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集》睡姬

1、未了缘（幻海）

　　★谨以此文祝愿睛楚儿姐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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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王厅早失去传说中的阴森威严。鬼兵鬼卒也不再并列两侧喊着“威－武－”的口号。官府式的权威已不复存在，此刻的阎王厅，更像凡间的办公室。
　　门开了，牡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影。
　　依旧衔着奶嘴的小阎王瞟了他们一眼，马上放下手中枯燥无味的盖章工作，丝毫不理会捧着文件颇显慌张的鬼卒们，迎了上去。
　　“你终于来了。”
　　“不是已经是第二次了吗？”回答的声音很年轻，回答的人也很年轻－－灵魂的年龄已不可辨识－－幻海的口气却并未改变，只是老气横秋中添了一分妖娆妩媚。
　　“这次，你真的要走了。以你生前的功绩，到最高层的冥狱也不成问题，马上转世也可以……”小阎王有询问的意思，坦白说，幻海的报告书他尚未整理好。
　　“呵？小阎王，在决定前，可否让我先见一人？”
　　“户愚吕？”小阎王见幻海点了点头，为难地说，“那真可惜，在那个地狱的人，是不能回来的；而幻海你也不能去那里……”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
　　…………
　　水镜，在阎王厅回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弥漫的淡淡轻烟中，水镜能映照出任何一处的情景；可望而不可即，镜花水月般的浪漫。
　　－水镜，是灵界的秘密，幻海，希望你不要泄露；尤其是牡丹你不能说－
　　－我真不知，灵界居然也有遗迹。－
　　“即使只是一言半语的吐息，也能让水面掀起层层波粼吗？”坐在竹影疏斜的水边，幻海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水的画面不断变换，搜索似乎颇花一段时间－－终于，水面停住了。
　　幽冥：热风的暗空，虫豸的土地，硫磺的火湖……正如神话中描绘的地狱最基本的形态。
　　户愚吕的身影亦渐渐浮现水面：地狱的苦难，令他的身体苍老许多，本来健壮的武术家的体格，亦瘦削下来。
　　－幽冥狱中，灵魂只会随着种种磨难耗损，直至消亡……－
　　－那是佛亦不能超渡的深渊。－
　　“西西弗斯在地狱千年不断地推动石头，户愚吕，无尽的试炼真的能洗净你心中所认为的罪恶吗？”其实，你太过自责……
　　幻海轻言细语，她知道户愚吕不会听见，可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其实对望的。
　　不是幻觉，户愚吕正仰望她－－或许他只是偶然望上幽冥的天空－－带着50多年前那特有的温柔。
　　这使幻海回到了50年前那兰舟轻揖的时光：
　　“你我现在都是处在力量的全盛期吧。我最近经常想，若时光可停留多好。我害怕！不是怕比我们更厉害的家伙出现！怕的是若那些家伙出现时，而自己的躯体却衰老。令我心有不忿。”
　　－你老，我也会老，那又有什么关系？－
　　…………
　　再次相遇，仍如昨天：
　　“我……我不能再忍受，不想再看衰老的你。”
　　“我也能忍受了，为了换取短暂的强壮，竟出卖灵魂的你。”
　　…………
　　岁月匆匆，身体依然年轻，可心境毕竟老了。往事苍茫，偶然回首，只有点点的浮光掠影；才发觉，时间并不只为分辨一个对错。生别之后，各自成了一个迹；死别之际，幻海知道他单纯如初－－一切不解与不满，泯化在最终的微笑中……
　　因此，割舍不了；因此，情愫重倾。
　　“假如，时光可停留多好！”户愚吕，心境尚存不就完美吗，何必强求时间？
　　“你老，我也会老，那又有什么关系？”携手终老如此简单的希望，在战斗生涯中也不过一个泡影；可是，在彼此错过的时刻，难道就没有相同的等待吗？
　　－幽助，你的确是一个徒弟……－
　　幻海轻轻一笑，意味深长。
　　“那家伙还可以变得更强，可是，走错一瞳，便会与我一般。你再守他一会吧！”
　　－在这最后关头，还挂心打倒自己的对手吗？……真是……真是个傻瓜……－
　　幻海记起那个诺言。
　　即使至今，她还能站在一个可以守护幽助的地方吧。
　　－让人操心的家伙……－

　　离开水镜的房间，幻海又见小阎王。
　　“幻海，就这样可以了？”
　　“可以了。”
　　“那么，你的决定？”
　　“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