着牙牙语的小婴儿变成了一个十分可爱、会说话、极讨大人们欢心的七岁儿童，肥嘟嘟的脸可爱的让宫里的嫔妃宫女们都爱不释手地逗弄着他玩乐。
李时珍脸上的阴霾已经渐渐消失，而是整日挂着温雅却真心的笑意，而慕榕也总是笑得十分满足。
现在他们该是非常的幸福吧。庞宪想道。
一日，李时珍苍白着脸道：“太皇太后仙逝，此罪必有人担起，你只是我的助手而已，我已托李公公安排好了一切，你就先行离开吧。”
庞宪走了，虽然眼眶含泪，但他仍是不想死。
死有何惧，只是他心中仍是牵挂着那人，辗转反侧，寤寐求之，却仍是不得。
知道不该怪她，只是那日她的冷语，女孩灰白的面色，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庞宪告诉自己，就去看她一眼，躲在角落里偷偷的一眼，之后便追随李时珍的脚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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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清澈依旧，水声叮叮当当，清澈动听。
庞宪在那屋外等了很久，等到夕阳西下，尖尖的月牙悬空高挂，依旧不见屋里有丝毫的声响。
庞宪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推开房门，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纤柔的身子，这高悬抽痛着的心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接下来，依旧是满屋子的冷清，只听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频率似乎有点快。
她，还在这里。
知道她的痴情，也知道她的无情，庞宪痴笑自己为何只是见到她沉睡的背影，心便会跳动的那么欢快，仿佛就要呼之欲出这般。
该知足了，却依然乞盼着床上躺着的伊人可以起身对自己微笑道：“你回来了。”
但，当清晨第一丝阳光照入屋内的时候，她仍在沉睡中。
庞宪动了动早已僵硬的双腿，终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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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张大娘提着竹篮走进了河边小屋。
“婉儿，娘来看你了。”张大娘的身子仍是那么健朗，声音也依旧宏亮。
“娘，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屋内的另外一个少女手中翻着破旧的医书，长得十分清秀。
“还说会照顾自己，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张大娘心疼道，边说边把竹篮里香喷喷的饭菜拿了出来，“真该好好补补。”
“娘，我绝不能让师父的医术失传的。”少女红了眼眶。
张大娘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屋内一片寂寥：“若不是为了救你，哎……”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