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衣》悦晓

7、第七章 同席

　　“还请先生见谅，小王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是看他坐在藤椅上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并没有让我感到一丝歉意。
　　“原来强人所难，这就是王爷的骄傲。”不再看他，我冷冷道。

　　“呵呵，先生见笑了，这不是身为一个王爷的骄傲，而是身为原肆梦的骄傲。”他纤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薄茧硌得我的下巴生疼。
　　“看不出来，先生竟然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呢，冒着怒火，真可爱……”我又忍不住想要吐血，快三十的人了哪来什么可爱，绝对是那厮想要羞辱我，因为他眼中的戏谑毫不遮掩。

　　“王爷何必激怒小人，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关心一下您那中毒的夫人。”我极力想要逃出他的禁锢，只是力量的差距让我不得不低下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先生可真是会替他人着想，何不想想现下的处境，相信如此聪明的先生定会知道应该怎么做。”或许是谈到了他的夫人，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眼神更加阴狠，清晰的眼线衬得他一双魅眼熠熠闪光，直直向我射来，我不想再与他起冲突，只想安安分分半月之后回到半烟，怎样做是对我最好的，我自然清楚。

　　“那这几日就劳烦王爷破费了。”我闷闷道，其实心中还是有芥蒂，可是这样的妥协依旧让他很满意，他勾起嘴角：“先生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远，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喉间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咳了几声，也忍不住想要再次生吃了他。
　　屋外两个高大的人影伫立，我知道我逃不出去，那就如他所说，安安分分做一回好人吧。
　　至少现在可能有两条命攥在我的手中，其实我并没有多大把握，对自己的手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因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谁知那劳什子念慈神医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可以让我在枯燥的行程中兴奋许久。
　　或许我会遇到我的阿九，或许在那仙踪山内，我会看到阿九的身影，或许只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或许因为他中了很烈的毒，六年不曾睁开双眼，或许他的心中还有我，我的等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若我抱太大希望的话，神会毫不留情的狠狠叫醒我。

　　现实就是这样，世界如此残酷，不会因为你的痴情，就会换来一生的真情。我坚信。

　　休息了些许时刻，便有人来请我出去吃饭，颠簸了这么久，肚子也的确是饿了，便起身整理了衣服跟着出去。客栈生意比较冷清，大概只有几桌客人，我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张扬的身影，心中一丝郁结。

　　一行人大约有八九个，分成两桌，一桌是整整齐齐一袭黑衣的侍卫们，另一桌便是原肆梦与两个女人，看不清样子，不过想必其中一位便是他们口中的亦舒姑娘。
　　我不作考虑，便直直向人多的一桌走去。我内心清楚我的地位，能与他们一桌吃饭，过于天真。

　　“先生要去哪里，小王可是为先生备好了位子。”他声音似笑非笑，却多了不可拒绝的霸气。
　　“多谢王爷厚爱，小人自知身份卑贱，怎能与王爷同席？”我声音淡淡，不喜不怒。
　　“呵呵……先生多虑了，舒儿的生死与否可全靠先生一双手了。”他看似平常的话语中却隐含着淡淡的威胁，我也知道，若是失败的话，即使不死在山中怕是也逃不过这王爷的一双毒手了，他的王妃死了，我亦要赔上性命。

　　阿九，多希望这一刻的我有你在身边，你说过会为我挡去一切风雨，早衣不求一生平安，只愿有你相伴。或许现在的我，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上一句：“恕不奉陪。”可惜，没有你……

　　“小人得罪了。”

　　我走上前去，不做纠结，桌子很小，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我抬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说美似乎有点亵渎了她的意思，她有种不染纤尘的柔弱之美，以花为貌，以月为容，说的就是她吧。
　　她杏眼中掠过一丝不可置信，然后又朝我淡淡一笑，我也回了一抹微笑，便低下了头。心中暗道，这就是那亦舒姑娘吧，人如其名，舒缓柔婉，大家闺秀之风，倾国倾城之姿。或许，这才是男人所喜爱的吧……

　　我心中掠过一丝苦涩，阿九呢，他喜爱的，也是这样的女子吧……我，又算什么呢？

　　我并不在意她美丽的眼中那抹惊诧，或许是因为我脸上碍眼的狗皮膏药，或许是因为原肆梦的邀请，我并不在意，再美的女人，也不能让我的心中有一丝的颤动。我心早已坚硬如铁。

　　倒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眼中的惊讶的笑意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肆梦也来了兴致，“青儿为何讶异？”声音中带一丝蛊惑，未闻其声先醉其人。
　　而那青儿仿佛早已习惯，不慌不忙道：“这先生好生奇怪，青儿自打照顾亦舒姑娘以来还从未见过先生这般奇怪的人物呢！”

　　亦舒也看了她一眼，笑道：“先生有何奇怪，我可没看出来呢？”
　　青儿捂了嘴偷笑道：“说了小姐可别骂青儿~”
　　原肆梦道：“青儿但说无妨。”亦舒也看了看我，笑着点头了。

　　我也奇怪的看着她，我不过是容貌有些奇怪，世间容貌奇怪者多了去了，这丫头能看出什么？
　　“那奴婢可就说了啊~”她明媚的小脸轻笑，眨眨明亮的眼睛，这才道：“平日里哪个男人见到小姐不是脸红脖子粗啊，就是王爷第一次见时眼中也有惊艳之意呢，可这位先生却是连眼睛都不带一丝波澜呢~你说奇怪不是？”

　　那亦舒姑娘脸上突然漾开一抹红晕，美丽的杏眼不知该往哪里放，这才小声道：“青儿~”那青儿却是笑得更加灿烂，“王爷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也一时间明白了些许，原来是这个缘故，这亦舒姑娘的确是极美，方才我并未细细打量，这细细一看才更发现这眉眼无一不是精致到了极点，巴掌大的小脸上更是多了一抹诱人的羞怯，衬得更加艳若秋菊，美丽不可方物。

　　“哦？小王也才发现呢，青儿啊青儿，这先生身上，秘密可是多着呢~”他妖孽的俊脸再次靠过来。
　　我只顾低头吃饭，唯恐他看出些什么。
　　那抹刺人的视线一直徘徊在我身上，久久不能消散。我的心中也更加多了几分不安。