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文《燃烧》》萨萨婧

2、等待还是死亡？

　　我喜欢范妮妈妈留给她的这套老公寓。室内总是弥漫着一股旧家具散发出的故事味，范妮快要数得过它们的历史，挂钟、摇椅上都刻满了当时使用者的印迹。我不得不说，她生在一个懂得爱护和珍惜的家庭。
　　范妮的妈妈五年前死于癌症，我曾在那时火热的夏季陪她呆了整整一个月。
　　现在轮到她陪我——不仅为我提供住宿，还硬让她外公为我联系了一份图书馆的工作，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平时最大的嗜好就是到曾工作大半辈子的地方转悠。总的来说，范妮的外公是位受人尊敬的老馆长。
　　卸下行李的我，两年来头一次安安静静、完完整整地躺在床上。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分钟，我也感受到了生命的第一次平静，真想永远这么安静下去。
　　“吃点东西吧？”范妮推开门，只探进一个头。
　　“随便弄一点就行”我懒懒地抬起前额，勉强挤出半个笑容。
　　“跟我出去”范妮不可商量的表情已经宣告对话结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Jatlynna”
　　“什么地方？”我支起身子，不情愿地套上外套。
　　“有很多人的地方”范妮不肯公布答案，“你会很兴奋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装饰得花花绿绿的地方”她明白我指什么，“尤其是酒吧一类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你的禁忌”范妮试探道，“就算捆，我也要把你捆过去”
　　“为什么？”我的语调有些轻，一边收拾钱包一边抹唇彩。
　　“难道你的生活”她不以为然地念出声，“不要变成只为某个人活，为你弟弟也不行”
　　“这不对吗？”哪里出错了？
　　“我要求你今晚给自己放个假”范妮挽起我的手，“去喝一杯龙舌兰”

　　酒吧并不在喧闹的市中心，而是躲在城边荒僻的郊野。尽管如此，它还是吸引了不少衣着时髦的男女。刚一下车，便有一个打着舌钉的男子向我们凑来：
　　“维生素C要么，小姐们？”他隆起的颧骨露出不协调的笑容，手里攥一小袋米白色药片。
　　“一袋”范妮开始讨价还价，“如果我们在酒吧里消费的话，能不能送给我们？”
　　“你疯了！！！”我扯过范妮的肩膀，这个男人分明是在向我们出售——
　　“我会立即报警，先生”我昂起头抵住他让人恶心的笑脸。
　　“报警？！”他突然用一只手捏起我的下巴，“告诉他们什么？”
　　“你贩卖毒品！”我那不认输的性格真是帮了大忙，竟然把这句脱口而出！
　　“你睁大眼睛！”他把药片贴上我的眼皮，“看清楚上面写什么！！！”
　　——维他命 C
　　“真抱歉”范妮推开男人的手，“我的朋友第一次来”
　　“喔——”男人收起凶恶，展现出他不可能真正怀有的风度，“第一次小姐，欢迎你！”
　　“真不明白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亲眼看到范妮从舌钉男手中接过维C。
　　“你会看到不同的东西”范妮的眼睛更加兴奋了，“甚至超越你见过的一切”
　　酒吧门由一男一女把守，门上写着“Spectacular”，很长的名字。
　　我看到每一个由门而入的男女都会抬起手中刚买下的维C，好像出示ID那样展示给守在门边目光挑剔的女人。
　　“第一次来？”轮到我时，女人沙沉的嗓音似乎提高了一个音阶。
　　“是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蠢，大半夜跑到几英里外的酒吧喝上一杯龙舌兰。
　　“Well”她耸耸肩，并不友好，“只能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酒吧门被她温柔地推开。

　　我这是在19世纪么？为什么穿梭眼前的大多数女人都套在低胸决策树的长裙里？而男人们的燕尾服都整齐洁净。我警觉地往后回头，远远地还能看到市中心的灯光及公路上稀疏呼啸的车子。
　　“进去啊——”范妮拉了我一把，身后的门重新关好。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压抑的黑蓝色墙壁抹浓了我的恐惧。
　　“你坐到那儿去”范妮指指酒吧舞池边的一张空桌子，“我去买喝的”
　　“我跟你——”我开口时，范妮已经开心地跟向前的人打起招呼。

　　“晚上好啊”一个轻快的男声从我背后绕上前来。
　　他留着金棕色的短发，笑容里掺着几分不情愿的热切，好像与我寒暄如同他每日必行的工作，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我敢打赌他肯定花过不少时间来练习。
　　“请问你是？”我不欢迎他主动坐到我们桌边。
　　“Bradley”他反椅子靠背转向我，分开双腿坐下，上身倾到了椅背上，尽可能地向我展示他俊俏的脸孔，“你可以叫我Bradley”
　　除了那件稍显松散的红粗线上衣，这个自称Bradley的男人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力。
　　“抱歉”我盯着他，“我们的桌子满员了”
　　“不尽然”他直起身子，懒懒地在裤兜里摸索了不短时间，才缓慢地把一张揉皱的照片甩在圆桌上，“也许差着他吧”
　　他的食指指甲掐陷进照片里一个男人的侧脸上。
　　“这是——”他怎么会有我邮箱里那张照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愿这不是真的。
　　“Colin Morg”他凑过来，“这是你弟弟，对吧？你叫Jatlynna Morg”
　　如果说不想转身逃走，那么我就是在逞能。我曾暗暗羡慕电影里举枪弄刀的女人们，比如劳拉；可现在才发现，事实不会比走钢丝更安全。我正把自己推向深不见底的迷渊，我的脚底踩着一股钢线，脚下则被模糊的雾气笼罩。天知道要是铜线断了、或是走歪了——
　　“怎么了？”Bradley拦截下我那些可怕又无用的想法。
　　“ Colind 在哪里？”既然他不客气，我也不用搞一个云遮雾绕的开场。
　　“嗯，不错”他居然鼓起掌来，不住地点头，“不错，很有趣”
　　“我想知道我弟弟在哪里！”我的牙齿完全合在一条线上，希望他们能够充分传达出我的愤怒。
　　“也许跟我去一趟你会才会有答案”他不经意的笑，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在这儿也能见到你”另一个男声从舞池中央飘来，冷清得让我打了个寒颤，“贵客嘛，Bradley”
　　原本充斥酒吧的沉闷呻吟霎时被他一个人的脚步取代，身体躁动的人群悉数从舞池中央散开，为他让出一条空旷滑亮的通道，我甚至能听到旁边人刻意摒持住的呼吸。
　　Bradley的喜色顿时沉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