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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伤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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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转眼间,三个人已经窝在老家两个多月了。
谢萌然一天天的长大,软软的小身子,粉嫩的脸颊,可爱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美的她妈骄傲的尾巴翘上了天,整天夸赞自己基因好。
在谢家,她这个正牌闺女的地位直线下降,谢家最新家训,一切以萌萌的要求为准则,只要她撇撇小嘴,全家老少齐动员,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谢望书,都不再因为谢暖希先斩后奏给她脸色看,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小孙女,李晴更是不用多说,两个字,宝贝。
冷苒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她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提前返回,赚钱去了。
剩下付雪陪谢暖希做伴,也让自己享受了一个惬意的假期。
一大早,难得天公作美一扫连日阴霾,给了个大晴天,谢望书和李晴抱着孙女去做身体检查,留下谢暖希和付雪在家偷懒。
付雪就一直住在谢家,近些年,虽说早就买了房,可谢家的房间一直都为她保留着,她也习惯了每次都回来住,自己的家倒是难得回去一次。
铃铃铃,一阵电话铃想起。
床上的棉球翻滚了两下,没动,继续睡。
停了一小会儿,电话铃不死心的又响了。
“哎呀,谁一大早打电话啊,讨厌死啦!”被吵醒的谢暖希忍无可忍的大喊。昨天晚上拉着付雪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片,嗓子都喊哑了,天亮才睡下,严重睡眠不足外加起床气让她很火大,踉踉跄跄的跌下床,拿起电话,“喂,找谁啊?”语气里满是火药味。
“喂,你好,我找付雪。”透过电话,和煦的男声传来。
“她在睡觉,不睡满八小时她是不会起的,你哪位啊?有事吗?”打了个大哈欠,她已经开始眼角飙泪了,只想撂电话钻回被窝去。
“很抱歉,打扰你了,我是季雪海,等她醒了,麻烦你请她给我回电话,告诉她,我等她,谢谢你了。”
象没听出她的不耐烦,他依旧好脾气的说。
他的礼貌,反倒让谢暖希生出些许歉意,“好,我会转告她,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哦!”
“好麻烦你了,再见。”优雅的男声很是悦耳。
“再见!”
搁下电话,季雪海?暖希在心里默念,好象在哪听过?算了,不想了,好困,哈欠连天,她迅速地钻回了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直到下午祖孙三人回来,她才不情愿的被李晴拉起来给孩子喂奶。
晚餐时分,才见付雪从楼上下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样子补眠的质量不错。
相比耸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的谢暖希,气色好的多。
哀怨的瞄了一眼付雪,谢暖希咕呶着:“你睡的很好哦。”哪象她带了一下午孩子,头疼的要爆炸了,这就是熬夜的代价。
“睡的好?我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害的。”瞪了她一眼,付雪意有所指。
谢暖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不再抱怨,转而认真的扒饭,谁叫她自己胆小如鼠,却对恐怖片有着奇怪的嗜好,一听说有好介绍,就兴冲冲的买来硬拉着付雪陪看,害她听了她一晚上尖叫之后,平日的冷静表情上又多了些许寒霜。
“干爸干妈呢?”付雪环顾四周,只见做好的饭菜却不见他们。
“他们赶去喝喜酒了,孙爷爷家的儿子今天结婚摆酒。”李晴要不是有事,才不会把萌萌交给她呢。
“对了,今天早上有人打电话找你。”塞了满口食物,谢暖希含糊不清的说。
“哦?是谁?”还是干妈的菜做的好吃,睡了一天的她急需补充能量。
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谢暖希偏着头:“是叫季雪海。”只顾埋头吃饭,她错过了付雪微微怔忡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付雪淡淡的回答。
暖希诧异的抬起头,多年相处培养出的默契,她轻易的听出付雪声音里的不悦,雪可是有万年冰人之称的木头人,很少有情绪起伏。
外表虽与平常无异,其中的细微差别还是被她听出来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季雪海?到底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哎哟,实在是想不出,她懊恼的敲敲头,真是个猪脑袋。
还有,那件事要不要说?都怪老妈不好说什么要她私下找雪说,什么他们不好开口,把难题丢给她,不管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谢暖希要一股脑儿的倒出来。
“雪那个人要出来了,妈问你要不要......”话刚说半截,付雪腾地站起了身,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没有看她。周身迸发毫不掩饰的怒火,一转身,疾步上楼。
果然,还是不行呵,那人还是不能碰触的伤疤,暖希的嘴角不禁溢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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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晃着摇篮,付雪看着谢萌然正睡得香甜,娇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嘴微张,一派天真纯净。
不似刚才的怒火翻腾,只这样看着萌萌,她心中渐渐平静,只是再次,漫天的悲伤把她淹没,她不该和暖希发火的,她知道她想帮她,可连她都帮不了自己,浓浓的恨意无时无刻让她倍受煎熬,她,放不开。
那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躲不开吗?就因为他们身上留着一样的血液,他永远都是她的耻辱,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看着雪僵直的背影,门口的暖希心痛不已,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走不近她。
当年的事,没有人怪雪,但是,她给自己拷上了枷锁,把自己关了进去,再不放开。
眼看她再也不笑不闹,眸子里永远沉静无波,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她明明活着,却象死了,对未来完全无望,眼看她多年来黯然神伤,伤害自己,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雪,没有什么事情值你一辈子悲伤,活着的人,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
她没有回头,初春阳光明媚,背着光的付雪陷在阴影里,周身黑暗。
门里门外,阴郁无光。
隔天一早付雪便不见踪影,她逃走了,只留下一纸字条,没有告别。
干爸,干妈,暖希:
有事先走,勿念,再联系,我会回来看你们。
雪字
拿着字条, “这孩子,唉。”李晴无奈的叹气,雪一直都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呵。
又失败了,她还是太心急了,暖希在心底责怪自己。
她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雪的情景。
她跟妈妈去医院找爸爸,在廊上和雪撞做一团。
雪手里脸盆的水洒了她们两个一身,她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
枯黄的头发滴着水珠,不合体的衣服粘着干瘪瘦小的身体,眼里流露出浓重的恐惧,不停的低头说着对不起,在看到她裙上的污渍后,更是刷白了脸,抖若筛笠,胆怯瑟缩的模样让人心痛。
透过爸爸,她知道了她的全部。
她知道,她有一个好赌的父亲,早就不见踪影,母亲平日里帮人做短工,债主天天上门,她和妈妈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直到她妈妈在一家塑胶厂找了份工,才安顿了几天。
好景不长,她妈妈被检查出患有淋巴瘤,工厂随便给了些钱,打发了她们。
是爸爸见她们母女俩可怜,帮她们了医疗救助,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得到治疗。
她妈妈还是没拖多久就去世了。
她到暖希家那天,小小黑衣里的人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如同一朵随时都会折断的花,弱不经风的模样好象随时都会倒下。
她拉住了她的手,再没有放开。
她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雪是不是也可以有幸福的人生。
一年多的调养,雪的身体慢慢好起来,身体抽高了丰润了许多,渐渐不再恐惧莫名,脸上也有了小孩子应有的纯真笑容。
某一天,她们三个人在回家路上,被抓上了车。
她们被绑架了。
事迹败露,她们又被扔到了山上。
噩梦似的三天,当警察搜索到她们的时候,已然昏迷。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事情的主谋居然是雪久不露面的父亲,她由最初的震惊不敢置信直到了无生气,再不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怪自己,可那不关她的事,她爸爸偶然看到了她们,为了还赌债起了歪心。
可她依然如同木偶一般,每天呆坐着。
后来,她父亲被判入狱,她突然好转,象是变了一个人,独立又坚强,她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冷硬的外壳,不让人靠近。
她考上了艺校,更是展露出在服装设计方面的才华,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她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