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诉衷情 ...
-
帐外的冷风顿时吹灭了林跃的怒火，让林跃不禁暗暗后悔刚才自己太过冲动，不应该说出那番话，可这些年来的经历和自尊，又让林跃拉不下脸来马上进帐向宇文湛认错。在帐外徘徊了好一阵子，林跃终于下定决心，无论今后宇文湛如何冷淡，自己都要硬着头皮，真的做到用自己的行动让宇文湛感受到自己的真心。来到宇文湛床前，林跃看见宇文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本以为是他太累，可仔细一看，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额头和鬓角上满是汗珠，嘴唇微微有些发紫，双手都紧紧地攥着棉被，人虽陷入昏迷，但身体却因为疼痛而无意识的轻轻颤抖。
林跃赶紧扶起宇文湛，诊脉后发现原本被压制的毒素有扩散到全身的迹象，前一刻还安分的胎儿，如今却急着来到这个世界。林跃按了按宇文湛躁动的腹部，以此来确定胎儿的位置，可按压的疼痛感让原本陷入昏迷的宇文湛呻吟了出来。听着宇文湛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呼痛，林跃心头滴血，连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明知道他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受不得伤害和刺激，自己偏偏还要说出那番冷言冷语，让他和孩子陷入危险。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造成孩子的早夭和宇文湛毒发，林跃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
用颤抖的手取出药箱里的金针，林跃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叫患得患失，努力平稳了自己的情绪，迅速用针封住宇文湛的穴位，之后又取来幽昙花，立刻为宇文湛解毒。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将雷公藤的毒成功解除。宇文湛还在昏迷中，林跃一刻也不停的帮他轻轻揉按腹部，希望能缓解因为控制孩子下坠而造成的不适。慕容羽看到林跃如此紧张，只能出声劝到：“林跃，你能关心殿下真是老天开眼，可饭总是要吃的，你要是倒下了，殿下怎么办！”虽说林跃此刻没什么心思吃饭，但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坚持下去，便强撑着吃了些食物。
三天过后，宇文湛还是没有醒来，慕容羽又突然传出北朝皇帝急招宇文湛回朝的消息，因为又有小部落叛乱，需要宇文湛出面镇压。可如今这情况，不要说镇压叛乱，就连回朝赴命宇文湛都做不到。林跃一面吩咐慕容羽该如何应付，一面将北固楼带来的大量珍贵药材制成药剂给宇文湛服用，希望他能快点醒来。林跃一边应付北朝大军的调动一边又要照顾宇文湛，忙的就快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才喂宇文湛服下汤药和粥，便趴在床边睡着了。半夜里，昏迷了十几天的宇文湛终于醒了过来，模糊的视线落在床边，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林跃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正当全身上下渐渐恢复知觉的时候，宇文湛感到自己的左手被林跃紧紧握着，这使他突然想起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的能和眼前这人一生一世吗？自己真的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宇文湛无法鼓起勇气，再次相信林跃会真心对自己好。可此时，原本应该抛下自己的林跃，却累的倒在床边，是了，他一定是因为孩子，所以才会顺便垂怜自己的。一想到孩子，宇文湛轻轻抚摸着又大了几圈的肚腹，孩子在里面轻轻蠕动，远不如以前活泼。林跃感觉到身前的动静，发现宇文湛终于醒了过来，有些哽咽的说道：“湛儿，你终于醒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的林跃，有大哭一场的冲动。这些日子来，自己所有的担心和不安，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真的不能在刺激眼前这人了，只要他没事，就算是对自己冷言冷语，和自己沉默以对，林跃也认了。
两人就这样彼此凝视了半晌，心中百转千回五味杂陈。这次却是林跃开口打破沉默：“湛儿，你刚醒来，身体可能因为药物的关系没什么感觉，可你千万不要乱动，我去拿些吃的来，让你润润喉咙和肠胃。”看着林跃有些慌乱的转身，宇文湛突然发现，一向坚强的林跃，那个连在死亡的时候都可以笑的很畅快的林跃，眼角竟然有一丝泪光。
看到这一幕，宇文湛不是没有触动，但林跃却还是清楚的感受到宇文湛更加强烈的抗拒。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突然涌现在林跃的脑海中，想我林跃纵横南北，多少人物都俯首称臣，更何况本就是爱自己至深的宇文湛。回想起方浩天和赵小景相处时，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林跃突然有峰回路转，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湛儿不理自己，自己可以缠着他啊！既然下定决心，认定了命中那人便是他，自己为什么不能放下身段讨好爱人呢！更何况再过一个多月，孩子七个月大，自己还要和湛儿‘亲密接触’，就算现在湛儿嘴硬，可到时候我林跃施展手段，定当让他知道为什么我林跃能够在南朝花街闯下诺大的名头，也要让湛儿亲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实至名归。
这些天来，找到办法的林跃充分发挥了‘树不要脸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无论宇文湛冷言冷语也好，无言以对也罢，他都是笑脸相迎，每次还趁着把脉按摩的机会，偷偷吃点小豆腐。宇文湛见过卓而不凡的林跃，见过精明狡诈的林跃，也见过冷酷无情的林跃，但偏偏没见过这么无赖这么不要脸的林跃。原本一个高高在上，自尊心强的一塌糊涂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让自己毫无办法的牛皮糖，天天粘在自己身边，围着自己打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整天笑容满面的林跃，宇文湛总有一股有力施不出，有火没出发的感觉。
林跃也看出了宇文湛有些委屈无法发泄的心态，便凑上去握住宇文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湛儿，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千万别和自己怄气，我的脸就放在这儿，你抬抬手就可以打到了。”宇文湛看着林跃那原本如夜空一般狡黠迷人的眼中，突然放射出可怜小动物似的的光芒，反差之大差点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林跃为了逗宇文湛开心，演的更加卖力，宇文湛虽然想装作不为所动，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两人就这样你逗我，我偏要忍住的闹了好几天，林跃终于决定要找个机会和宇文湛一次说个清楚，好好化解两人之间的问题。
这天，林跃拿起一把小刀，冲进宇文湛的帐内，跪在宇文湛床前，突然说道：“湛儿，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如果你原谅我，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如果你不原谅我，那就用这把刀一刀杀了我，也免得我天天看见你对我不理不睬，比死还难受。”宇文湛因为这些日子林跃的卖力照顾，身体好转不少，再加上林跃将镇压叛军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前方又传来好消息，所以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但没想到林跃今天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突然来这么激烈的一出。看着有些错愕的宇文湛，林跃在心底暗骂方浩天这个损友，自己写信请教他平时怎么让赵小景回心转意，他便告诉了自己以死明志这一招。看宇文湛的反应，林跃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该死的方浩天，什么烂招数，等回到南朝再找他算帐。
看见跪在地上的林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宇文湛忍住荒谬的想笑的感觉，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说道：“快起来，你堂堂南朝九皇子，怎么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居然在我面前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真难看，还不快起来，要是等会儿翼儿看见你这当爹爹的这副样子，以后你可别想在孩子面前抬起头了。”林跃见宇文湛没有讥讽和嘲笑，心情立刻一松，知道宇文湛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自己，马上发挥不要脸的精髓——顺杆爬，嗉的一声从地下起来，笑着做到床边，亲了亲宇文湛的脸颊：“我的湛儿，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会怪我，为了你，我可是连南朝的一切都抛弃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九皇子林跃，只有你的林跃，今后我可要靠湛儿你来养活，要是你不要我，我可就只能露宿街头，行乞为生啦。”
看着林跃脸皮厚的装可怜，宇文湛也知道自己今生是彻底的栽在林跃手里了，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个冤家。既然林跃愿意与自己相伴，想想这些天来他不眠不休的照顾自己，又为了自己放下他最看重的尊严，对自己千依百顺，甚至连耍赖的手段都用上了，如果真能一直这样，那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以往的是非对错，大家都有吃苦受罪的经历，与其纠缠过去，还不如放眼未来。看见宇文湛似乎是想通了，林跃便将他拥入怀里。此时，慕容羽端着安胎药进了大帐，看见殿下在林跃怀里，不禁感慨这一对情人经历了那么多是非，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诉衷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