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使之伪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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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使之伪
破旧的小船在漆黑的海面上行进，在船上的众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岸上燃烧的平房、坍塌的建筑和倒卧的尸体，听到木料燃烧的声音、孩童的啼哭和妇人的尖叫，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说笑着的少年少女，倏忽沉默了下来，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只是彷徨而已。就算是把人世苦难视为游戏的少女，也被满城绝望的气氛感染，深感人类的孤苦无依。
伯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漆黑的海面，偶然在海面上看到漂浮的雪白羽毛，立刻就知道这是天使遗留下来的。看来，天使真的往塞巴斯蒂安引领的方向去了。
“我们要去哪里？”伯爵低声询问。
“在英国，存在着几座由恶魔建造的被称为‘魔桥’的桥，而相对的，那座‘塔桥’是天使为女王陛下建造的‘神圣之桥’。”塞巴斯蒂安沉声道，小船穿过桥底，能够听到每一块砖石传来死者的悲鸣声。
“人柱？”伯爵面露震惊之色，“这样的东西，也配称为‘神圣之桥’吗？”他的眼神阴翳，对天使的杀意更深了几分。
少女默默地握紧伯爵的手，没有说话。
她不是英国人，看到这些亡者，对天使没有多少气愤。但她知道，至少她可以保持肃穆和缄默，来表达对死者的哀悼。实际上，比起满不在乎的恶魔，少女的表现要亲切得多。
“过度的神圣比邪恶性质更恶劣。”执事饶有兴趣地向伯爵灌输他的观点。他很期待，这个少年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个有着漂亮的灵魂的人类。
本来正看着风景的少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挑起眉头，她有点反感恶魔引诱伯爵堕落的言行：“塞巴斯蒂安先生，过度的神圣固然恶劣，但是邪恶无论是否过度都一样恶劣。”说完，她对伯爵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的夏尔少爷，最重要的是平衡，任何事情一旦过度，就会成为灾难。”
执事没有反驳，他在这一刻终于了解到少女的底线：她显然很不喜欢人类的堕落，更不喜欢夏尔走上堕落的道路。这算是一个弱点吗？执事有点兴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波澜不惊的少女身上发现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少女注意到执事略带兴味的眼神，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在意。
小船终于靠岸了，就停在“神圣之桥”下面。
塞巴斯蒂安系好绳子，对伯爵说：“少爷，请稍等片刻。”
“我也要去！”伯爵急切地说。
“那我跟您直说吧，您跟去的话是个累赘。”执事用一贯的优雅和嘲讽交杂的语气说道，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少女，补充了一句话，“——当然，如果公主殿下愿意保护你的话……”
“你碰上了个有累赘就赢不了的对手了啊。”伯爵一愕，随即毫不退缩地反唇相讥。
执事沉默片刻，又微笑道：“我明白了，请在特等席观赏。”
因为少女的插手，这次伯爵并没有受伤。
他跟着执事和少女一起，沿着梯子向上攀登。
“燃烧着……陛下的梦想在燃烧，人类的梦想也是如此……啊，我天父伟大而光辉的日子终于到来了！鲜血和人类，笼罩在烟雾中，这就是证明。对吧，恶魔？”
一登上大桥，众人就听到天使激动的声音，他甚至流下了兴奋的泪水。
真够恶心的！不管塞巴斯蒂安是怎么想的，少女对天使的唯一感想就是如此。感觉上连空气都被这个疯狂的家伙污染了呢！这样一想，少女毫不犹豫地转过脸去，贴近伯爵的脖颈，嗅了嗅。啊，是蔷薇香水的气味，在晚风中更显清新。
伯爵被少女的动作弄得微微红了耳根，他此时被少女抱住了腰，一只手搭在少女纤细的肩膀上。实在不明白，这样纤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神秘的力量。他看了一眼脚下深渊般的高度，一阵阵晕眩感升腾了起来，但身边温暖的身体却如此可靠，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不会让他掉下去……
“害怕吗？”少女的嘴唇还是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磨蹭着，甜美的声音分外柔软，让伯爵一阵心炫神迷，就连害怕和愤怒，都渐渐远去。
伯爵真想就这样沉醉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可是，不行！他狠狠咬了下嘴唇，混合着血腥味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神智，他另一只手抗拒地推了推少女，隐晦地表示了拒绝。
少女轻笑一声，没有生气，她安抚似的柔声道：“我明白，我的夏尔少爷。”她不像塞巴斯蒂安，唤他夏尔少爷的时候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轻视，她的呼唤仅有甜蜜和温情。
伯爵抗拒的手变得越发轻柔，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推着哪一个地方……
脸，滚烫地烧红起来。
少女微笑着欣赏伯爵涨红的脸庞，并且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很好，看来还是有感觉的，她对自己身体的曲线暗暗满意。
伯爵毕竟不是一般的少年，他很快就从这件旖旎的小事中冷静下来，虽然脸庞的红润尚未褪去，却给他清冷的外表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恶魔和天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天使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含有一丝探寻，也有一丝疑惑。伯爵注意到天使的目光，他不悦地往少女身前一挡，直视天使，道：“为什么连女王都不放过？”尽管他同样痛恨女王。
“她只不过是个鱼眼。”终于从少女的身上收回视线，天使满不在乎地说。
“鱼？”伯爵愣了一下，他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看着天使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本来应该关注未来的那双眼睛，被过去所束缚，腐烂掉了。”天使慢条斯理地阐述着他的理论，口气越发阴狠，“——除了净化别无他法。”脸上还装出一副悲悯的模样。
呸！少女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口。她不快地想，一个卑微的可以被随意取代的天使也能随意评论人间的王者？这里的上帝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点。
伯爵抿紧了唇，他因为天使无意间流露出的傲慢而感到强烈的悲哀。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使或强有力的恶魔眼中，像他这样的人类确实很卑微吧？就连一国女王的生命，都可以用“净化”这个借口随意处置，更不用说伦敦城满城的平民了。
因为只是人类，软弱无力的人类……
伯爵的反应被少女看在眼底，少女这次没有找理由安慰他，她看了看远处堆积的木箱，问道：“我们坐在木箱上看吧。等一下天使和恶魔就要打起来了，那个位置虽然简陋，但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我亲爱的少爷，让我们尽情地欣赏这一幕好戏吧！”说着，少女昂起头，脸上满是深深的笑意。
秀丽的面孔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如画，好像黑暗包围着她，拥抱着她，却不敢也不能夺去她的半分光彩。伯爵微微点了下头，感到一种无形的安慰。他看了天使一眼，心想：
就算是天使又怎么样呢？在Trista眼中，天使和恶魔的对决不过是一场好戏而已。那么，人类被天使和恶魔视为玩具，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使之伪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