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故事》暮慕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大家的论文终于完成了，再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511宿舍的四个女生决定再去小聚一组。
　　这次她们为了省事，就直接到了学校附近的肯德基。
　　四个女生一路欢声笑语手挽手地走进华联超市旁的肯德基。
　　王之瑶和李丹去点餐，苏夏和李敏涵占位子。
　　因为是周末，肯德基里人挺多，位置基本被占满了。好不容易有个四人桌空出来，她们急忙坐上。
　　位置有了，她俩的任务完成了，苏夏跟李敏涵说了声，便去了洗手间。
　　厕所人也多，更何况肯德基的厕所又小，排了好几个人才轮到苏夏。
　　她上完厕所往回走，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她们钢琴音乐欣赏课的老师。结课有一段时间了，她也好长时间没见到这个老师了，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老师正和自己的家人吃了薯条闲聊。
　　苏夏走过她身边，微笑地叫了声“老师好。”实在不记得该老师姓谁名啥了，姑且就称之为钢琴欣赏课老师吧。
　　钢琴欣赏课老师抬头，向苏夏微笑点头：“你好。”其实她也不认识她。本来公选课就上八周，加上这次她们总共才见了九次面，更何况一百多号学生，根本不能记住几个。不过因为苏夏每次上她的课都姗姗来迟，她对苏夏的面孔有一些印象。
　　苏夏对钢琴欣赏课老师很感激，因为她每次上课都迟到，但是老师还是给了她“优秀”。虽然接触不多，但苏夏总觉得她很和蔼，亲切得像母亲。
　　简短地打了个招呼，苏夏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忽然间，她像想起什么一样，又望向钢琴欣赏课老师。
　　她瞪大眼睛望着她，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心里有些莫名的迷茫和紧张。
　　片刻，她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疑惑。
　　钢琴欣赏课老师……
　　难道就是……
　　虽然年纪已经将近四十，眼角已经爬上皱纹，可是仍然掩饰不住那年轻岁月里的美丽。皮肤没有年轻时的白皙细腻，但是眉目之间透露着和苏夏的相像，尤其眼睛，一摸一样。
　　苏夏再次确信了她就是那个照片上的女人，他的母亲。
　　她想起了李敏涵的话：“他高考考得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C大。”
　　她想起了第一次上公选课，他呆滞的动作和神情。
　　她想起了他那次说：“在我还只有四岁的时候，她就开始教我弹钢琴。”
　　被震碎的思维逐渐连了起来，串成清晰的线。
　　她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他会来到这所没有名气的211大学。
　　为什么他会选修钢琴音乐欣赏课。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熟练而流畅的弹奏那首《River flows in you》。
　　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她有些惊呆了。
　　王之瑶和李丹已经将点好的套餐端了上来，苏夏回过神来。
　　大家开始边吃边聊，说说笑笑。
　　苏夏再看向钢琴欣赏课老师。
　　她正笑容温婉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正在吃草莓新地的女儿。女儿大概上初中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钢琴欣赏课老师顺势拿起纸巾帮女儿擦去嘴角的草莓果酱。
　　苏夏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有些难过和悲伤，淡淡的，说不出原因。
　　这些，本该是属于何志辰的。
　　李敏涵见苏夏一直望那边，也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你认识的人？”
　　苏夏收回目光。
　　“不认识。”她淡淡地说，开始低头吃薯条。
　　四个人讨论了一下这次期考已经出来的几科成绩，又将话题转移到寒假回家的安排上。
　　只有苏夏魂不守舍。
　　正当她们讨论的热烈，不远处那桌的钢琴欣赏课老师起身和女儿一同走了出去。
　　苏夏急忙对同桌的另三人交代：“我出去一下！”
　　她就迅速追出门，钢琴欣赏课老师和其女儿没有走远。
　　苏夏喊住她们：“老师！”
　　老师和女儿都回头望向她。
　　钢琴欣赏课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些神似……她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扎着马尾生活在大学校园里。那时候……
　　她打住自己的思绪，微笑问苏夏：“怎么了？”她以为她对自己的期末成绩不够满意，想找她商量，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她说。
　　苏夏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平静下来，双眼凝视着何志辰的母亲，问：“老师，你幸福吗？”
　　老师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么问，但是看到这个女孩眼里流露出的真挚和执着，她还是微微笑：“很幸福。”
　　只见她面容平静无波，容颜里透出淡淡的温暖和祥和。只有拥有安逸生活的女人才能自然地表现出这份满足感。
　　看到老师的表情，苏夏真的不忍心用梦魇般的回忆去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苏夏没有再问什么。
　　半响，她向他的母亲微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祝你幸福。”
　　然后，她转身走进了肯德基。
　　她现在有些懂他了。她觉得他好可怜。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却还是如童年般，那么渴望得到温暖和幸福，可是长久的孤单和绝望，让他不敢再去奢望幸福。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幸福，却不敢去拥有，只能隔岸观望。对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对苏夏亦如此。
　　她知道他对母亲的恨，可是恨的背面却是深深的爱。她猜他大概也看到了这样面容安宁的母亲，所以同她一样，他不忍心去复仇，甚至，打扰。因为，他还是爱着自己的妈妈。
　　过去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放开自己，才能认真的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苏夏拂去眼角的点点泪水。

　　苏夏告诉自己，无论他多么可怜，即使她知道这一切，也不可能再与他相见，因为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她怕自己又会动摇。所以她还是决定狠下心来，不要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离考研的日子近了，苏夏身为家属，也做好了一切备考相应的准备。
　　她上网查考生的合理饮食安排，督促简杰每天喝牛奶。
　　她去超市买新鲜的水果，削好皮送到他面前。
　　她甚至还决定替简杰去庙里烧香。
　　考研的前一天，苏夏和李敏涵两人起个大早。
　　苏夏已经在网上查好离学校最近最灵的寺庙，并在百度地图找清了它的位置及乘坐的公交车。
　　那是一个建在河边的寺庙，据李敏涵分析，从前应该是龙王庙，后来改成了普通的所有神仙都有的寺庙。这个寺庙有些年代了，房屋和道路都有些陈旧，不过烧香的人却是络绎不绝。而且面河而建，别有一番风味。
　　苏夏买了香和纸钱，还买了一个大红纸，上面写着“学业有成”，下面画着看不懂的图，也是用来烧的。
　　李敏涵本来就是陪着来的，也买了点香和纸钱，顺便也求求神仙。
　　两人在庙门外烧完纸钱和巷，然后进到屋里来到神像面前，见大家都跪下磕头，她们也虔诚的跪下。
　　磕了三个头以后，苏夏闭着眼睛，双手合并放在胸前，在心里默默地许愿。
　　神啊，请保佑简杰考研成功，金榜题名！！！求您了！！！
　　苏夏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神像，又闭上了眼。
　　神啊，我可以再许一个小愿望吗？请您保佑他，让他快乐，让他幸福。谢谢您。
　　当然，这个“他”，另有所指。
　　苏夏睁开眼，见李敏涵已经磕完头站起来了，她也忙站起来。
　　走的时候，经过一个小铺子，是一个神仙的代言人——一个替神卖香和纸钱的老婆婆。老婆婆招呼她们过去，问她们要不要算命，两人摇摇头。老婆婆又问要不要护身符，并拿出一打黄纸条。两人将信将疑的各买了一张，据老婆婆说开过光了，肯定有效。
　　苏夏买的那张上面写着“学业顺利”，字下画了一个钓鱼的老人，老婆婆说那是姜太公，因为姜太公掌管学业和事业。”
　　李敏涵买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上面画的自然是月老了。
　　两人认真地按老婆婆说的方法将护身符折成三角形状，然后付了钱，离开了寺庙。

　　两人返回学校发现时间尚早，于是李敏涵决定去图书馆找些闲书看看打发时间。
　　所谓闲书，自然是小说也。
　　苏夏陪她来到图书馆三楼。
　　因为何志辰，她已经好久没有踏入图书馆了。
　　她简单地扫视了一眼，没有他的身影。她对自己说“幸好。”心里却飘荡着一种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失落。
　　李敏涵自顾自地去找书，苏夏一个人在一排排高高的书架中徘徊，她此时此刻并没有看书的心情。
　　随着缓缓的步伐，不知不觉，她又来到了那排书架。
　　这个，他们相遇的地方。
　　她伸手轻轻抚摸那本《挪威的森林》的书缘，那曾今留下他们指纹的地方，仿佛现在还留着那曾今的手尖的温度。
　　阳光还是那样好，温暖而明媚；那本《挪威的森林》也还是那样安然的摆在书架上。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里没有留下任何他们相遇的证明和痕迹，可是他们却是真的相遇了，相爱了。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她决定与他，与和他相关的一切回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